等月降临 第2章 路窄

徐湛背靠栏杆，隔空对书玥挥了挥手，以作回应。

另一侧，贺子煜歪着脑袋，一脸坏笑，“你又在给哪个倾慕者散发你的魅力？”

徐湛不答反问，眉毛微挑，“我的魅力能有校草大？”

“这你可比不了，四中人谁不知道顾临是咱学校响当当的招牌啊！”贺子煜自豪得像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调侃意味十足，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走廊里，一道道有意无意的目光，尽数落在三人中间。

少年背影挺立，一身黑衣尽显冷酷气息，皙白修长的手臂双双插入裤兜，他静静地站在栏杆前一言不发，好似他们的对话与他全然无关。

“你别想糊弄我，快说，你刚在对谁傻笑呢？”贺子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获取八卦消息的机会。

“书玥。”徐湛补上一句：“就是坐在顾临前面的那个女生。”

“什么情况？”

贺子煜大步一跨，走到他身侧，“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初一上学期，书玥和我两一个班。”徐湛同他解释。

贺子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顾临，“所以，你也认识喽？”

一个好奇，另一个狡黠，两人的目光明亮又火热，成功拽回某人的思绪。

“怎么了？”

顾临转过身，背靠围栏，右腿微屈，双手依旧插兜，淡淡地笑看着他。

贺子煜暗自咒骂一声：妈的，得亏他是男的，直的！！！

他这副散漫的姿态，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不是弱态病娇，就是恶心人的矫揉造作。

他要是个女生，估计这会儿早都忘了八卦，保不准还会痴痴地问上一句：

你……能不能再笑一下？

猛地一激灵，贺子煜赶忙抖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再一次问：“你跟那女生认识啊？”

顾临顺着他的指向，望向窗户边的身影。

纯白色的短袖与清亮的光芒融为一体，明媚，耀眼。

记忆里的丸子头，变成了高马尾，俏皮的发梢耷拉在皙白的后颈，耳边散落着几缕碎发，那张白嫩光滑的小脸在透澈的阳光下又粉又嫩。

一眼，是她。

就在贺子煜以为顾临不会出声的时候，不料，他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甚，“认识。”

尽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但贺子煜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呦呵，你竟然记得！快说说，你两怎么认识的？”

顾临没理会他的打趣，收回满是喜色的眸光，径直朝洗手间那头走去。

贺子煜一头雾水，扭头问徐湛，“他什么情况？”

徐湛笑得意味深长，“他啊……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贺子煜：认识就认识，怎么还冷静上了？

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大秘密。

开学，短暂而又火热。

樊蓉发完课本，麻利地强调了开学的重要事项，果断放了学。

眨眼之间，教室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在苦难日子来临之前，大家如同惜命一般地珍惜这最后半天的幸福时光。

书玥拿手机拍了课表，把明天上课要用的课本装进书包，回去提前预习一下。

加思喻拉住她胳膊，“一会儿你有时间吗？”

“有，怎么了？”

加思喻早已按捺不住，“我都想好了，咱两先吃个饭，然后再去逛逛，可以吗？”

“好啊！”

贺子煜听见两人的对话，笑呵呵地看向加思喻，“老同学，一个暑假没见了，要不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手上动作停下，书玥心一沉。

这顿午饭，她不想有任何人参与进来，特别是“老同学”。

“NO！”

贺子煜火速站起身，直接问：“为什么不行？”

加思喻背上书包，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们女生之间的约会，你一个男的瞎凑什么热闹。还有，谁跟你是老同学，我跟你不熟，好嘛！”

不熟？？？

贺子煜被气笑了，他握紧拳头，硬生生憋出两字：“你行。”

短短几句话，书玥大概了解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避免再生口舌之争，她拉起加思喻的手，“我们走吧！”

“好。”加思喻回握住她。

走出座位，在看到坐在中间最后一排的徐湛时，书玥笑着眨了眨眼，算是刚才对他挥手示好的回应。

加思喻正说着待会儿要做的事情，书玥在看她，没注意前方来人，整个人直直地撞了上去。

“对不起。”

书玥连忙后退一步，抢先道歉。

毕竟是自己没看路，才撞到了别人。

空旷的教室后方，立在面前的人一动不动，他脚上的白色球鞋，书玥才见过没多久，印象颇深。

开学第一天，重遇冤家也就算了，走个路还能撞个面对面，她这运气，简直没谁了。

书玥低着头，等了好几秒，没听到声音，于是，她拉着加思喻绕过挡路的人，快步走出教室。

“小玥玥，你慢一点儿……”

顾临立在原地，垂眸盯着自己起伏速度明显加快的胸膛，一动不动。

“你站那儿干嘛？”

贺子煜突如其来的高吼声打断了他，顾临紧紧身侧的手心，若无其事地朝座位走过去。

“去吃饭？”

“赶紧的，你要不这么磨蹭，咱早走了。”

贺子煜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话音太冲了，他把对别人的不耐烦，加注到了顾临身上。

他偷瞄一眼顾临毫无反应的脸色，飞速躲到徐湛身后，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发现，顾临今天有点儿不大对劲？”

徐湛装作不知道，反问：“他哪儿不对劲了？”

“我说不上来。”

与徐湛和顾临从小长到大的情谊不同，贺子煜与顾临的相处仅有高一一年的时间。

在贺子煜看来，顾临这个人，你要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开任何玩笑，说任何话，只要不过分不越界，他都可以一笑而过。

但谁要是在他心情不爽时，没脸色地非要火上浇油，他虐你分分钟不在话下。

至于虐人的方式，贺子煜可是深有体会。

这会儿，也不知道顾临到底怎么了，竟然对他的吼叫一点儿都不在意。

不过，瞧着他心不在焉地收拾课本，贺子煜十分庆幸，自己逃过此劫了。

徐湛看向一反常态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会经常看到他的不对劲。”

“为什么？”

“你猜？”

“……”

贺子煜：问候你全家

四中校外周围，有好几条商业街，吃喝玩乐的地方应有尽有。

主打“干饭一条街”的人行道上，加思喻指着“袁记粉店”，“小玥玥，你口味没变吧？”

书玥出生在西林，从小到大也生活在那里，西林地属南方，口味偏淡，而平州在北边，味道则偏重。

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时，她清汤寡水的饮食习惯，给无辣不欢的加思喻留下深刻的印象。

“没变。”

进店后，书玥选了加思喻给她推荐的热卖款，拿着小票，两人找个靠窗的沙发雅座。

“这鬼天气，怎么一到中午，就热得要疯啊！”

双手在脸前扑棱，加思喻扇着带着热气的风，“不行，我得去买个冰的，你要喝什么？”

书玥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她拿起钱包直往外跑，“我知道，你不喝冷的。”

最了解你的人，也一定是最贴心的。

望着跑远的身影，她无声地笑了。

风一样的人，真的很热情。

隔街相望，斜对面的奶茶店门口，一排长长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进中。

“哟，你怎么在这儿啊？”

加思喻一扭头，迎面对上贺子煜贼兮兮的笑脸。

她本不想搭话，但看在他为自己遮挡烈日的份上，勉强好气地回了声：“你怎么在这儿，我就怎么在这儿。”

“嘿，你——”

“我怎么了？”

贺子煜猛吸一口冰凉的清茶给自己降火，头一偏，正好瞧见窗户里的人。眸光一转，他对身后的两人挤了挤眼，“我们去对面那家吃，行不行？”

早在两人抬杠的时候，顾临就看见了窗边的书玥。

她靠着米黄色的沙发软背，手机贴着耳朵，右手腕搭在桌边，五指如同弹钢琴一般，有节拍地轻点着桌面，笑得很是放松。

“行啊！”

顾临抬脚就走。

徐湛见贺子煜不动，“你不一起？”

“走，”他洋洋得意地“哼”了声。

加思喻翻个白眼。

幼稚鬼。

店内。

书玥正和杨夕打电话，耳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这儿有人吗？”

顺着垂在一身黑衣外，皙白匀称的手臂缓缓向上，她看清了来人。

顾临！

怎么会是他？

“跟同学好好逛，注意安全。”

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书玥忙低下头，捂住手机，小声回道：“放心啦！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她捏紧手机，低眸盘算着要怎么拒绝。

装作陌生人，毫不留情？

好像不太合适，毕竟还要相处两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委婉一点儿吗？

要她对冤家和颜悦色，恐怕不能。

正当书玥自我纠结时，又有人同她打起招呼。

“你好，我叫贺子煜，我们又见面了。”

这下，她不得不起身回应，微微一笑：“你好。”

贺子煜一瞥空荡荡的沙发座椅，自来熟地笑问：“大家都是同学，不介意拼个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