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 第45章 清慕

“眼睛”人急速旋转起来，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随着它疯狂的转动，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被甩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后，朝着附近的生物扑去。

一旦这些眼睛接触到宿主的身体，它们便会像寄生虫一样迅速钻入宿主体内，并在极短的时间里扎根生长。起初，宿主可能并不会察觉到异常，但没过多久，这种可怕的变化就会显现出来——眼睛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宿主的身上繁殖、分裂。很快，宿主的皮肤表面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它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而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这些眼睛并不满足于仅仅占据宿主的体表，它们逐渐向宿主的体内深入蔓延，侵蚀着每一寸肌肉和组织。宿主原本健康的身体渐渐变得干瘪，因为所有的营养都被这些贪婪的眼睛所吞噬。当营养被吸食殆尽之后，眼睛们又将目标转向了宿主的血液。于是，宿主的血液也被一点点吸干，整个身体逐渐变成一具干尸。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宿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些恐怖的眼睛逐步控制和摧毁，却无力反抗。最终，他们在极度的恐惧和折磨中慢慢地走向死亡。

玉天一纵身跃至念奕舟身旁，手中迅速结印，一道光芒闪烁而出，在念奕舟四周形成一层坚固的结界。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冲向“眼睛”人。

念奕舟见状，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连忙高声喊道：“小心啊！千万别碰到那些眼睛！”

玉天根本无暇回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睛”人的一举一动，同时留意着眼睛方向和轨迹。

就在这时，玉天身后突然蹿出数只兔子，双眼透露出令人心悸的红光。一团团黑雾也悄然在阴暗的角落里弥漫开来，正在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因疲惫而露出破绽。先前飞走的那一群无头鸟此刻又折返回来。它们尖锐的喙部闪烁着寒光，翅膀扑扇间带起阵阵劲风。在不远处，一头通体粉红、角上同样绽放着美丽梅花的梅花鹿正静静地伫立着，它那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们。

糟了，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得想个办法尽快脱身才行。玉天想着。

面对如此四面楚歌的局面，玉天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他不仅需要时刻留意身后不断逼近的威胁，还得关注前方“眼睛”人的攻击，同时更不能忽视念奕舟的安危。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睛趁着玉天思考之时扑向他的手臂，它接触皮肤便融入进去，他的手臂上多了个眼睛，看上去很恶心也很恐怖。

玉天欲将眼睛活活拔出，土里窜出藤条将他的双手锁死，天上的鸟鸣越来越明，兔子伸出利爪，树丛里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发出瘆人的红光。谁都想争这份功劳，有一根藤条从土里窜出缠住玉天的脖子。

念奕舟再也不能在等着玉天救自己了，要冲破这困境自己必须出力。这次就让他来救一次“保护我的人”吧！亦是救软弱的自己。某些事情终究是藏不住的，像纸包不住火一样。一旦到了极限，那层纸会被烧成灰烬。

血染藤条，藤条瞬间枯萎。念奕舟奔向玉天紧紧抱住他，他一边重复说道“抱歉”、“对不起”，一边捡起地上锋利的石子割破手掌，万魔俱退，流血的手掌握着缠住玉天双手的藤条，藤条枯萎断掉。

只有魔君或者魔子才能做到万魔退，百灵枯。

他轻轻摸着玉天手臂上的“眼睛”，白皙的手碰到“眼睛”，“眼睛”萎缩消失，他轻声说：“对不起，抱歉。………你还好吗？长子。”遥远的过去飘然而至，等了很久一声的“长子”他听到了。

眼前的面孔却如雾中看花，朦胧而陌生，唯有这一声“长子”很熟悉。

玉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眸中倒映着念奕舟的身影，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能…你是魔还是他？”

他心中有了个大概，不管你是不是魔我都不在意了，只要你能是他。

是那位我等了很久的故人，是在仲夏夜、在漫天星河下、在萤火里的他，是朝朝暮暮之人 ，是那位手捧落花为花哭泣的爱人。

他当初在妘梅家陷入幻境，不是嫌弃念奕舟是凡人配不上心中那位似神明的故人，而是嫌弃他是魔，妖魔不能共存，世间妖魔只会存在一方，千年来的敌对。玉天早就怀疑念奕舟是魔了，只是没有证据，他没有说亦没有暗示。

……染尽尘埃怎能比得过洁白无瑕

魔怎配是他！他绝不会是魔！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玉天不得不低头。

不在意可能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他做不到口与心一致。

他嗓音沙哑叫到眼前人的名字：“清慕？”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念奕舟说“你认错人了。”

念奕舟叹了口气，回答他：“嗯，是我。”顿了顿，自嘲般开口：“看来长子的记忆不怎么好消除。”

果然！

玉天自我安慰道：“你的背后没有那道伤痕，别骗我了，念奕舟，奕舟别骗我好吗？你能…”

你能否认吗？

真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念奕舟哑声失笑：“哈哈，我没有骗你。我的皮是假的，你要摸摸看吗？”他去握玉天的手，在即将碰到之时，他停手了。

他看到玉天眼眸中的…厌恶，顿时懂了，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你对我的看法，魔妖终不能共存，你我二人，终会是敌对。

呵呵，痴人说梦…

可是魔君真是要出来了，那时的红尘才是他最在意的。

他把伤心的想法抛之脑后，说：“我带你”

玉天：“你带我”

魔君现世一事不假，先办正事。

几乎是异口同声。

念奕舟闭嘴了，看着他，他们还是心有灵犀，玉天问：“你带我去找魔君是真的吗？”

他不再露出曾见他时那种淡淡的笑意，而是平静回答：“嗯。”

突然他自嘲似的补充一句：“我想让你记住我最好的一面。”

玉天：“………”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念奕舟想。

念奕舟又道：“抱歉，你的记忆别在我这弄脏了。”他从荷包里拿出妖艳欲滴血的花朵，粉碎花朵，花瓣成尘，玉天脑海中那个朦胧的身影清晰了。

从方才说了无数遍的抱歉，他又说了一遍。

念奕舟：“嫌弃归嫌弃，厌恶亦归嫌弃。不管怎样，魔君是真的，不是要去阻止吗？”他扶着玉天站起来，从念奕舟扶自己那一刻起，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不管怎么样，曾经感情、经历是真的，玉天没有绝情到这种地步。心中一直想着他，只不过他不愿意面对事实而已。

雪还在簌簌地下着，和往常一样。四周静悄悄的，似只剩他们。

念奕舟对上炽热的目光，心头一颤，习惯性笑吟吟地看着玉天，明明是个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笑容，如今看来却心如刀割。他还是淡淡地笑着，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长子，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路上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玉天的视线转向天空。

树影婆娑，黑影似风一样无声无息，寂静的环境乌鸦发出瘆人的叫声，念奕舟也发觉了异常警惕地看着空中，一股浓烈的魔气由远及近，一道黑影置高空落下，划破寒风。“铮”寒光乍现，刀剑交错，黑影的刀势像有千军万马朝他狂奔而来，霸道的魔界气息扑面而来，气势汹汹。

那腥红的花瓣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染就而成，其颜色之深沉远超世间任何一种色彩。每一片花瓣皆如丝绢般柔软顺滑，层层叠叠地簇拥在一起，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色妖花。然而，这美丽却又诡异的花朵并不与绿叶相衬，独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就在这时，只见念奕舟的手中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了这样一朵血红花。刹那间，它绽放出耀眼的血红光芒，犹如一道来自幽冥地府的射线，直直地映照在了前方黑影那充满惊恐的眼眸之中。

黑影见状，急忙挥舞手中长刀试图斩断这些腥红的花瓣，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看似柔弱的花瓣竟然坚不可摧。锋利的刀刃砍上去非但未能将其切断，反而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瞬间断裂成数截。

黑影心中大骇，不由自主地向后猛地退却几步。与此同时，他迅速张开背后那双漆黑如墨的巨大羽翼，整个人悬浮于半空之中。紧接着，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原本还以为究竟是何方天才人物能够有如此能耐，竟能让万千妖魔望风而逃。没想到啊，居然会是尊贵的少主您！”

面对黑影的话语，念奕舟只是冷冷地回应道：“我不认识你。”

听到这话，黑影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略带轻蔑的笑容，然后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呵呵，少主您或许已经忘记了小的，但小人我对您可是记忆犹新啊！想当年，您贵为少主，何等风光无限。如今流落人间，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不过您放心，我们的君王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您呢，如果您此刻愿意回归，他老人家必定会欣喜若狂的！”

念奕舟不敢贸然出手，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