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 第19章 阿涌

“听闻碧珠姑娘与阿涌青梅竹马，您要求他通过暴风雨的考验，若他能成功将大鱼捕来，就将碧珠嫁给他，是与不是？”玄参轻声问道。

“我是与他有这赌约不错。可这是阿涌他自己提出来的，可不是我的要求。”碧珠爹轻哼一声，如此说道。

“明明是爹您先嫌弃阿涌哥哥，说他们家不得天后娘娘庇佑，得罪了海神，这才遭了难……”碧珠正说着，却迎上她爹严厉的目光，后面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天后娘娘转世在此。若是我们现在就去阿涌家赐福，是不是就没有问题，阿涌也不用再试了？”玄参紧接着碧珠的话说道。

碧珠爹看了一眼满怀希冀的女儿，沉声开口：“赌约可以取消，可若没有大鱼作聘，我也决不许碧珠嫁到阿涌家。”

碧珠原本闪着光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悄悄转过身擦了一下眼角，颤声说：“我，我先去厨房准备鱼饭了，诸位稍等片刻。”说完，她便打算躲进厨房，再不出来。

这时，白兰终于开口叫住碧珠：“不用麻烦了，我们还要去下一家拜访。刚才多有打扰，请见谅，我们就此告辞了。”尽管碧珠爹一再热情挽留，但白兰三人还是就此离开了他们家。

“诶，你说她爹为什么这么倔呀？明明天后娘娘都亲自上门了，也不松口，他们不是应该最信天后娘娘的话吗，怎么这会儿不管用了？”青竹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看样子，碧珠爹是不想女儿嫁过去受苦吧。毕竟他们家里有那么多孩子，所以才要求以大鱼为聘。”玄参若有所思地说。

“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个什么大鱼，我们去帮他捉，是不是就行了？”青竹眨眨眼，似乎对捉鱼一事很有兴趣。

玄参有些好笑地看着青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忍不住逗她道：“行啊，那等暴风雨来了，我们就把你扔海里去，到时候没捉到大鱼你可不准回来。”

“什么啊，师兄你分明知道，我不会水，而且也最讨厌水里那些滑溜溜的东西了。”青竹撇了撇嘴。

“那不然呢，你想让师兄我去，还是想让你白兰师姐去？”玄参看着一脸古灵精怪的青竹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嘿嘿，要我说，我们就随碧珠的那位阿涌哥哥一同出海。到时我们全程以灵力为屏，护住船体，保证它不受暴风雨的侵袭。等那个阿涌捕到大鱼，我们再护送他回来，不就行了？”说完，青竹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她的小脑袋。

“那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例如大鱼特别凶猛，要吞一口了我们；或者船突然翻了，我们都掉海里了，该怎么办？你要知道，那可是暴风雨中的海，并不是一般平静的小江小河啊！”玄参皱起眉。

“哼，玄参师兄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你若是胆小不想去就直说，我和白兰师姐一起去。”青竹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又亲昵地跑向白兰，讨好地抱住她的手臂撒起娇来。

“我可没说不去，只是我想我们还是谨慎些好。”玄参看着青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我们应该先去找阿涌，具体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白兰柔声开口道。

白兰的话得到青竹和玄参的一致赞同，可现在碧珠不在，他们并不知道阿涌家在哪儿。正在三人犹豫，要不要回去找碧珠再问问的时候，不远处巡游的队伍却突然停了礼乐，大声吵闹起来。

“喂，明明是我抽中的头签，照理说，天后娘娘应该先去我家！”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强壮的小伙子朝对面的人如此嚷道。

“你懂不懂规矩，巡游一向是要先去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渔人家里的，你还是排第二去吧！”说话的大哥年富力强，年纪比那小伙子要大一些。

“嘿，谁不知道，你们家呀，都靠你妹妹潜捕。你？十网九空，还捕什么鱼？再说，你爹他都快入土了，我看你还是趁早在家歇着，在家安心陪他养老，少在外面白忙活，还能少吃两口鱼，让你妹妹少辛苦点。”

“你！”大哥顿时青筋暴起，怒不可遏，跳起来就要揪住小伙一顿胖揍。小伙有些惊慌，连忙挤入人群躲避。

一片混乱中，天后娘娘的椅子被什么人猛地撞了一下，那傀儡移动了位置，便有些不稳，一时摇晃起来，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

“完啦，冒犯到天后娘娘，看来我们今年是休想过安生日子啦！”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爷望着倒栽下来的那化作白兰的傀儡，口中喃喃道。他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于是只好紧紧闭上双眼。

只听砰的一声，那傀儡摔在地上。可刚一触地，竟化作了一节碧绿的竹子。周围伸手去接的村民们纷纷傻了眼，只能直直地望着地上那节竹子发愣。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子花白的老大爷睁开眼，看见这一幕奇景，开始犯起结巴。他哆嗦着双手想要去拾那节竹子。可还未碰到，便被一旁的村长的厉声痛喝吓了一跳：“是谁惊扰了天后娘娘？还不快出来跪下认错？”

众人相互看起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扰了娘娘，坏了巡游，如今生出异象。照村里的规矩，要罚你在庙前不吃不喝连跪上三天三夜，你可有异议？”

听到这话，男孩立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的母亲忙挤上前跪下求情，村长却决不肯宽容，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这时，忽听得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天后娘娘驾到——”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迎面走来仙风道骨的三人，中间的白兰高贵圣洁，左边青色衣裳的青竹机机敏伶俐，右边墨色衣裳的玄参沉稳持重。于是大家纷纷恭谨地跪倒在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诸位请起。赐福本是吉祥和乐的事，大家若是因此伤了和气，可怎生是好？”白兰悠悠开口道。

“天后娘娘教训得是，是小人一时贪心，还请娘娘不要怪罪。”那大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你起来吧，天后娘娘不会怪你的。”玄参语气温和。

巡游继续。白兰随着队伍来到黝黑小伙的家。虽然房子的外形与传统房屋无异，可却是由各色石头砌成的。墙体由红、白、青、黑四种颜色的石头组成，屋顶则铺的是暗红瓦片和灰蓝碎石，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彩色堡垒。

青竹刚要称赞，就听得小伙突然开口说道：“我叫阿益，今年十六。平日里我跟着我爹打渔，妹妹随娘去潜捕。希望接下来的一年天后娘娘能保佑我们全家人平安顺遂，逢凶化吉。”说完，他领着全家人就要跪下。

玄参忙止住他的动作：“很好，你们的请求，天后娘娘已经了解了，就像你说的，你们会得到祝福和庇佑的。”

说到这，玄参停顿了一下，青竹忙上前递给他们每人一枚香囊，里面放了些白兰随身带着的干花草，有驱虫避疫之效。

待青竹做完这些，玄参复又开口道：“对了，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阿涌的人？”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争执，吵嚷着下一个该轮到自己家的人，都立刻安静下来。

小伙子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沉默片刻，才讪讪开口道：“阿涌没有参加巡游。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打渔了，这个时候估计还在海边呢。天后娘娘找他可是有什么事？”

“下一户赐福的人家，天后娘娘想选择阿涌家。”玄参语气平和。

“天后娘娘果然仁善，竟然还记着遭了难的阿涌家。即便他们并无虔心，也还想着要保佑他家。”花白胡子老大爷捻着他那长长的胡子，一时感慨不已，眼角似乎都有些湿润了。

“即是如此，天后娘娘请随我来。”小伙也十分感动的样子，连忙在前引路。

阿涌家在村子的边缘，众人一直快走到海口，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

“这里就是阿涌家了。”小伙说完，走上前敲了敲门，可半天也没人应。

“这个时间，他们大概是去给阿涌送饭了。”小伙看了眼正当空的毒辣日头，思索片刻后，推断道。

“那我们直接去找阿涌，既然他家人和他在一起，那正好一起赐福，也方便。”青竹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