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世界尽头 第6章 手抖

李语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她的手中捧着一只保温杯，杯底还贴着崭新的标签。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小口小口地喝着杯里的牛奶。

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像极了那日在顾朝夕身上闻到的味道。

当李语清完成交接班，走出急救室时，天边的太阳已经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了一丝丝暖意，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走到急诊室的导医台，那里顾朝夕正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志愿者马甲，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耐心地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指导。

“小姑娘，这个要怎么缴费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拿着缴费单，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向顾朝夕求助。

顾朝夕立刻走上前，温柔地扶着老奶奶来到自助缴费机前，耐心地一步一步教她如何操作。拿到缴费单子后，顾朝夕又陪着她来到药房取了药。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奶奶和顾朝夕道完谢后，颤颤巍巍地就走了。

目送老奶奶离开后，顾朝夕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缓缓抬起头，视线所及之处，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后来，李语清每天上班的时候，都会发现办公室的门上会挂着一个袋子。里面有时是一个小小的摆件，有时是一朵新鲜的花，有时是一本书，有时则只是一颗简单的糖果。

上班时间还没到，顾朝夕带着一袋子零食走进护士站。

“小顾，你怎么又这么破费。”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接过顾朝夕递过来的袋子，语气中带着亲近。

“就是些小零食，你们平时这么辛苦，没时间吃饭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顾朝夕自来熟地拉过凳子，顺势就坐了下来。

听着一旁的小护士们叽叽喳喳地聊八卦，她还时不时地插上两句。顾朝夕长得好看，出手又大方，小护士们也都乐意跟她聊天。

突然，护士站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护士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恭敬地向刚走进来的李语清打招呼：“李医生好。”

李语清拿着手提包，从大门走了进来，她的出现让整个护士站的气氛都变得严肃起来。

顾朝夕也慢悠悠地站起来，礼貌地向李语清问好：“李医生好。”

李语清轻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哈。”一个小护士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半开玩笑地说。

“是呀，每次跟李医生搭班，冬天暖气要开最高，夏天都不用开冷气。”另一个小护士也附和道

顾朝夕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清脆，打破了护士站里的严肃气氛。

“这边来一个人帮忙抬担架。” 随着这一声呼唤，顾朝夕迅速赶来。她看到一个壮汉，显然是饮酒过量，满身酒气躺在担架床上，口吐白沫。

李语清在旁检查着醉汉的状况。

顾朝夕走到担架床的一侧，紧握担架，卷起的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随着她的用力，肌肉线条在手臂上显现。

“一、二、三。”随着口令的喊出，顾朝夕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合力将醉汉平稳地转移到治疗床上。李语清立刻上前，对醉汉开始救治。

顾朝夕没有停留，她转身前往下一个需要她的地方。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顾朝夕已经感到疲惫不堪，她的手臂因为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而感到酸痛，几乎抬不起来。

医院给每个科室都配备了两个志愿小组，以确保能够为患者提供及时且全面的帮助。急诊室作为医院中最为紧张和忙碌的部门之一，其志愿小组的工作自然也最为艰巨。

导医台小组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但对志愿者的沟通能力和应变能力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他们每天都要面对各种不同需求的患者和家属，为他们提供咨询、指引和帮助，这需要志愿者具备良好的人际交往能力和耐心。

而急救小组的工作则更多地考验着志愿者的体力和反应速度。

他们需要协助医护人员抬担架、运送病人、取药，甚至在紧急情况下参与抢救工作。每天的工作就像是在医院里进行一场场短跑比赛，需要志愿者具备良好的体能和快速反应能力。

自从李语清开始上白班后，顾朝夕便主动申请加入急救小组。

食堂里，顾朝夕拿着筷子的手一直不停地抖动着。

“你说你，干嘛放着轻松的导医小组不做，偏要跑到急救小组去吃苦头。”赵悦欣摇着头，嘴里的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就忍不住数落起顾朝夕来。

赵悦欣是顾朝夕在导医小组时的伙伴，因为顾朝夕游戏技术不错，她便单方面地黏上了顾朝夕，戏称这是“抱大腿”。

“你不懂，我这是为人民服务。”

顾朝夕放下筷子，轻轻甩了甩手，试图缓解手臂的疲劳，然后继续挑着菜里的葱花和香菜

临近休息时间，急救室突然又接收了一位病人，顾朝夕只得让赵悦欣随便帮她打一份饭。

她内心不禁感叹，为何世界上会有葱花和香菜这样“黑暗”的存在，她对这两样的厌恶程度，远胜于胡萝卜和青椒。

“是，是，我是不懂，你这个大善人就继续抖吧。”赵悦欣模仿着顾朝夕抖动筷子的样子，调侃了一句，然后端起餐盘快步离开，留下顾朝夕一个人在原地。

顾朝夕刚想追上去，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餐盘不见了。她抬头一看，李语清不知何时坐在了她对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餐盘。

顾朝夕连忙将手藏到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语清。李语清则平静地将手中的餐盘放到顾朝夕面前，然后伸出另一只手。

顾朝夕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图。

“筷子。”李语清轻声说道，示意顾朝夕将筷子给她。

“哦，哦。”顾朝夕连忙递过筷子。

李语清接过筷子，开始吃起顾朝夕的那份饭。

顾朝夕看着眼前的餐盘，发现里面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甚至还细心地准备了勺子。她实在是太饿了，便不再多想，埋头开始大口吃起来。

顾朝夕每天下班之后累得倒头就睡，甚至顾小九在她身边蹦迪都吵不醒她。

顾小九似乎害怕她就这么睡死过去，每天晚上都会蹦到床上，用爪子拍她。每次拍到顾朝夕在半梦半醒之间抓狂地喊出它的名字，它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窝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朝夕逐渐适应了每天高强度的工作。

“唉，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呀？” 赵悦欣趴在导医台上，望着外面如注的大雨，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

这场大雨从凌晨开始，持续了整整一天，到现在临近下班时间，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赵悦欣早上上班时就被雨水淋得湿透，一整天下来，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路被水淹没，她都发愁一会该怎么回家了。

此时，顾朝夕出来拿资料，听到赵悦欣的抱怨，便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大口，雨水倾盆而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医院的广播突然响起：“请急诊科白班的同事与小夜班的同事交接完工作后马上到会议室集合。”

广播重复了三遍，随后便停止了。

顾朝夕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迅速回到急救室，看到李语清正在与小夜班的同事交接工作。她立刻处理起自己手头的事务，然后紧随李语清去了会议室。顾朝夕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随着白班的医生护士陆续到齐，急诊科的陈主任走进了会议室。

“同志们，是这样的，安临山区突发泥石流，现在已经到了Ⅲ级响应，上级部门决定由我们市一医院组织医疗队前往救援。”陈主任的话语中透露出紧迫感。

台上陈主任还在安排工作，顾朝夕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李语清那笔直的背影上。

随着陈主任的一句“解散，十分钟后医院门口集合”，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拿出手机，一边向家人说明情况，一边脚步不停地走向后勤处。

顾朝夕走到陈主任旁边。“陈主任，我也想参加医疗队。”

陈主任劝说道：“小顾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那边情况不明，是很危险的。”

顾朝夕翻出手机里的证书照片给陈主任看，“我有官方的救援资格证，之前也参加过很多救援行动。越是这种紧急的时候，就越需要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陈主任见顾朝夕坚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到了那边一切听指挥。顾朝夕连连答应，然后迅速向着后勤处跑去。

在后勤处等待分配装备的间隙，顾朝夕拿出手机，给姜向安发了一条信息。

sun：【我跟着救援队去安临了，不用担心。】

向安：【！顾朝夕，疯了吗？】

向安：【顾朝夕！回消息！】

向安：【注意安全。】

在滂沱大雨中，中巴车静静地停靠在医院门口，车身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天空中的乌云密布，雨势似乎没有减弱的迹象。

医疗队的成员们，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装备，陆续登上了这辆中巴车。

随着最后一人上车，车门缓缓关闭，中巴车发动了引擎，缓缓驶出了医院的大门，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之中。车灯在雨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束，照亮了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