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七月中旬,我在部队突然犯病,意味着我来部队还不到一年就成了精神病,真是讽刺啊。
想一六年自己是满心赤诚、怀着满腔热血来部队寻梦的啊,想逃离自己认为安逸、腐化、堕落的大学校园,发誓要去部队闯荡一番,可没想到一切才是悲剧的开始,自作自受。
或许自己的理想主义、空谈主义、不切实际的蠢病,从来都没有治好过。
二零一七年,我收林燕寄来的军考复习资料,以及那一封信,或许从那时起,我开始变得不正常。
之前在单位,我的不正常,只在于干活行事笨手笨脚、死搬硬套的不够机灵,但这不能说我不正常,只能说我有些老实、愚笨罢了。
经验的缺失,我不怎么会干活,动手能力差,没有周围其兄弟那样聪明、灵活、干练、机灵。
平日里,我的行为规范还是正常,并没有出格的言行举止。
我是读了林燕的来信后,接受不了不被喜欢的事实,心理堵着气,受了刺激,才逐渐变得不正常。
由于失恋导致的心情郁闷(自己以为是失恋,其实就是没谈过恋爱的我自以为恋爱,在受挫后的矫情罢了,自己活在自己的感情戏里),张维班长为了让我心情愉快,一天下了班,他和姜珊陪我到篮球场打球。
我们三人在球场轮番投篮,中途刘副主任也来玩,张维班长就给刘副主任说了我遇到的问题。
刘副主任慢悠悠的投着球,笑呵呵的说到:“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嘿嘿,还年轻,不行下一个。”
刘副主任说的话多么的对,多么有道理啊,可这对当时钻进死胡同,钻牛角尖的我来说,不起任何作用。我心里就一根筋的认为爱情是圣洁高贵的,她就是最好的,我就只喜欢她。多么可笑,多么傻逼啊!
感情上的不顺,加之长时间的压抑、不爽,使我情绪低落,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经常一个人发呆,或是来回的踱步走,像一条发情的野狗。
我开始突然地发呆、发笑,张维班长还有郎需波逐渐发现我有点不正常。
我也时常感觉脑子不是自己的,好似有人在使用、霸占着我的大脑,控制了我的身体。
不论是工作,还是停下站立在那休息,或是啥都不干,我耳边总会冷不丁听到有人给我说话,可我扭头一看,想找是谁在和我说话时,却发现并没有人。
一天,朗班长在灶前忙碌着全团人的中午饭,燃气灶、鼓风机、抽烟机好似不知疲倦一样,永不停歇的发出呼呼的聒噪声,我昏昏沉沉、行尸走肉般,蹲在地上洗着盆里的鱿鱼,给郎班长打着下手。
中间大锅里烧着油,轰隆嘈杂的厨房里朗班长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清理鱿鱼的我,大声说到:“志坚,给我抓一把干辣椒来。”
蹲在地上,俯身清洗水盆里鱿鱼的我抬起头,极力表现出有精神劲头的样子,兴冲冲的跑到调料间,从货架上抓一把干辣椒。
我笑呵呵把干辣椒拿给郎班长,朗班长低头切着配料说:“用水给我把干辣椒冲一下。”
我就捡起地上的水管,冲自己手里抓的干辣椒,朗班长低头切配料,看到了我笨拙、不太灵光的动作。
他看我手里只抓了一小把干辣椒,也无奈、尴尬的调笑说到:“哎呀,志坚,你抓那一点辣椒太少,顶啥用么,我们这是大锅饭,再去多抓点。”
我也感觉似乎真是不妥,心里也暗暗自责、骂自己,22岁的大学生,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这么不灵光,干活咋这么笨呢,我像个做错事的贼似得,急忙起身,灰溜溜的又往调料间跑去。
由于厨房地面都是水,地面贴的还是瓷砖,我急忙起身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一旁洗鱿鱼的水盆里,很是狼狈。
我是心慌慌、意乱乱,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整个身体似乎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切净他妈和我对着来,我22岁,但不是真的2啊,亏了自己是个大学生,亏自己长这么大的个,踏马的。
我狼狈的冲进调料间,身后传来朗班长无奈的叹笑、关心声:“哎呀,地上都是水滑的很,你慢点别摔着。”
见我空手跑进调料间,朗班长又补到:“你拿一个笊篱装干辣椒么,好拿也好用水冲,不是。”
刚冲进调料间的我,闻声又折返回来,随手拿了一个漏勺,抓了干辣椒出来用水冲。
结果水流大,漏勺又小又浅,勺里的干辣椒,水流一冲都掉在了地上,我又气又急的要抓狂。
而那一幕,尽收郎班长的眼底,他无奈的苦笑说到:“给你说了用笊篱,你用那么小个漏勺,哎!”
我是又羞又急,一扭头,瞅见那大笊篱正在额头前的灶沿上,刚才自己眼睛是瞎了么,为啥这么大,这么明显的大笊篱放在这,自己视而不见,却偏偏拿了一个这么小的漏勺。
那一刻,我真感觉头脑一阵眩晕,脑子涨涨的,似乎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已经接替,控制了我的脑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但可恶的是,为什么这些低级的错误、挫折、屈辱感,凭啥都要我承受。
那冲掉在地上的辣椒、灶沿的笊篱、哗哗的水流,似乎都在冲着我笑,嘲笑我的笨拙、傻逼,我脑子轰的一下,响起一阵嗡鸣声。
锅里的油都烧红冒烟了,朗班长还等着要用我的干辣椒,我忍着、压抑着浑身的别扭不舒服,感觉自己都快崩溃,要疯掉了。
我急忙拿起灶沿的大笊篱,把冲在地上的干辣椒捡起来冲冲水。
朗班长看我在洗干辣椒,对我说:“不用洗那么认真,冲掉上面的灰尘就可以,冲水是为了避免下锅被炸糊。”
简简单单拿一个干辣椒,似乎就耗费了我所有的精气神。
我来炊事班也快一年了,七八个兄弟,自己年龄还是最大的,可为啥自己会落得如此地步。
我脑子嗡嗡的响,脑子里的翁响声,似乎压制了厨房嘈杂的风机声,我心烦意乱。
脑子耳边又传来那断断续续,却无比真实的声音:“哈哈,呵呵....哈哈...”
“来...啊...”
“想我了嘛。”
“我十八岁,你呢?”
“要不要回来...”
我感觉周围似有无数个人,无数只眼睛,都在注视看着我,可我惊恐的抬头一望,发现轰鸣、嘈杂的炊事班厨房,只有朗班长和我,并没有多余的第三个人。
朗班长见我楞楞、痴傻、魂不守舍的反应,他尴尬一笑,满脸疑惑,费解的看着我,似乎再说:“你到底行不行,你咋回事,正常点。”
耳畔、脑子里说话的那声音,似乎不是一个人,每次都是不同的声音,感觉都是无比的真实。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说话的气流,拍打在我的每一个毛孔上,让我每一寸的肌肤神经,既紧张又无比的享受,那种怪异神奇的感觉,让我如同吸毒了一般。
那些声音似有一股魔力,像温柔的妙龄少女,像直刺云霄的佛法梵音,能穿透一切,可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我激动的想说给身边人,可又犹豫的不敢,我害怕他们不信,又取笑我。
我心里既惊奇又兴奋,只要那声音一出现在耳畔,或脑海,我烦躁的心,似乎能感受到瞬间的平静、安详。
每次那声音,都在耳畔或脑海里突然不定时的意外想起,是短短几个字,或是一句话,或是一声叹息,或是一口呼吸气,每个字,每一丝气流,都像有生命般往我身体里钻,融入血肉,消失不见,不见丝毫迹象。
当我用心认真去听,想去记住那内容,或试图与其交流说话时,那声音,那一丝气流就戛然而止,搞的我很郁闷。再去回想上一秒耳畔的话时,却丝毫记不起人家说了什么,但能确定的就是,那种感觉,那些声音绝对发生存在过。
那段时间就好似我周围四面八方都有一个人,与我说话的人,不过那个人是透明的,似与空气融为一体。
我一拳、一掌打过去,打的是空气,旁人看我莫名奇妙的举动,或费解、或发笑,只有我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