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长白山张家。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张家守门人一声怒喝,挡在了两名青年身前。
长发扎在脑后的瘦弱青年退开一步,轻笑道:“张家族长在此,还不滚开?”
他身后的黑衣青年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不是张起灵还能是谁?
守门人浑身一震,就算他没见过现任的张起灵,却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一双奇长双指更是张家人的显著特征。他连忙躬身行礼,请两人入内。
“十年没回来,张家还是这个迂腐样子,怪不得会落魄。”张景宁坐在他族长哥哥的院子里,嘴上抱怨着,手里却不住把玩着一只古董茶碗。
张起灵斜睨他一眼:“别贫嘴,还不去资料库里找东西,你姐姐的线索不想要了?”
张景宁一下收起了玩笑之色,郑重地点了点头:“这就去。”
说来话长,当年他跟随张起灵深入长白山腹地,经历了许多九死一生的危机,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终极之门——长白山青铜门,传说一切万物的终极就在其中,那里也是张家最大的秘密所在之处,张起灵从秘密房间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想找机会进青铜门。
但天不遂人愿,青铜门只有在十年一次的阴兵借道时才会开启,为了见证终极的秘密,两人在长白山停留了许多年,才等到一次机会,但开启青铜门的钥匙只有一把,也只能进去一个人,张景宁就等在外面,等他的族长哥哥带着真相走出来。
最后张起灵的确是出来了,但情况却很糟糕,不知道在门后面看到了什么受了刺激,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整个人都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
张景宁没办法,只能先把他送去医院稳定精神状态。这些日子里张景宁当然也没闲着,多方查证之下,发现了一些当年圣婴真相的线索,传说在喜马拉雅山脉深处,还有一扇一模一样的青铜门,当年张家失踪的那些孩子,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而且,当年张盐城也是从喜马拉雅山那边带回了张起灵,那里面一定有和张起灵身世相关的秘密。
为了寻找姐姐张景安,也为了找回张起灵从前的记忆,他们决定亲自去一趟西藏墨脱。
张景宁在张家资料库里发现了一份张家孤儿的身世资料,这些东西用秘密手段保存着,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才破译出来。别的倒是没什么,但上面关于张起灵的身份,竟然有详细记载,说他的母亲名叫白玛,是墨脱康巴落部族的一名女藏医,而关于他的父亲,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说明了其父张拂林,与外族通婚,处以某某刑罚而死。
张景宁心头一震,想了想,隐瞒了这一段,没有告诉张起灵,只说他母亲留下了线索,他们需要去墨脱一趟,与张起灵的母亲见上一面。
张起灵自从失忆后,性格大变,变得问题很多,经常要张景宁给他讲以前的事,讲到那些黑暗又可怕的经历时他就会沉默,张景宁也不知道这是坏事还是好事,只能由着他去。
在漫长的十年里,张景宁并不纯正的麒麟血效果慢慢褪去,这就导致他并没有遗传祖传的失魂症,不会像张起灵那样突然失去记忆,这反倒是一件好事,有记忆的他可以照看着失忆的张起灵。
张家人都拥有长生体质,这种效果在张起灵和张景宁身上尤其明显,他们的容貌和身手都停留在了最巅峰的青年时期。
这么多年过去张景宁早已成熟起来,不管遇到什么都能镇定自若,也算是学到了他族长哥哥的三分精髓。
两人登上了前往西藏的火车,最终根据遗留的线索辗转来到了拉吉寺。
庙里的老喇嘛接见了他们,当张起灵见到上师时,便脱口而出了他母亲白玛的名字。
老上师也是面带欣慰,显然认出了他,但就在张起灵迫切地想见到自己母亲的时候,老上师阻止了他。
“你不能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让你母亲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这一句话让张起灵茫然了很久,张景宁同样也不解其意。
两人就这么在拉吉寺住了下来,张起灵开始日复一日的修行,凿刻院子里的石像,试图弄明白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念想。
张景宁则天天往外面跑,有一次甚至跟着藏民深入了雪山,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回来,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第二年冬天,张起灵雕刻的石头终于有了形状,那似乎就是他自己的影子。
他走进了禅房,独自陪伴了自己的母亲三天。
三天之后,张起灵走出房间,习惯性地拿起凿子凿了下去,他在漫天的大雪中感到了一丝心痛,也拥有了一颗心。
张景宁给张起灵的哭泣石像披上了外套。
张起灵的母亲最后葬在了那一片鲜艳的藏海花田里,永远地沉睡着。
在这茫茫雪地里,两个青年相对无言。他们一个了无牵挂,一个始终找不到至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存在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