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小院,比之前热闹了很多。林莫寒依旧是天天带着立春出诊,她们经常会在回家的路上买些猪骨、鸽子肉之类的带回家。这些日子,为了给于常顺补充营养,她们经常煲各种药膳。
这日一早,林莫寒她们刚用过早膳,正欲出门之时,又看见刘锦之和他的小厮站在小院的门口。
刘锦之笑着行礼问安,然后令小厮从马车上搬下来了一盆兰花。刘锦之笑着道:“我看你这院子里花木比较少,所以想送你一盆兰花,给院子增添一点生机。”
“这兰花。。。。。。”他还想说的是,这兰花和您的气质很相宜,但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感觉万一说错了会让对方觉得轻佻。
林莫寒也是爱花之人,她认真观察着小厮手里的兰花,认出这是有名的蕙兰。于是道:“这兰花确实雅致,这是蕙兰吧,这可太贵重了。”
然后命立春去取银子,刘锦之脸色一沉,肃然道:“林娘子,这是我诚心送您的。您医好了家母的病,家母的健康对我来说是无价的。今日我只不过送您一盆花而已,您若非要给我银子,我可就生气了。”
林莫寒见状,只得收下了这盆兰花。
林莫寒请刘锦之去堂屋里喝茶,刘锦之看见于常顺正坐在回廊里乘凉,于是走向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你小子可好些了?目下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于常顺慌忙起身行礼,笑眯眯地道:“见过刘郎君,我现下身体好多了,感谢那日刘郎君的救助。”随后长揖到底。
刘锦之笑着说:“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然后走近了堂屋里。
刘锦之落座后,望着林莫寒,问道:“那个小子,在你这里守不守规矩?你以后打算怎么安顿他啊?”
林莫寒笑了笑,道:“他挺好的,也是一个命苦之人。”然后就把于常顺的遭遇和刘锦之说了。
“哎,也真是可怜。这样说他现下是孤儿了?”刘锦之叹了一口气,然后思忖了片刻,说道:“要不这样吧,我问问我家铺子里的管事,看看能不能让他在铺子里当个学徒,这样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地。”
林莫寒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那太好了,我替于常顺谢谢你。不过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刘锦之听到此言,眼眸亮了亮,笑问道:“不麻烦,小事儿一桩。”此时,立春拎着刚煮好的茶壶进来,然后给对坐的两人分别倒了一盏茶。
刘锦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你这里的茶水味道很不错。”两人又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刘锦之知道她需要出诊,便起身告辞了。
林莫寒亲自送他出门,立春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对壁人,痴痴地笑了。等刘锦之走后,她依旧在嘿嘿地笑着,眼睛还一直瞅着林莫寒。
“你这个傻丫头,今日怎这般欢喜呢?”林莫寒望着立春,不解地问道。“
大小姐,您觉得刘郎君怎么样?”立春抬眸看着林莫寒,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问道。
“挺好的呀。”林莫寒随口道。“我觉得刘郎君也挺好的,用读书人的话说就是温润如什么来着,斯文儒雅。”立春笑着说道。
“是温润如玉。”于常顺在旁纠正道。“对对对,是温润如玉,”立春调皮地说道,“总之,和我们的林娘子很是般配。”
“我也这样觉得。”于常顺挑了挑眉毛,也附和道。“你们两个小家伙,瞎说什么呢,再瞎说我可要打人了。”林莫寒故作生气状。
用过晚膳后,立春煞有介事的凑到林莫寒跟前,语重心长地道:“林娘子,我今日早上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目下您年龄也不小了,之前我祖母还说呢,倘若杨夫人在世的话,这会儿大小姐应该已经嫁到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府里,当少奶奶了。”
林莫寒看着小丫头像一位小大人一样在一本正经的劝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指着立春的鼻尖道:“你一个小娘子整日把嫁人挂在嘴边,也不知羞。”
随即又收敛了笑容,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考虑过婚嫁之事,我只想查明杀死母亲的凶手,还有外祖父一家被抄家的真相。”
平阳侯府里,随着喉疾的痊愈,胡氏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这日用过午膳后,她带着丫鬟去花房赏花。平阳伯和胡氏都是爱花且会养花之人,他们在府里特意建了一个花房,培育了各种名贵花卉,专门雇了两名花匠,专门在里面侍弄花草。
胡氏走到摆放兰花的区域,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蕙兰少了一盆。于是询问花匠,花匠说是大少爷拿去送人了,还以为少爷已经跟夫人打过招呼了。胡氏听完大怒,再也无心赏花。
回到主院的正厅,胡氏令仆从叫来了大少爷刘锦之。刘锦之见母亲一脸怒色,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站在胡氏面前,用讨好的口吻说道:“母亲身体刚好,千万不要生气。倘若再把母亲气病了,可是儿子的罪过。”
胡氏听完这番话,心情舒畅了一些,气也消了一大半,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威严的气势。
她厉声道:“我问你,花房里的蕙兰为何少了一盆?你搬到哪里去了?”
“原来母亲是为此生气啊,我把那盆蕙兰送给了林娘子。母亲的健康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林娘子医好了母亲的病,送她一盆蕙兰也不过分吧?和母亲的身体相比,一盆蕙兰又算什么呢?”刘锦之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胡氏也被儿子的话给哄笑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宠溺的口吻地说道:“哼,就你会狡辩,送她一盆花不过分,但你为何不提前和我讲?为何偷偷地去送?”
“是儿子考虑不周,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刘锦之见母亲的气已消了,于是乖乖得给母亲道歉。母子俩又闲聊了几句,胡氏就打发刘锦之回书房看书。
刘锦之走后,胡氏身边的王妈妈凑到了她耳旁,低声道:“夫人,我觉的大少爷最近有点不对劲儿。”
胡氏道:“你发现了什么?”王妈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无人,继续耳语道:“前几日大少爷去林娘子家送了一盒糕点,没隔几日又送去了一盆蕙兰。你说大少爷会不会是看上了林娘子?”
“他敢!”胡氏的手猛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夫人莫动气,老奴也只是猜测。”老妈妈道。
胡氏哼了一声,道:“我只所以一直没有给他定亲,就是想等着他考中了进士,好托人给他找一个门第高一点的妻子。平阳伯府到他这一代就不能承爵了,他父亲在仕途上的发展有限。我只能希望他明年能考中进士,然后再结个门第高的姻亲,能给他的仕途带来助力的姻亲。”
王妈妈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意,所以老奴发现一点苗头,就马上提醒您了。不过这也只是老奴的猜测而已。”
胡氏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这几日要紧盯着大少爷,让他在家里好好读书,别出去瞎跑了。”
接下来的几日,刘锦之都不得出门。只能待在书房里看书,结果书也看不下去。
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那个清雅女子的身影,倘若只论美貌,京城里各种千娇百媚的贵女他见得多了,但那些女子中,没有一个人,能有林娘子这般清雅脱俗的气质。
他暗暗发誓,如果能娶到林娘子为妻,他此生绝对不会碰第二个女人。但是林娘子这般人物,会看得上他吗?他内心居然有了些许的自卑。他越想越烦躁不安,书上的文章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合起了书,唤小厮拿宣纸来,随后令小厮出去。他关上房门,走到案前,在宣纸上勾勒出了一个身着素衣的清雅女子,有几分像林莫寒的样子。
画完之后,他对着画像,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瞧瞧地把画像卷了起来,藏在了抽屉里。
然而这一切,并未能逃过胡氏的眼线。那天刘锦之作画之时,恰好被窗外路过的丫鬟看见了,丫鬟扭头就告诉了王妈妈。
王妈妈急忙汇报给了胡夫人。胡氏听完,一声不吭,只是闷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思虑了半响,还是决定好好和儿子谈谈。
于是派人喊来了刘锦之。见到长得玉树临风的大儿子,胡氏的心里是骄傲的,她柔声道:“儿啊,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刘锦之猜测母亲或已知晓他的心意,于是直言道:“母亲,儿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好多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了,儿子有心上人,也是正常的吧?”
胡氏叹了一口气道:“母亲之所以迟迟没有给你定亲,是盼着明年春闱你能考中进士,等你考上了进士,母亲就托人给你说媒。”
刘锦之听完,眼睛一亮,兴奋地道:“母亲,等我考上进士,母亲可以托人给我心悦的姑娘提亲吗?”
“放肆!自古以来,子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胡氏怒声呵斥道,“我直说吧,我知道你看上了林娘子,但你不能娶她。我打算给你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这样才能给你的仕途带来助力。”
“母亲,”胡氏的话让刘锦之感到窒息,他打断了胡氏的话,愤然道:“林娘子哪里不好?她医术高超,品行端方,相貌出众,比那些所谓高门大户的女子强多了。我将来的前程靠我自己的奋斗,不需要妻族的助力!”
“你懂什么?在仕途上没有人支持,就算你再优秀,也不一定能走得远。你还真是幼稚!母亲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林娘子人是不错,但她只是一个在山村长大的孤女,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女。。。。。。”母子俩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傍晚,平阳伯散衙回家,胡氏和丈夫聊起了此事。
平阳伯捋着胡须,笑眯眯地道:“儿子大了,有心上人也正常。此事,你不能硬来。锦之今年秋闱下场,把握很大,就看明年春闱了。我们可以先假装答应他,只要他明年春闱考上二榜进士,就同意他娶心仪的女子为妻。”
“老爷,倘若锦之明年春闱考中了,你还真打算让他娶那个林娘子啊?”胡氏焦急地问道。
“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现下你直接拒绝了他,他心灰意冷了,没有心思度读书了咋办?等他考上进士,你再给他定一门合适的亲事。至于那个林娘子吗?如果他实在喜欢,就让她给锦之做妾好了。”平阳伯悠悠地道。
“老爷,我看那个林娘子是个傲气的人,不一定愿意做妾。”胡氏惴惴不安地道。
“嗨,别想那么多了,明年春闱之后再说。我们先安抚好锦之,目下最要紧的是,让锦之好好准备来年的春闱。”平阳伯道。
夫妻二人讨论了半响,就睡了。次日,胡氏向刘锦之许诺,只要他明年春闱考上了二榜进士,就同意他娶意中人为妻。刘锦之听后大喜,自此以后更加刻苦地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