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她的领域 第8章 Chapter 8

魏悟硬着头皮推开玻璃门，就见檀禅意依旧是那身素色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她站在教室中央，面前就是整面墙的练舞镜。

魏悟拉上窗帘，确保学员**，她走到檀禅意面前，竟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清清嗓子说：“真是你。”

“百年校庆的节目，老师下了指标，”檀禅意说，“我舞蹈零基础，接下来的课程拜托小魏老师了。”

魏悟笑道：“你要用一周一节课的学习，并且在一个月后的校庆表演一整支舞？”

“我周四有大段的空白时间，其他时间并不合适，”檀禅意说，“小魏老师有难度？”

“校庆表演不是开玩笑的，我担心你能不能适应这个强度，”魏悟说，“时间紧迫，只能你先记一遍动作，然后跟着我录制的视频，抽时间练习吧。但是，今天，你这身裙子......”

檀禅意看了看两人的装扮：“是我疏忽。”

魏悟本着还人情的打算说：“更衣室应该还有我的衣服，干净的，你如果不嫌弃......”

檀禅意：“好。”

魏悟习惯了各式各样的演出服，但露脐白衬衣，宽大的黑色皮裤穿在一脸禁欲的檀禅意身上，多少有点，不和谐？

檀禅意散了头发，从更衣室出来，垂着头整理领带，坦荡道：“裤子好像长了点。”

“哦。”魏悟回神说，“都这样。”

檀禅意说自己零基础，绝不是开玩笑，几个动作下来，不止服装不协调，连肢体都难以驯化。檀禅意的肌肉线条漂亮也真的是赏心悦目，但腰身也是真的僵硬。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魏悟看着那明晃晃的马甲线，累得满身是汗。

魏悟这次断定“檀小姐看起来不像直的”简直是无稽之谈，“又娇又贵”倒是不假，魏悟给她纠正动作时，有一种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无力感。

到底谁想出来让这尊佛学街舞来着。

檀禅意不觉得学得辛苦，只是，魏悟身上若有似无的酒味擦过鼻尖，熏得竟有些醉了。

她们下课后，其他教室的灯早已熄灭，只剩楼道和一楼大厅的灯照明。

魏悟斜跨背包，到一楼买了根烤肠，靠在更衣室门口等着檀禅意。

檀禅意抱着衣服出来，盯着魏悟吃了大半的烤肠：“没有我的？”

“最后一根了，檀博士对饮食难道不是很严苛吗？”魏悟客气地往她面前一送，说，“你也要？”

檀禅意的视线在烤肠和魏悟之间转了转，一口咬住。

魏悟举着光秃秃的签子，心想：这得多饿？

“衣服洗完再还你。”檀禅意转身下楼，感应灯接连亮起，“你先跟我回家吃饭。”

魏悟追上檀禅意：“你们学校不在幕城吧？”

“英京。”檀禅意找了纸袋把衣服放到后座，关上车门，问，“到时小魏老师要不要去验收成果？”

英京距离幕城两小时左右的车程，城际也就半小时，可，如果不是亲友，连英京大学的门都不给摸吧。

“景点下个月举办活动，我应该没时间。”魏悟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说，“你去几天？带小樨吗？”

“一周吧，”檀禅意转动方向盘，说，“小朋友闹着也想去，不过，到了英京我可能没有很多时间陪她。”

魏悟一听，眼睛亮了一下，说：“我有个在英京的朋友，或许能帮忙。”

檀禅意正要开口拒绝。

魏悟打断她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这人非常喜欢小孩儿，你先接触接触。”

魏悟在给檀禅意介绍男朋友这件事上打通了思路，但跟着檀禅意站到33层时，却脸色一白，她瞥了眼3302，漫不经心地说：“你邻居......”

“被她父母接回家了。”檀禅意打开门锁，说，“上次，是不是吓到你了？”

檀禅意没点明什么事，但魏悟觉得楼道里依旧停留着那两人的接吻场面。周姐和蒋木樨热情地迎接两人进门，魏悟不好接话，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距离英京校庆还有一个星期前，景点这边出了问题。

有情绪极端的游客因不满部分Coser的妆造，用饮料进行人身攻击，魏悟眼疾手快挡在路安婳身前，但就这样，路安婳的鞋子和裙子也脏了，小姑娘女孩气得直哭。

魏悟和其他安保人员把人制服，报了警。事后国叔却让宣发部发表声明跟Coser及涉事游客道歉，并表示，愿意听取网友意见，做个听劝的官方号。

魏悟不理解，认为国叔过于媚粉，她把身上黏糊糊的奶茶冲洗干净，耷拉着脑袋，头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她胡乱甩甩头发，恹恹地说：“叔，是我们安保工作做的不到位，不过，这声明是不是太卑微了？明明可以追加那游客的刑事责任的。”

“景点刚有起色，不能因为这样的负面新闻让游客流失，通过这件事，也知道咱们的不足。”国叔挠着脑袋发愁，“他们是老幕城人，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我们这样搞，他们那一辈的人可能觉得不伦不类，这件事不能全怪游客。”

魏悟听着国叔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博物院的文物都用新技术‘复活’了，引领国潮，咱们的城市IP想创新，就不能被这样的小事阻滞。”

“我再想想吧。”国叔瞅着魏悟，笑道，“你被腌入味了？别说，味道还挺香，你，你也给咱们院里的人全部来一杯，我给你报销。”

哭唧唧的路安婳坐在长廊石凳独自emo，魏悟把奶茶放到她手边，小姑娘的眼泪瞬间冒出来。

魏悟弯腰歪头看她：“吓到了吧？老头让我给你带的超大杯奶茶，消消气。”

“老师，你有没有受伤？”路安婳着急问，“我气的是，你怎么就这么冲上来了，万一，液体里加了别的不好的东西，你怎么办啊？”

“啊，这么害怕还在担心我，”魏悟眼底含笑，安抚她说，“不会的，大门口有安检。我们做保安的，肯定不能让你们在这出事。”

路安婳抹了抹眼泪，说：“我是飞天党，我喜欢的东西，家里长辈想法设法都会送给我，身边的朋友也都很好，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的人。”

“因为我们小路善良，身边都是温暖的人，”魏悟说，“是我做的不好。”

“老师想想怎么补偿我吧，”路安婳嫌弃地瞥了奶茶杯说，“我不要这个，一杯下去，我得饿三天。”

魏悟后退一步：“原来你盘算着怎么算计我？”

“老师，”路安婳说，“我真的被吓到了啊。”

魏悟一脸冷漠：“我不会给你推檀禅意的联系方式。”

“我就知道，”路安婳用吸管扎破奶茶杯，安慰自己，说，“不过，有的人社牛，有的人社恐，檀小姐一看就属于社冷，边界感很强，跟那些修仙者似的，自带结界。”

魏悟想了想，檀禅意确实如路安婳描述的这样，眼神默然，散发着一股子疏离。

“老师，你别怪我腐眼看人姬，”路安婳往她身边凑凑，低声说，“我敢肯定，檀小姐交往过的对象中，肯定有女生。”

“你，也喜欢女生？”魏悟挑眉。

“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姐姐？尤其像檀小姐那样的高岭之花，一旦有朝一日愿意为一个人走下神坛，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路安婳痴笑两声，“不过，老师你啊，一眼就是那种正，正到发邪。老师，你这张脸简直太伟大了，你路上小心让人套了麻袋抓去做老公。”

魏悟推开她的脑袋：“檀禅意的家庭环境不允许她走弯路，这次算你眼瞎。”

魏悟这样说着，脑海里却不断闪现，昏暗的楼道里，那女孩亲吻檀禅意的场景，她仍清晰地记得禅意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啧，老师不信？”路安婳贼兮兮地说，“你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魏悟不理她，站起神伸懒腰：“改天请你吃饭作为补偿。”

“那怎么行！”路安婳拦住魏悟，“目前超火的手游下个星期举办活动，主推新角色，官委嘉宾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我想，老师你......”

“你别想。”魏悟断然拒绝，“我不混你们圈子。”

路安婳狠吸一口奶茶，转身就走：“那我跟国叔唠五毛钱儿的。”

魏悟咬牙：“行，我去。”

魏悟回到宿舍，一头栽进床里，百无聊赖地拨动好友列表，点开司徒洄的对话框。

小魏：hey bro！

司徒发来一张办公室开会的图片：无事不兄弟。

小魏：司徒总微服体验职场牛马？你先忙。

魏悟的消息刚显示发送成功，司徒洄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话说一半，你叫我这会怎么继续？什么事？”

魏悟曾经形容司徒洄，像冬天的一件暖烘烘的厚实柔软毛衣，带着点清洗后的香气，他跟人说话时，你就跟裹着这件毛衣，窝在躺椅里晒着太阳一样。

魏悟翻了个身，说：“你们英京大学是不是下个月校庆？我有个朋友，是你们校友，那天带着孩子参加活动，不方便照顾小朋友，司徒总能不能帮点小忙？”

“女生？”司徒洄问，“孩子父亲呢？”

魏悟低笑：“你这么笃定就是女生？”

“一般这种情况下，父亲是隐藏款，女生照顾孩子的可能性更大，”司徒洄说，“既然是你开口，我肯定帮。”

“不是，”魏悟解释，“孩子爸妈没了，这是孩子小姨。”

“我记得你之前说，跟孩子姑姑关系不错。”司徒洄望着窗外，食指轻点楼梯的扶手，说，“这怎么冒出位小姨？”

“这位小姨，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你的女主角。”魏悟说，“你，明白了吧。”

司徒洄垂头：“你决定投身解决大龄青年单身问题的行业了？”

“就这一单，做完金盆洗手。”魏悟说，“她叫檀禅意，英京宗教学专业。”

司徒洄怎么也想不到，从魏悟口中说出‘檀禅意’三个字，惊道：“你说谁？”

魏悟毫不意外：“还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