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浑身湿哒哒的躺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凤蹲在他的身边,用棍子戳了戳他,“没事吧。”
顾笙扭着身体,不让他碰到,也不说话。
凤意识到好像做的太过分了,于是扔掉木棍,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顾笙的嘴角还没扬起来,被凤的下一句话直接堵死:“你吃了人家…不对,是虾家的丈夫儿子,被揍了好像也很合理。”
顾笙:……
他咬牙切齿,指着另外两个人说:“他们也吃了,怎么不让他们去挨打?!”
凤摇摇头说:“你是主犯。”
顾笙:好气啊!
凤拍了拍顾笙的肩膀,下一瞬,湿哒哒的衣服变得干燥起来。
“他们去打扫池塘。”
樊如讳:“打扫完了。”
顾笙震惊:“那么快?!他们肯定用灵力了!”
“没说不能用啊。”
顾笙:…那我挨的打算什么?
你告诉我挨的打算什么?!
算我老实?算我命大吗?!
凤没管快要暴走的顾笙,又在池塘边坐下了。
明镜辞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就像个背后灵一样,凤转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明镜辞向下看了一眼,说:“你的…尾羽露出来了。”
轰——
凤感觉自己脑袋瞬间充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凤站起身,一个手足无措差点摔进池塘里,明镜辞手疾眼快的勾住他的腰。
尾羽紧紧贴着对方的大腿,让凤的脸更红了,明镜辞甚至感觉到手上的触感也是有些灼热的。
“没事吧?”
凤深吸一口气,摇头说:“没事,你先放开我吧。”
明镜辞后退一步放开圈在凤腰上的手臂。
凤凝神调转内息,不多时那漂亮的尾羽就收起来了。
明镜辞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他想,那尾羽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彩,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凤,你是凤。”
明镜辞嗓音淡淡,却让凤浑身一颤。
他低着头不说话。
明镜辞不逼他,坐在他的身边说:“你的名字太惹眼了,换一个吧。”
凤还是不说话,明镜辞自顾自说下去:“你喜欢什么?想让什么来做你的姓名?”
倒不是他不想认真取,而是认为凤的喜好最重要。
明镜辞没有听见凤的回答,想着要不自己说几个让他选一选,就听见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池塘吧,我家那里也有池塘。”
“那‘池’为姓。”想了想,四周看了看,“‘暄’为名,就叫池暄可好。”
凤重复着那两个字:“池暄。”
“嗯,池暄。”
凤,不,现在他有名字了,叫池暄。
池暄很开心,可心脏在开心的一瞬间剧痛了一下,让他的脸色瞬间发白。
明镜辞扶住他的肩膀,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池暄摇头,“可能是灵力消耗的有点多。”
这里没有充沛的灵力,而刚刚他消耗的灵力有点多,所以他的尾羽才不受控制的露出来,还被人看见了。
明镜辞闻言握住他的手腕为他输送灵力。
池暄发现后,立刻挣脱,但是很遗憾,对方手劲大的出奇,他没能挣脱开。
不过眨眼间,对方已经满头大汗,唇色发白。
池暄看着被握住的手腕上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他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明镜辞,说:“现在你变虚弱了,脸色很不好。”
明镜辞闻言笑了一下,嗓音淡淡:“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就好?
池暄皱眉,按理来说,灵力耗尽又处在灵气稀薄的地方,灵力恢复的会很缓慢。
那明镜辞这样说是想安慰他吗?
池暄看着他,觉得他倒是没有必要安慰他,毕竟好不好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樊如讳在前面转头对着两人招呼着:“小公子,镜辞,快来,这有棵苹果树!”
语气很兴奋,眼睛也亮晶晶的。
两人被这一声喊惊醒,周围怪异的气氛一扫而光。
池暄看着他露出温和开朗的笑:“我们走吧。”
明镜辞看着池暄离开的背影,眸色沉沉。
池暄站在樊如讳身旁,和他们一起看着眼前的苹果树。
池暄突然开口道:“我叫池暄。”
顾笙:“嗯?”
樊如讳:“啊?”
池暄笑着说:“以后我叫池暄。”
樊如讳看了眼一旁的明镜辞,笑着道:“你取的?”
“嗯。”
“挺好的。”
明镜辞看着笑着的池暄说:“他喜欢就好。”
“是一棵青苹果树。”顾笙说。
“为什么不摘?”
“等你们呢。”
看着人都来了,顾笙撸起袖子就上前踮着脚去摘,池暄在一旁用袋子接着。
没有摘多,就摘了四个。
池暄抱着苹果走到河边洗干净后走回来,一个给了一个。
满怀高兴的咬了一口,下一秒所有人都神色痛苦的闭上眼。
池暄转头把那口苹果吐出来,十分抓狂的说:“好酸。”
明镜辞艰难的嚼了嚼,咽了下去,面无表情。
樊如讳将果肉含在嘴里,囫囵吞枣的吞下去。
顾笙和池暄一样,直接吐出来了,连喝好几口水,看着手里的苹果说:“我去,这是没熟的苹果,不是青苹果!!!”
池暄在一旁喝着水,没理他,然后挖了个洞把苹果埋了进去。
外表漂亮,吃起来又酸又涩。
池暄含了一口水在嘴里,舌头在牙齿上磨来磨去,感觉那股酸涩压下去才转头把水吐出来,重复几次之后,那味道才消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颗黄色的麦芽糖递到他的眼前。
池暄抬眼看到了明镜辞,他微微皱眉,眼神朝着一旁的地上看着,说:“吃点甜的会好一点。”
池暄把糖放进嘴里笑了笑说:“谢谢。”
樊如讳在明镜辞的身后做惊恐状。
他看见了什么?!
他居然看见他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小师弟耳红了?
樊如讳:…好震惊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就露出了一个贱嗖嗖的笑。
哎呦,那可就有事干了~
樊如讳拍上明镜辞的肩膀,对方转头看向他。
樊如讳拍了拍胸膛,又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明镜辞:?
一旁的池暄:嚼嚼嚼,好吃~
四人走了一会儿,没人追上来。
这时顾笙才反应过来要问他们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是什么人派来的。
樊如讳看着他,一脸慈爱,“现在才想起来问?要是我们是坏蛋,你们两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顾笙:“…呵呵。”
樊如讳坐在一颗石头上,摆了摆手,表情也有点迷茫,“不知道。从我们下山以来,那群人就一直穷追不舍,问他们想干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好奇怪。”
“是啊,真奇怪,什么也没干就被一群人追杀。”樊如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明镜辞,“你们看我们俩像好欺负的样子吗?我们超厉害的好吗?!死了那么多人还来追?脑子有病吧!”
池暄在一旁附和道:“确实。”
“是吧。”
“嗯嗯。”
樊如讳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有些兴奋的说:“也不知道下一波什么时候来?”
真是有点期待了啊。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池暄和明镜辞,想着,可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话本上都这么演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哇,谁能拒绝一个拿命救你的英俊小伙子?!
樊如讳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遇上那群黑衣人,大战个三百回合让他们感情升升温。
他的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恢复正常,对他们说:“今晚咱们在这儿睡一觉,明天加快脚步去到下一个城镇。”
都没有异议。
于是他开始分配任务,“顾笙去捡柴火,镜辞和我去找吃的,池暄去打水。”
“水要多少?”
这个得问清楚,打多了还好,打少了就不太行。
樊如讳从乾坤袋里拿出两只木桶说:“两桶就够了。”
池暄点头。
池暄走到河边去打水,正蹲下来时,看见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鱼正朝着自己游来,还游的挺快。
池暄唰的一下站起来,那条鱼直接跳出水面,跳进他的怀里。
看着怀里这条比他手臂还长的鱼,池暄有点迷茫。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池暄看见怀里的鱼其实不是金色的,而是银白色,眼睛是黑色的,很空洞的感觉。
看久了还会有点可怕。
池暄把鱼拿远了点,鱼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有点奇怪,有点诡异。
池暄把鱼重新扔进河里,它又重新游了回来,跳进他的怀里。
池暄:……
下一秒,鱼被烧的只剩下灰,被风一吹,没了。
跟一只火凤玩邪术?
纯纯找死。
池暄蹲下重新打水,又把手上黏糊糊的东西洗掉。
化成灰的鱼飘向远方,轻轻飘进水中,到了妖魔境,落到南凰月的手中,她用手指捻了捻,疑惑道:“不死之火?”
“看来无尽海渊,或者是凤凰族出事了,居然会让凤跑出来。”
南凰月拢了拢肩上的外袍,血红色的眼睛看向一旁水池的鱼,全部都是那种银白色的死鱼。
她把手伸进去轻轻点了点,死鱼活了过来,在水里游来游去。
南凰月看得高兴,于是看了好一会儿。
臣萧一动不动的安静的站在一边,眼神像那群死鱼一样黑沉空洞,在南凰月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时才恢复了神采。
“公主。”
臣萧单膝跪地,低着头,姿态很卑谦。
“天上有一颗新生的红色星辰,去找大祭司算一卦。”
“是。”
臣萧走了,紫极殿里只剩下南凰月,静得可怕,似乎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牛头烟炉飘出缕缕细烟,幻化为灰衣女子。
女子的样貌普通,是扔进人群瞬间就找不到的模样,与南凰月艳丽的面容有着天壤之别。
她双膝跪地叩拜。
“参见公主。”
南凰月赤脚踩在铺在地上的白狐皮毛毯上,靠近地上的女子。
轻轻挑起她的脸放在眼前端详。
很普通,普通的让人记不住。
她勾起唇角,轻声道:“真不错。”
此时,池暄他们走到了第一处小镇。
顾笙站在小镇的门口说:“咱们到了…百卉月下?好文艺的名字。”
“进去吧。”
樊如讳率先走进去,“找个客栈洗洗澡,在林子里待了两天,感觉自己在发臭。”
“确实。”顾笙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感觉沾了点血腥味,很难闻。
“赶快找个客栈,小爷我要好好洗个澡,再吃一顿。”
池暄站在门口,目光却看向小镇另一边的山林里。
空气里有一抹清新淡雅的草木香,闻上去感觉神识里的暴躁都被抚平了,很舒服。
明镜辞站在一旁看向他,问:“怎么了?”
“你有闻见什么味道吗?”
明镜辞仔细闻了闻,不确定的回答他:“花香吗?”
池暄看着他,“你有闻见那种清新淡雅的草木香吗?闻上去很舒服。”
明镜辞又仔细的嗅了嗅,草木香是有的,但却不是清新淡雅的那种香,反而有些刺鼻,还有各种花香混杂在一起,让人脑袋发昏的香味。
“没有。”
池暄啊了一声,随即也不再多说,只说:“可能我闻错了。”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没发现身后的林子里一闪而过的细长黑影。
樊如讳找了个叫三七的客栈,几个人好好的洗了个澡,吃了顿饭。
说实话,大夏天在山林里待了两天不洗澡确实是受不了,即使修仙的人捏个清洁咒就解决的事,还是喜欢用传统的方式清洁。
他们在酒馆二楼定了个包厢,此时楼下传来争吵声,池暄向下看了一眼,发现之前见过一面的人,微微皱眉。
顾笙看见那人,错愕道:“徐三方?!”
徐三方听见声音后朝他看去,微微一笑:“阿笙。”
顾笙打了个抖,搓了搓胳膊道:“别叫的那么恶心,咱们不熟。”
转头对着池暄说:“真的,我和他不熟。”
池暄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说:“哦。”
“别那么敷衍我。”
“没有啊。”
“好吧,相信你一会儿。”
池暄耸了耸肩,又看向桌子上的饭菜,端起碗重新开始吃了起来。
明镜辞收回目光,撩起衣袍坐下给池暄夹了一筷子鱼。
池暄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谢谢。”
明镜辞笑了一下。
一旁的樊如讳已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的小师弟已经不值钱了。
顾笙还和楼下的徐三方对视着,眼中的疑惑与厌恶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你怎么回事?”
徐三方笑了一下,“没什么,一点小麻烦而已。”
顾笙点点头,相信这只老狐狸会自己解决的,于是他也转身继续吃饭。
徐三方看着顾笙转头不再看他后,朝着一旁的手下打了个手势,将那群闹事的人带了下去。
真是晦气,他想。
抖了抖袖子,还是感觉身上有那种臭烘烘的汗味。
徐三方表情阴郁,冷漠的看着那群人被用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口鼻拖了下去。
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这番动作一定会惹人注目,甚至还会有自诩正义之士站出来仗义执言,即使并不是强势一方的错误。
徐三方也很无语,自己不过就是排场大了一点,怎么就被流氓盯上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徐三方收拾好糟糕的心情,换上笑容上楼去找顾笙。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等在外面。
顾笙开门看见是他,立马就想关门隔绝这张脸。
徐三方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将脚抵在门上,让他关不上。
顾笙也不敢真的使多大劲,就让他钻了空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