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一次美梦成空 第16章 第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多，阿七已经彻底融入村子了。开始有人要给阿七说媒，小伙子长得怪俊的，人也踏实本分，家穷了点也不是大问题。热心的阿姨们见到阿七免不了好一顿问询：小伙子喜欢什么样子的？谁谁谁不错，要不要认识一下？阿七有些不胜其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礼貌的说谢谢，目前没有这个打算。阿七对女孩子没有什么感觉，与有没有肖锋无关。这一年来，如果说一点儿没有想肖锋是自欺欺人的。无论自己心里下了什么样的决定，脑子里的念头有它自己的想法。每每有人说到对象问题，或闲下来时，肖锋就要闯入阿七的脑子里。此时，阿七只能通过让自己忙些什么事来摆脱念头的入侵，向来胜少负多。无所谓了，那张脸、那个人此生应该不会再见了，这样的结局不算坏。

还记得最初带着阿七出村打工半路上偷偷扔下阿七的那个人吗？命运般的，肖锋差人在茫茫人海中拿着照片搜寻阿七时遇上了他，他一眼就看出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带出来的阿七，听说提供有用线索，报酬丰厚，忙不迭地把老家地址报告上来。肖锋拿到地址时，心脏有些颤抖，这是一年以来得到最有价值的信息，盯住纸张，看了良久，似乎整个人已经透过纸张穿越到村子里去了。那个人，就在那里吧！原来他早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所以一年多音信全无。阿七走后，肖锋就完全搬到城郊的那套屋子里常住了，再也没有回过家，以此对抗名存实亡的婚姻。他没有再请住家保姆，只是周期性的请家政服务。一人一猫守着屋子，等待的人换成了他。在过去的7年里，肖锋没有片刻考虑过阿七在这套屋子里怎样的等候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现在角色兑换，肖锋明白了失望、绝望、再重燃希望是个怎样的循环，失望太多次后的习得性无助就是绝望，怀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再建希望。肖锋已经理不清自己对阿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越来越能分得清阿七是阿七，故人是故人，失去阿七比失去故人更可怕。

虽说肖锋只是家族稳定的一颗棋子，却也是颗能力超强、难以替换的棋子，父亲只能由着他住到郊区，没法再逼迫他更多。田薇在与肖锋分居半年后果断放弃这段婚姻，自己的时间宝贵，不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肖锋家族的生意不能说没有受到影响，只能说不到伤筋动骨，背后庞大的利益纠葛不可能因为一桩婚事的破裂而解散。

肖锋这次提前处理好公司的重点事项，把工作安排下去，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他只身驱车前往阿七的老家，有话要和阿七当面说。到达村里已是午后，静谧的山村路边少有人影，初夏的蝉鸣清脆但不聒噪，天蓝得透亮。从来没有来过乡间的肖锋被这份宁静质朴打动了，心里由衷的赞叹自然之美。每个人看陌生的地方总是新奇夸张的，要么夸上天要么贬到地，殊不知你眼中的好风景是别人的日常，平淡得紧。肖锋开着车转悠了一圈，找到一家商店买点吃食，顺便打听阿七的家庭住址。商店的阿伯看着肖锋陌生的面孔和屋外瞧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汽车，很是警惕，不敢告诉他地址，推说不知道。村里人就是这样，平日里吵吵嚷嚷，一旦发现外敌，立马抱紧一团，同仇敌忾。唯一不设防的恐怕只有小孩子。肖锋运气好，走出店门就碰到两个手拉手来买零食的小孩。肖锋等他们买完零食出来后，用尽此生的温柔，细声细语地向孩子们打听阿七住哪儿。硬茬茬的微笑在肖锋脸上绽开，莫名的喜感。小孩子听到阿七的名字都很兴奋，满脸都是“这题我会”的骄傲，争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去。献宝似的。

阿七收拾好屋子正准备出门上班，一开门，迎面就撞上肖锋和孩子们。看到阿七，孩子们赶忙拉住他的衣角，叽叽喳喳的叫唤：阿七哥哥，阿七哥哥，这个人找你，是我们带他过来的。满眼的求夸奖。阿七抬眼看到肖锋那刚毅的面庞，恍如隔世，本能的想跑，衣服却被孩子们揪着。只得弯下腰，故作轻快地向孩子们道谢，从兜里拿出两块糖果催促他们快点回家，爷爷奶奶该着急了。孩子们得了奖励心满意足，蹦蹦跳跳回家去了。阿七转身，肖锋已经踏进自己家里。阿七认命似的进屋，关门。

屋子很小，肖锋快速扫描一周，把眼神落到阿七身上，开口道：“和我回去！”。

阿七被这没头没脑的四个字气笑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该来这儿的。”

肖锋伸手要握阿七的手，被甩开了，“阿七，从前都是我不对，我们重新来过。”

“从前的事我早忘了，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回去吧。”

这么直接果断的阿七与记忆里的阿七相去甚远，肖锋明白是自己伤害他太深，说话的语气更软了，“阿七，对不起，我早该让你知道，你早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了。我真的爱你，和我回去好吗？”

“肖先生，从前承蒙您的照顾，您也从我这儿索取过，咱们一笔勾销了吧。谁也不必抓着过去不放。你说你爱我，可惜我不爱你，有缘无份，你请回吧。我上班快迟到了。”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肖锋冲过来，用力抱紧阿七，阿七挣脱不过，下一秒，眼泪控制不住簌簌落下。肖锋感觉到脖颈的湿意，却不敢松手。“我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不放过我？”阿七哭诉。

肖锋无言以对，只能抱得更紧，生怕一松手阿七又消失了。阿七只得打电话告假，推说身体不舒服。肖锋和阿七僵持了一下午，累得睡着了，双手还紧箍着阿七。农村没有不透风的墙，阿七家里来了个大城市的有钱人的消息传遍全村。旁晚时分，好些叔叔、婶子来阿七家看热闹，也是出于关心。阿七只能告诉大家：这个人是以前在城里打工很照顾自己的大哥，过来看望自己，没什么大事儿。村里人的好奇心并没有被满足，开始从蛛丝马迹上推断事情的真相，个顶个的故事大师。肖锋在村里一天，八卦就沸腾一天。肖锋硬生生在村里逗留了一周多，可想而知村里的茶余饭后是如何的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