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只白色蝴蝶撞上我的左眼镜框 第11章 第 11 章

宋为妍追出一段距离后，逐渐察觉不对劲，放慢了脚步。

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之前的瀑布，奇怪的是，水潭里的怪物残躯已经不见了，潭水又重新恢复了清澈。

瀑布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宋为妍往水边走了几步，看见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水面上，少女的容颜素净清丽，眉眼之间的轮廓，依稀与她真正的少年时期重合在了一起。

“我的脸？”宋为妍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再三确认，发现这确实就是她的样子，十年之前，她还处于中学时期的样子。

就在宋为妍仔细端详水中倒影时，她突然看见，水里的她笑了一下。

宋为妍当即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眼看着原本平静的水面涟漪乍起，紧接着，倒影脱离了水面，活生生从水里爬了出来，站在她面前。

面对着一张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宋为妍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皮都开始控制不住地跳，而且那倒影化成的人还在继续冲她笑，边笑边往前走。

宋为妍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挥出一击。

魔法的能量攻击正好划过倒影人的脸，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珠缓慢地渗出来，然后七零八落地往下滴，半张脸都花了，看上去更瘆人了。

对面的人终于不笑了，眼睛显出一种失去目光焦点的涣散感，用一种机械式的动作歪了歪脖子，脸上的伤口开始渗出黑气，看上去和之前那道虚影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最初的惊吓过后，宋为妍这回冷静下来了。

“原来是个冒牌货，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她捏紧了手里那根用藤条临时制成的鞭子。

倒影人显然听不懂她说的话，也不会说话，歪着脖子就朝她冲了过来，五指成爪，试图掐住她的脖子。

宋为妍将鞭子一甩，缠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再迅速绕了两圈，将其双手连带着整个人一并绑了。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谁料那虚影人力气还挺大，一下子挣脱了一只手臂，捏成爪的五指冲着她的眼睛抓了过来。

宋为妍迅速仰头后退，躲过这一击。

虚影人趁机挣脱了另一只手，原地转了两圈，缠着它的鞭子就脱离了。

宋为妍暗道一声可恶，挥着鞭子追上去。

眼看对方冲着水潭边跑去，纵身一跃，居然是打算重新跳回水里，宋为妍左手急速一挥，在水面上凭空凝聚出一道魔法做成的防护盾，挡住对方，同时右手挥鞭，卷住那虚影人的腰身，往回一带。

虚影人被她一鞭子抽回了岸上，倒在水潭边的一块石头上。

宋为妍马不停蹄地再度挥出两道魔法凝聚成的光刃，将这狡猾的家伙钉在了地上，这才走近它。

再次成功制住对方后，宋为妍这回用鞭子把这虚影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确保能牢牢控制住对方，这才伸出右手，两指并拢，将魔法的气息汇聚在指尖，探向这个虚影人的额头。

她回想着魔法书中关于净化类术法的口诀和要义，集中精神，注入力量。

“一切邪恶力量组成的物体都可被净化，黑暗属系与光明属系的魔法在某些地方可以殊途同归，比如，用来消解异常能量聚集的虚拟体……下面我们来介绍一个简单的净化术，大清洗咒。这是一个灵活的术，可以用于大范围面积的异常能量清洗和净化，也可针对特定目标……”

虚影所化的人在宋为妍的大清洗咒下逐渐消解，它像一块融化了的蜡一样，无声地软化、消融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着一张和自己格外相似的脸逐渐消失，始终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宋为妍收回手，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点残余的能量气息，正在逐渐流动起来，它小心翼翼地往某个方向飘了过去，试图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种怪异的沙沙声在附近响起，似乎还在不断靠近。

宋为妍环顾四周，却不见新的怪物或是虚影现身。

“这回又会是什么？”她忍不住想。

无意中，她的视线扫过地面，看见一片暗褐色的树叶，正以一种看似缓慢的速度移动过来。

仔细一看，宋为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树叶，而是一群密密麻麻的不明昆虫，聚在一起爬了过来。

树叶的形状和面积逐渐扩大，虫子居然越聚越多，而且明显是朝着水潭方向过来的。

宋为妍头疼：“不是吧？我讨厌虫子。”

先前空气中残余的能量气息并没有消失，而是逐渐远去，宋为妍一边分心注意了那些气息的方向，一边注意到，那些虫子聚集的地方也散发出了若隐若现的黑色气息。

“看样子，都是那道虚影在搞鬼。”她判断道。

宋为妍原本想使用火焰一类的魔法，先将这些虫子烧光，再循着能量气息的残留去找那道虚影，直接斩草除根，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新出现的各种怪物牵着鼻子走。但此时站在瀑布和水潭边，水汽充沛，她干脆双手十指交叉，使用了一个召唤水的魔法。

潭水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卷起巨大的水花，然后以螺旋状的姿态旋转着冲了出来，大面积泼向地面上聚集在一起的虫子。

这个世界的魔法被划分为黑暗属系与光明属系，但具体魔法的种类划分却十分复杂，而且没有定论，有时候，不同的魔法师还喜欢按照各自喜好来划分，这就导致，魔法的体系构造十分庞大复杂，甚至是混乱无序。

就说按照不同能量来源进行划分的魔法吧，光是水系属性和冰雪系属性的魔法究竟是不是属于同一类型的魔法这个问题，各魔法师都能就此召开三天以上的辩论会，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吵架式交流，并且很大概率会在辩论会的中后期阶段发展为互相抬杠，最后导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在蓝斯带给宋为妍的那些魔法书中，关于不同属系的魔法就以这种互相掰扯不清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此刻面临魔法使用的紧急实践阶段，宋为妍来不及思考魔法理论的规范和合理性，反正也没人在这儿监督她。

于是，在那些水漫过密密麻麻的虫子大军后，宋为妍一挥手，极力召集起冰霜属系的魔法能量，瀑布汇聚而成的潭水本就冰凉，这下立刻结冰了，将被水淹了的虫子全都冻在了冰块里。

无数虫子在水中挣扎扭动，丑陋的肢体摆动着，宋为妍看着这画面觉得实在是伤眼，加大力度，催动手中的冰霜之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虫子全都冻了起来。

而后，她集中注意力，再次使用了净化术，大清洗咒。

这次是大面积范围的异常能量清洗，宋为妍一边极力维持冰霜之术，一边将净化术的能量控制在足够的范围内，两种不同属系的魔法气息被她发挥到了极致，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施展魔法、消耗过多的疲惫感。

随着净化术的力量蔓延开来，被冰冻起来的虫子一一化为齑粉，水潭边的地面终于再度恢复了干净。

宋为妍收回手，找到水潭边那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休息。

“这就是力量消耗过多的感觉？”宋为妍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了一点灰尘，还有藤条制成的鞭子留下的草木气息。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太被动了，”宋为妍想着，“得直接消灭那道虚影，否则，源源不断的怪物，只会以各种各样的形象不断出现，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

于是，宋为妍再次集中注意力，追踪起先前一直分心留意的那股异常能量的气息。

她闭上双眼，肉眼的视线被遮蔽后，对魔法的气息感知愈发清晰。

幻境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虚拟空间，里面的一切事物都有相似的、先对稳定的气息，这取决于构建幻境的人的力量，而那道虚影不属于幻境，所以，它的气息波动与环境中的一切是不和谐的。

宋为妍耐心地搜寻着幻境的每一个角落，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与周围能量波动不甚和谐的气息。

“就在那里——”她一下子锁定了那道气息。

宋为妍无视了身上的疲惫感，强行大量召唤起魔法的能量，从四周的一切事物中汲取魔法气息，然后凝聚成攻击的力量，全力击向那道虚影。

幻境的边界一阵晃动，甚至出现了一道裂缝。

虚影幻化成人形，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有混沌灰暗的四肢和头颅，然后，从大概位于脑袋的位置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

宋为妍捂住耳朵，这刺耳的声音仿佛要瞬间穿透她的耳膜，她匆忙地设下一个防护盾，将声波隔绝在外，紧接着勉力使出一个小范围的净化术。

可惜，大概是之前力量消耗过多，她这回使出的净化术效果有限，虚影的身影退了一瞬，就立刻重新膨胀起来，张牙舞爪的气息向她逼近。

宋为妍挥出一记鞭子，鞭尾扫过虚影的躯体，如同穿过了空气。

她将魔法的能量附着在鞭子上，再度挥出去。

这回，虚影的气息终于被撼动了。

而且，它似乎被激怒了，刺耳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宋为妍感觉到，它是一团纯粹的魔法能量组成的物体，没有血肉，没有面目，却好像有一点思考能力，能准确地捕捉人的弱点，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形式，展开攻击。

而此刻，宋为妍直面了这道虚影本身。

“这就是邪恶的力量吗？”宋为妍被那刺耳的声音搅得头昏脑涨，“不管是什么，都给我闭嘴！太吵了！”

她爆发式地挥出一道魔法攻击，幻境的边界上，裂缝迅速扩大，整个幻境都剧烈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此时，正在幻境外观测情况的图加也被这剧烈的能量波动一震，脚步不稳地后退了两步。

“她在做什么？直接吸取幻境本身的能量，想要一次性消灭虚影的全部力量吗？”图加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亏她想得出来！亏她做得出来！”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类似瓷器碎裂的声响，强烈的魔法气息喷薄而出，由图加和蓝斯构造出来的幻境，终于彻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