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江师兄吗?”
有弟子想要上前去向江祁越讨教一番,却发觉他的脸色苍白,神色抑郁。
他略过周围的弟子,径直走向练武场。
“砰!”
被劈开的两块木桩先后落地,只剩几根木质纤维勉强连接着。
江祁越右臂微微抬起,挽了一朵漂亮的剑花,左手二指逼出些许灵力,迅疾地抹过剑身,灵霄剑剑刃上萦绕的火焰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再来!”
江祁越挥剑的招式愈发凶猛,誓要把心中的不快全都发泄在那些个可怜的木桩上。薄汗顺着他光洁的额角流下,发丝飞扬,露出了他一双凌厉的凤眸。
在他连的越发投入之时,忽然收到师尊传来的消息。
“祁越,速来大殿,宗主有要事下派。”
话毕,传信的符纸在掌中消散成灰烬,刚刚抬起剑的手臂也不得不落在腰间。
就算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此刻也必须收拾好心情,毕竟身为凌云宗弟子,月华仙尊的徒弟,理应服从宗门的安排,执行宗门委派的任务。
灵霄剑收于腰间,江祁越快步赶往宗门大殿。
凌云宗宗门内不允许弟子御剑飞行,美其名曰强健体魄,不过多依赖于法器,对此江祁越不置可否。不过相比于其他符修,乐修之类的,充沛的体力与强健的体魄对于剑修等以武力著称的修士而言,确实非常重要。
离开了练武场,便要过碧波桥。一虹青玉长桥凌空飞架于云雾缭绕仙台上,桥身晶莹剔透,时有飞龙盘旋。江祁越一袭月白色宗门弟子服饰,掠过碧波桥时,云纹靴点青玉砖,白衣袂翻薄雾栏,少年身姿如燕,星移瞬步,不过须臾,书写着“大殿”二字的匾额便印入眼帘。
“见过宗主。”江祁越微弯腰身,作了个稽首大礼。他眼眸微垂,余光掠过周围,发现宗门中来了许多弟子,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不用多礼。”凌宗主挥了挥衣袖,还了个半礼。
“本次召众人前来,意为解决九冥大陆各地妖魔动乱之事。”
“不过是一次弟子历练,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凌潇悄咪咪地挪到江祁越身侧,吓了他一跳。
“既然是宗主特意征召的,那这个动乱必定有它的奇异之处。”江祁越侧了侧身子,避开宗主的目光。
“你们或许会奇怪,几个妖魔动乱为何要召集全宗的道种弟子,其实本次事件与五百年前仙门诛杀的魔尊玄煞和其被封印的邪法有关。”
“魔尊玄煞!”大殿里有弟子惊诧道。
江祁越也皱起眉头。
几百年前仙门与魔道实力相当,并分天下。那时玄煞实力强劲,魔道之人狗仗人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玄煞本人竟研究出了一门邪异的功法—用万千生魂做祭,夺他人灵力滋补自己。被做祭之人魂魄飘散,永生永世不得转生轮回。
此等奸邪的功法一出世便遭到整个修真界的抵制,修炼之事理应靠自己勤学苦练,明悟大道,怎能做这等投机取巧,断人生路之事?
因此在五百年前,各路正道仙门召集顶尖修士,与魔尊及其爪牙决一死战。霎时间,天幕撕裂,大地哀鸣,仙魔大战持续了整整三年,终于正道仙门率先将魔尊玄煞腰斩于浮罗碑下,大战以正道险胜作为终结,而那阴邪的功法也被当时的仙门众人共同销毁和封禁了。
大殿中议论纷纷,宗主微微抬首示意衡阳师兄上前去。
玉树临风的宗主首徒左手变幻出一个青铜钟,右手用灵气凝聚成一棒槌敲击了三下。
“嗡—嗡—嗡—”
“各位师弟师妹们且安静一下。”衡阳师兄笑眯眯地说道。
“前些日子,我与宗主在外游历之时,路过歧狭山时,发觉此地有妖魔作乱,便出手平息。然此动乱非平常动乱,在平定过程中我与宗主竟发觉当地有妖人以活人做祭祀,以生魂做滋补,其状确与当年魔尊玄煞的功法如出一辙。”
“幸而妖人法力低微,我与宗主平乱及时,未酿成大祸。然而不仅仅是歧狭山,九冥大陆别处也爆发了类似的动乱。此次十分事态紧急,仅靠凌云宗一宗不足以解决此问题。”
凌宗主点头同意,沉声道:“与衡阳回到宗门后,便联络了其他正道宗门的宗主,进行多次商议。我认为那邪法并不完善,很有可能在当年封禁并不完全,有小部分流传至今,被小人得去,堕入邪道。因此不仅是我宗,各路镇到仙宗都决定召集本宗英才弟子铲除魔道余孽。”
当年销毁记录了邪法的秘籍容易,但知晓邪法运作的人甚多。魔邪作恶之人被悉数斩杀,其余无辜之人确令当时的仙门众人十分棘手。不可滥杀无辜,也不可放任邪写法流传广知,不得以动用秘技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由于此次邪法显示并不完全,东拼西凑,只有部分残缺。故而贤人们推断当年涉世之人可能有部分恢复了少部分记忆,让此邪法得以流传下来。
“残缺的邪法不足为惧,因此此次任务虽然境况艰险,却也不失为是一个难得的历练机会。故而为求我派弟子修为精进,特召集各位前来,授领木牌,下山铲除妖邪。”
这时宗主上前一步,示意门童将发生动乱的地点木牌拿到殿前。
“众弟子可随意组队,一同前往木牌地点历练。”
此话一出,相好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了一起。
凌潇本想就近和江祁越组成一队,未曾想衡阳师兄径直走来。
“江师弟,宗主有别的要事委派给你。”
“什么要事,我可以一起来吗?”凌潇有些微微的不爽,快步上前问道。
“凌师妹是否忘了,霁菱长老可要求你带携一下门内弟子。”
“这……”凌潇忽然想起来什么,有些犹豫不定。
“前些日子宗门内切磋的时候,林师妹可是当众承诺过。”
“凌潇”霁菱长老缓步走来,清丽的面孔上挂着一向的沉稳严肃。
“好吧好吧,我下次再跟江师兄一起组队。”凌潇讪讪道,被霁菱长老领走了。
“江师弟,请吧。”衡阳伸开右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衣少年信步走近大殿深处,除了一颗摇曳的金铃悬挂于腰间,简洁单调的道袍上没有丝毫别的装饰。
“江祁越,你怎么没有把青云珏带在身上?”
青云珏,即青云大会颁发给魁首的玉佩。
“太累赘了”江祁越回复道,他腰测向来只挂着一个金铃。
宗主摆了摆衣袖,对此无所谓之举也感到无奈。
“你在青云大会上夺得魁首,足以证明你在年轻一代中实力出众,所以我有更加要紧艰难的任务委派给你。”
凌宗主走近他,向他递了一个木牌,古朴的木牌上刻了清晰的三个字—雾花滩。
雾花滩,那是在修真大陆南侧的一处海滩,花木丰茂,景色优美,同样也暗藏着繁多的危险。
“雾花滩与歧狭山是同一批爆发出动乱的地方,但当时我与衡阳着急着回去与各门派商量此事,故而回到宗门口才发觉那地竟已爆发出如此大规模的动乱。”
“我记得雾花滩距离莲隐宗最近,怎么不让莲隐宗派遣弟子前去平乱?”江祁越出声提出疑问。
凌宗主无奈叹息:“你知道的,在五百年前与魔尊玄煞的决战中,莲隐宗损失最大,不仅本派两位化神老祖在此大战中身死道消,仅剩几个坐镇宗门的元婴长老也都深受重伤,在此后几百年间先后陨落。”
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的主战场正是在大陆南方,莲隐宗辖地附近。
“虽然近些年莲隐宗内弟子努力修炼提升,宗门整体实力也有所回血,但终究是势力单薄。面对此次有可能与玄煞有关的妖魔动乱,莲隐宗宗主谨小慎微,还是希望我们凌云宗派遣弟子协同平乱,特别是你,江祁越。作为青云大会的新任魁首,理应接受更加艰险的任务,同时这也是你扬名立威的好机会。”
“宗主既然这样说了,那祁越必当是在所不辞。”
江祁越俯身一拜,接下木牌领了这个任务。
凌宗主摸了摸他鬓下花白的胡须,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我很看好你。”
就在此时,凌宗主突然前倾上身靠近他,似乎有些紧张。
“另外,我有一个养子也想跟随你一同前往。你知道的,他是我故人的儿子,我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
宗主养子,名唤沈清,年二十五,其父曾对宗主有救命之恩。
“他的实力比不上你,只有筑基后期,还希望你多加照顾。”
这话就有一些自谦了,在整个修真界中,五十岁以下能到金丹期的修士寥寥无几,年仅25便有筑基后期的实力也已经是不错。至于江祁越,他已经是金丹后期,在同辈之中所向无敌。
“既然宗主已经说过雾花滩境况艰险,为何还要沈师弟随我一同前往。”
似是为了防止他人听到,宗主将江祁越带到大殿内堂,堂内青玉堆砌出清透莹亮的墙面,白桦木穿梭在玉石中,架构起整个建筑。
“其实不瞒你说,沈清的父亲就是在雾花滩逝世的。”说到此处,凌宗主面色有些黯然。
“那时我和他的父亲遭遇曾经的对手暗算,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在雾花滩这个小地方稍稍安稳下来得以休整,却不巧又遭遇高阶妖兽的偷袭,他的父亲也因救我而殒命于此。”
“沈清一直很想去为父亲收拾尸骨,虽然前些年我就已经去往了,但那地的模样已然与我当年遇袭大不相同了。很遗憾,我也没有找到他父亲的尸骨。”
“我劝过他,之前他也消了这个心思,只是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又想去雾花滩瞧一瞧。前些年他法力不够深厚,身子骨也弱,我不放心他独身一人去往,更何况那周边紧邻南洋,多诡异的高阶妖兽出没。”
“现在他年纪差不多了,修为也到了筑基后期,他心里想得紧,我拗不过他。就当是一次历练了,更何况有你在身旁看管着我也放心不少。”宗主拍了拍江祁越的肩膀,满怀信心,对他委以重任。
说着他拿出一枚精巧的灵符递给江祁越。
他伸手接过,却发觉着灵符蕴藏着极为深厚的灵力。
“此枚玉牌为吾与莲隐宗宗主共同制成,如若你们在雾花滩遇到的难以解决的困境,点燃这枚灵符,莲隐宗会派人前来相助的。”
江祁越将灵符收入囊中,认真回复道:“定不辱宗主使命。”
“去吧,好好准备一下。”凌宗主面带微笑,送江祁越离开了大殿。
殿外日光微沉,江祁越一边思考着雾花滩的事,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余光中注意到一位少年隐藏在走廊的柱后。
他身型瘦弱,背身挡住了刺眼的日光,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有一块阴影笼罩。
第二章!这次熬夜了才写完。[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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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