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员工们在徐清来附近用餐时显得很安静。
八卦的同事停下了八卦,到处乱瞟的海王停止了搭讪钓鱼,叽叽喳喳讨论偶像演唱会什么时候会来江城举办的年轻人也开始安安静静的干饭。
只有金鲤在看完手机里某些人的发言后心如波涛。
徐清来:【怎么?】
徐清来:【上次某些人嘴上说不能跟我一起待着,口口声声什么非礼勿动?都骑在我身上了。吃个饭有这么难?】
金鲤默默在看完这两条消息后给人家更换了昵称。
先更改了一个【狗】。
接着又喝了口参鸡汤根据对方的名字稍稍动了点脑筋,将【狗】更改为【水狗】,接着还是不满意加了一个量词,改为【一条水狗】。
接下来,方才这些发言对应上金鲤精心更改的名字,就显得格外贴切。
金鲤和几位年轻女同事谈笑风生,将目光从徐清来身上移开。过了没多久,徐清来果然已经离开了这里。
几位女同事吃完饭后有些晕碳,哈欠连篇,便匆匆告别前去午休。
金鲤少有午休的习惯。她自顾自地朝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想在那里单独待一会,刷会剧。
却一不留神撞上一个人,昏暗的光线下她依旧是凭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认出了面前的人。
是徐清来。
对面男人宽阔的胸膛拥揽上来,将她轻而易举地裹入怀中,水生调的香气溢散开来。接下来金鲤就感觉到对面的男人沉下头,慢慢贴近,一个热烈的吻呼之欲出,气息渐浓。
金鲤很敏感地发现,这里并不安全,让人紧张,心率骤升。
她大气不敢出一声。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面,徐清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彼此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她这时候得以再度近距离观察那副冷峻的面孔。
昏暗的应急灯下,他是一张国王的扑克牌。
气场极具倾覆性。
“监控死角。”嗓音带着慵懒而微微上扬的韵调,冷冽磁性。
金鲤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听见淅淅索索地拥挤声,对话声,似乎下一秒这些人就要越过走廊,穿过应急通道,走到他们身边,发现眼前的这一切。
徐清来不再忍耐,深深吻下去,外面的世界瞬间远去,此刻却唯有彼此之间的体温炽热。
“你心跳很快,这么害怕?”
他分明能猜透她的所有心思,却在此时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将她的情绪牵扯到顶点。
她靠过去,似乎在这一秒钟获得了主导权,额头相抵,呼吸纠缠,空气里灌入她带着思念的呢喃。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徐清来。
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们无法相拥。
她很怕会在某一刻突然失去他。
金鲤知道失去徐清来很简单,她完全无法想象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一天。
“金鲤。” 徐清来唤她的大名, “我准备告诉你一件事。”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将是他们之间的关键。
她做好了准备。
她只需要一个诚实的答复。如果徐清来为了获得家族主导权需要放弃她,让她退出,换做其他的女人重新站在他身边,她心甘情愿,认赌服输。
“江城的盛清下个月就要上市了。”
金鲤有些将信将疑:“有这么快?”
“就这么快。”他答。
“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能成?”金鲤放松地叹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呼吸重新凝固。
“早就知道。”徐清来欣然应答。
“你在试探我?”金鲤反问,“还是说,你在耍我,或者你是……你最好不好现在才来告诉我你是个不婚主义。”
徐清来自顾自地转移话题,讲话的语气温柔异常:“小鱼,别生气。今天你有感觉到哪里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薄荷味?!
她唇齿间的薄荷味突然变得很突出,迎上来的吻带着浓郁的玫瑰薄荷的香气,接下来她亦步亦趋地回应着,睁眼看向男人时,右手抚摸上了他的肩。
停顿时,徐清来的嗓音低沉,声线不疾不徐。
“我戒烟了。”
薄荷糖是徐清来这一个月以来的最佳替代品。
每当金鲤很调皮地给他发来消息时,他总会不自觉地含上一块,以免自己习惯性地在思考时点燃烟草。
“我在确认。”他说。
“确认什么?”金鲤不解,怄气却已经消散了大半。
“确认你。”他说完手中的力气便瞬间减弱,将十指扣在墙壁上的金鲤放下,有些怅然。
金鲤有些哭笑不得,决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好好占一占上风,和他开个不轻不重的玩笑。
“对啊,女人心海底针,你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很正常,不用确认。我要找个更有钱的大款,然后把你甩了,你就一个人躲在家里哭去吧。”
“是吗?”徐清来笑笑,没把她的话当真。
“我不擅料理家务事,婚礼就劳驾徐夫人代劳了。”
“我?”金鲤被突如其来的安排打得猝不及防。“可是徐家的几位长辈似乎不太满意我,而且……”
“你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
她不想轻易应下,即使对面那个人是徐清来也一样不可以。就这么答应也太便宜他了。
她还没考虑好接受徐家的一切。
“不行。”
金鲤拒绝了。
但她内心不够果断,刚给出回应后她就后悔了。
“那我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徐清来笑着问,“只配在应急通道接吻的那种关系吗?”
金鲤的手机发出震动,有工作,需要带客户看房。她第一时间选择抛下徐清来,晾他在一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到了销售部。
傍晚重新回到公司时,发现自己的工位上多了夜宵。
一看就是是总经办的严特助安排的。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总经办的标准餐,不过是对标老板徐清来的那一套。
手机信息弹窗飘了出来,显示【一条水狗】给您发来一条短信。
【在干什么?】
金鲤回复得不咸不淡:【工作。】
【一条水狗】:真巧。
徐清来的意思是他也在忙,金鲤这时候已经不忙了,想说的话噎在嘴边,她其实很不满徐清来这样轻易的在那样一个不够浪漫的地方提结婚,但她不知道怎么该开口。
算了。
还是看看今天销售部总监派下来的项目进度怎么样了。
A区今天收到新消息,江城婉宁县有个崇宁乡,政府预备完善相应的基建项目,改善居民生活环境,据说盛清集团也在竞标之中。
胜算很大,有内部消息称盛清集团已经在提前准备签约环节了。
金鲤也想参与到这个项目里。
从城市走进乡村,近距离接触中国的边缘地带,改善当地老百姓的生活,这是一件在她心中很有意义的事情。
企划案翻看了一会儿后,金鲤趴在桌面上休息。
大抵五分钟过后。
等公司销售部a区b区的散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加班的员工后,金鲤才坐直身体,重新点开锁屏,唤醒电脑。
她添加了一个Excel文件,没过多久开始细分。
做的是婚礼预算表。
嘴上对结婚这事说着不行不愿意,心里却已经当了真。
只要一在脑海中回忆起在徐家的种种,她就开始异常焦虑,论家室学识资产,她根本配不上徐清来。
她又重新伏在了桌面上,看到【一条水狗】又给自己发了条消息,消息的内容是徐家母亲已经将二人婚礼所需全部备好,下了宴请金家父母的请柬,按照江城的习俗,需要提亲定亲。
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你不必担心是否被认可。
关于婚礼,需要征询女主人的意见。
这是徐清来同她说的话。
金鲤同意了。
在接受请柬前金鲤的父母亲还都是懵的。
女儿从未告诉过他们在江城谈过男友的事情。女儿半年没回家,竟传出这样的喜讯。
二老在锡城静候。
第一时间没有见到未来女婿上门,甚至自家女儿的身影也没有。
订婚宴从始至终的经办人都是公司的员工,总裁助理,以及徐清来家中的长辈,排场十足,给足了女方家庭体面。
但订婚宴席的两位主角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徐母笑脸盈盈,端方优雅,有礼有节,告知了金家二老两位小年轻不能出席的理由。
两个人都忙于工作,无法抽身,只好请两方家长代理。
当听到徐母秉持着谦虚的态度回应金家父母问题时,又提到盛清集团的名讳后,金家父母才瞬间意会到这场婚姻对于金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意外的是徐家对金家的态度。
尊重得让人不可思议。就好像是两个大家族之间的联姻,而不是迎娶一家小门小户的女孩。
那晚金母和金鲤的电话打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之久。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兴奋与压制,惴惴不安和慌乱等等复杂的情绪。金鲤不意外,她接触徐清来时也曾有过这些情感,她很理解母亲。
“这个男人年纪多大?”
“你们谈了多久?”
“对你好吗?”
“他们家什么样资产量级?”
“这个叫徐清来的小伙子是否二婚?品德如何?”
“女儿,你没有未婚先孕吧。”
……
诸如此类这样的问题,金母问了很多,金鲤一一耐心的解答,金母还不忘夸口难怪女儿半年前就开始大手大脚,常往家里寄钱,原来是这样。
金鲤笑笑不语,随父母这样去想。
待在乡下跟集团项目的这段时间,她走街串巷见识了不少户人家。曾经她靠着徐清来一步踏上云端,早就看不到下边的人都是怎样的生活处境。
现在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她总想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