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日,镇北军终于抵达京城,为表器重,萧伯言亲自出城迎接,姜槐和姜宥对此,也并未向从前一样,对萧伯言这番表面功夫感恩戴德,只是依照礼数,叩谢圣恩:“臣姜槐(姜宥)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萧伯言自然感觉到姜槐态度的变化,但未曾放在心上,想着往后只要多加安抚,总会消除隔阂。
萧长瑾,萧锦笙齐齐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萧伯言弯腰将萧长瑾和萧锦笙扶起:“快些免礼,你们二人此去辛劳,朕都记在心里,尤其是长瑾,一举剿灭赤目族,除却我大献心头大患,更是大功一件,朕定会好好嘉奖一番。”
夏糖安静地站在人群中看着萧长瑾,眼中的思念几乎压抑不住的喷涌而出,一别数日,他的皮肤似乎比刚离开时黑了一些,铠甲加身,显得更加俊逸挺拔,刀剑无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
萧长瑾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未曾离开,但他并不反感,也猜到这目光的主人是谁。
抬头以往,目光与夏糖在空中交汇,看到夏糖眼中的情绪,萧长瑾的心仿佛瞬间被填满,原来,她也这般惦念自己。
萧长瑾朝着夏糖温柔一笑,带着十足安抚的意味,这泫然欲泣的模样虽然惹人怜爱,但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姜槐随着萧伯言一起回宫,萧长瑾借口行军劳累,有些体力不支,想要回府休息,萧伯言巴不得萧长瑾别在他眼前,萧长瑾主动提出回府休息,萧伯言自是欣然应允。
萧长瑾带着夏糖从队伍中离开,夏糖表示十分意外:“殿下就这样离开了?不是要进宫复命吗?”
萧长瑾满不在乎:“那么多人等着对父皇献殷勤,不缺我一个,晚上还要进宫赴宴,复命的机会多着呢。”
何况,他若在场,恐怕也会打扰姜槐的发挥。
“倒是你,我离京这么久,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萧锦笙告诉他的,和女子相处,要主动找共同话题,不要冷场,除却肢体接触,交谈是最有效交流感情的方式。
夏糖:“还真有一件事,等回府后,我慢慢说给殿下听。”
萧伯言一行人回到皇宫后,姜槐和姜宥随萧伯言回了勤政殿,萧锦笙随何悦然回了凤仪宫。
姜槐一进勤政殿,便直直跪在萧伯言面前,姜宥也随之跪下,萧伯言一时不知到两人是何用意,便要扶姜槐起身:“姜爱卿这是做什么,你与朕君臣多年,不必如此多礼。”
姜槐却坚持不肯起身:“请陛下准许老臣把话说完,老臣接下来的话恐怕会叫陛下失望。”
萧伯言一听,也不再坚持,转身坐下:“朕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爱卿露出这般神情?”
姜槐抬起头,与萧伯言对视,一字一句道:“老臣恳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去镇北将军一职,告老还乡。”
此话一出,勤政殿瞬间陷入沉默,静得仿佛连人的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萧伯言没想到姜槐居然向他提出辞官,他刚打了胜仗,正是风光无限之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告老还乡。
萧伯言:“朕想知道原因。”
姜槐:“老臣刚历丧女之痛,深感战争无情,如今北境战事已了,老臣也不愿再担惊受怕,只想找一处僻静之地,安度晚年。”
萧伯言捕捉到关键词,不禁苦笑:“原来爱卿心中还是因为昌宁之死埋怨朕,甚至不惜辞官。”
姜槐:“老臣心中怎敢怨恨陛下,毕竟陛下未曾料到李鑫辉临阵脱逃,导致整个应援军不听号令。”
“陛下更未曾料到,翎儿竟如此冲动,和赤目族同归于尽,这一切,只是命运弄人,并非陛下之过。”
“大献人才济济,陛下很快就会找出合适人选代替老臣为陛下护北境安宁。”
姜槐句句不提萧伯言之过,可这番话对萧伯言而言,却像是**裸的指责。
萧伯言见姜槐一脸坦然,眼神坚毅无半分遮掩,就知道,辞官之事,姜槐心意已决。
萧伯言在心中盘算,如何扭转这个局面,他并非对姜槐无半分猜忌,相反,对于姜槐,他始终心存疑虑,否则也不会对增援军下那样的密令。
这些年,他也从自己的心腹和亲信在,寻找能够代替姜槐镇守北境的人,可惜,没有合适人选。
如今,虽然赤目族已灭,但周围仍然有不少小国虎视眈眈,只是迫于姜槐的震慑,才不敢贸然行动,一旦北境换人镇守,情况尚未可知。
况且,姜槐携一身军功而归,多少双眼睛在看他这位皇帝究竟如何对待功臣,若真是任由姜槐辞职,即使真相真的是这样,恐怕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这位皇帝逼迫所致。
若是叫臣子寒了心,怎会有人原以为大献倾尽全力?
萧伯言起身把姜槐扶起:“朕还需要爱卿为朕守着边境,除爱卿之外的人朕都信不过,朕已经决定封爱卿为镇北王,享亲王尊位,姜宥为镇北王世子,为世袭制。”
也就是说,姜家世代皆为王爵。
姜槐闻言再次跪下,看起来惶恐至极:“老臣担不起陛下如此厚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萧伯言摆摆手:“君无戏言,爱卿半生戎马,保家卫国,当之无愧。”
姜槐对萧伯言重重地磕几个响头:“老臣定不会辜负陛下厚爱,为陛下平定战乱,护江山无虞。”
萧伯言十分满意姜槐如今的模样,一个异姓王爵,不仅修复了他与姜槐的君臣隔阂,反而叫姜槐心存感激,从此为他肝倒涂地,在所不辞。
北境贫瘠荒凉,只因地处四国接壤之地,变为兵家必争之地,封姜槐为镇北王,也就意味着姜家世代都应以镇守北境为天职,他用王爵之位,换北境安稳,值得。
直到出了勤政殿,姜宥都有一种不切实际之感,他如今竟成了世子?
厢月公主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想必也会为他高兴。
姜宥此刻还没意识到,荣耀加身,他下意识地反应并非光明前途,而是萧锦笙的看法。
凤仪宫内,何悦然拉着多日未见的宝贝女儿各种嘘寒问暖,确定萧锦笙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何悦然想起,与萧伯言分道而行潜萧锦笙和姜宥的相视一笑,试探地问道:“我见笙儿似乎与姜少将军颇为熟悉。”
萧锦笙一边吃着何悦然吩咐人买来的海棠糕,一边点头说道:“在军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熟悉,姜宥,他是个很好的人。”
何悦然闻言挑了挑眉,被萧锦笙的话勾起几分兴趣,想着是什么样的人,竟得萧锦笙如此夸赞:“笙儿为何这么说?”
萧锦笙:“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很温柔又很细心,最主要的,他特别会照顾人,母后,你知道吗?行军途中,他担心我吃的不好,特地去山里给我猎野鸭子。”
何悦然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提及姜宥的时候不自觉弯起的眉眼,欢快的语气,就知道,此人在女儿心中定是非同寻常。
何悦然饶有兴致地问道:“笙儿心悦他?”
萧锦笙低下头小声道:“是有一点。”说完就感觉脸颊的温度在上升。
萧锦笙期初一直以为自己对姜宥是欣赏,是志趣相投的惺惺相惜,直到军营靶场那次,他握住她的手那一刻的悸动做不得假。
回京途中,他细心照顾,温柔相待,将她心中那份悸动不断扩大,她就知道,自己大抵是心悦这个无论何时都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女儿有了心上人,何悦然再高兴不过,她不是反对女儿嫁人,而是希望女儿幸福,如今女儿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她打心眼里高兴。
何悦然:“那姜宥对你,是何想法?”
萧锦笙:“我不知道,如今回了京,定是要在京城过完新年才会回北境,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就算他想要即刻启程,她也会把他留在京城过完新年。
宴王府
夏糖已经将夏恒和苏月月和离之事以及她对岁灵的怀疑尽数说与萧长瑾听。
萧长瑾还真没想到,夏恒和苏月月竟然真的走到和离这个地步,夏糖见萧长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父亲和苏月月和离之事。”
毕竟,京城形势瞬息万变,他心思向来缜密,定会时刻关注京城动向,夏恒和苏月月和离之事在上流社会引起不小的讨论。
萧长瑾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夏糖:“从前我关注夏府,是因为你在夏府,如今你既已经嫁我为妻,夏府自是没什么值得我关注的。”
夏糖听到这话,心中十分欢喜,嘴角笑意更浓:“我叫你的暗卫帮我保护缘清,你不会怪我擅自分配你的暗卫吧?”
萧长瑾握住她的手,温情脉脉:“怎会,你能让我送给你的人去办事,我高兴都来不及。”说明她愿意对他毫无保留,也愿意和他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