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曙光陷入深爱 第2章 阮阮，你不会再孤独了

我不想向所有人敞开心门，我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的感受。我仿佛在很久以前就潜移默化的接受了所有错都要自己含苦纳下的事实，我无力反抗，无力为自己辩解。

我记得最清楚的东西是飘窗外的秋季。

枯黄的枫叶摇摇晃晃的舞至大地，时而回旋，为自己的生命歌舞最后一曲赞歌。

秋风瑟瑟，风总是让我感到痛苦的。这让我无数次想起我以前被千夫所指，被丢下，被嫌弃的日子，明明错不在我的，只是他们都一致认为都是我的错。

你问我的父亲为什么不护着我？按理说，我应该是有父爱的对吧。

我是我的父亲对母亲的唯一念想。

可惜，我长得并不像她。

憔悴的他深夜喝的耵聍大醉，抱着我喃喃母亲的名字。

随之怒吼着，我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顶替母亲的生命。这爱情浪漫吗？按照他人的眼光而言，应该会给出一个华丽的解释：他太爱她了。而站在我的目光下，我是应该死去的，所有的爱都不属于我。

回望所有，我一无所获。

我贪婪，庸俗，迂腐，陈旧，自私。

这世界上没有人真心爱我。

有时候也会想。

我的灵魂终将老去，终将万劫不复。

我多么想成为宇宙中一颗无忧无虑的沙砾。

我用了一夜去思考我是谁，我来自哪里。

最后发现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只是茫茫地球中的一颗沙砾，我被风带起漂浮在空中，看着人世间繁华化为灰烬，看着爱的物接二连三的离去，我竟感受不到疼痛。

我只是丧失灵魂的沙砾，落在贫瘠荒凉的沙漠上。

仅此而已。

程往，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我来不及细想，我恐怕也听不到他的回答，我终于要成为丧失灵魂与爱的躯壳了。

———————

阮亿年这个名字，程往很早就听说过了。

只是在走廊肆意潇洒的身影，只是撑着脑袋眯眼看向远方的目光。

又只是她笑起来灿烂的模样。

按理说，程往和阮亿年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程往清朗如高高挂在天上的明月，他本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他也应该是不为任何人动心的。

只是，谁的青春不会对一个叛逆期的女孩动心呢。

阮亿年坏也没坏彻底，优秀和她也相差甚远，她看上去和谁都能搭上两句话，又看上去总是一意孤行，瘦小的背影被夕阳拉长，更显落寞。

程往在高二理科班，恰逢阮亿年。

他是这一届学生中年纪最小的，正好卡在这一届入学，

他高一的时候就已经高出很多人，身高直逼190，看上去泠冽，压根不像个小弟。程往和这个教室里的人格格不入，他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学习，吃饭，偷看阮亿年。

很奇怪。

他喜欢人的方式很特殊，隐晦，将爱意埋藏在心底无人能够察觉。

他不需要和她有过多的交往，只需要每天匆匆瞥过一眼，就能再喜欢她一天。

为什么会喜欢上阮亿年？

正如电影里所言，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看一眼就足以幻想半生。

十一月，程往和阮亿年被分到同一个小组讨论课题。语文老师安排了个演讲活动，每两个人选择出一个主题，一个人来讲，一个人来写稿子，最终两个人来阐述讨论的观念。

校服外套被风吹动，阮亿年坐在他的前桌，她认真专注的看着他的一笔一画。

阮亿年的睫毛很长。

阮亿年开口问他：“程往，我们一起讲可以吗？我上台容易笑场，也容易忘词。”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惹得他不禁移开视线，故作咳嗽了两声。

“可以。”他没来得及反应，脱口而出。

这事的结果嘛。

看上去不糟糕也不优秀，程往早已没了印象，但他依然会清晰的记得她每时每刻温柔的目光。她性情暴戾乖张，平时总是张牙舞爪的向周梧耀武扬威，和所有人都能够搭得来，但她在孤单一个人时总会一下子安静下来，讲不清也道不明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她想做好每一件事，她想出个大风头。

她会喜欢上一个人，但结果予她并不重要，她只享受摘得硕果的过程。正是这样的一个女生，才最难走进她冰冷的心。

周五的傍晚，寂寞的公园长椅上，程往遇她。

阮亿年没有注意到他在。

程往在不远处看着她，从惊喜到愤怒。她脸颊上被硬生生的挨了一个巴掌，她披头散发，坐在长椅上仰望夕阳，她肩膀没有颤抖，她没有任何情绪的望着，活活的像被抽去灵魂的躯壳。

无不在流露着她的狼狈。

程往走到她面前，她也没有开口。他这才看见，她的泪早就随着漫长的傍晚留在了脸上，成了痕迹。

他鬼使神差的到阮亿年的面前，没有想好该跟她说些什么话，该怎么安慰一个女孩子。他沉默了很久，才硬生生的蹦出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他为什么需要对不起？

因为他连保护都做不到，因为他希望她能因他的三言两语嗤笑。

阮亿年双手擦了擦脸，她捂住脸，不知喜悲。他知道的，她不想丢人。

程往伸手抚摸她的后背，轻柔的触碰着她，他不由自主的抱住她，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喃喃：“我母亲说，伤心的时候需要拥抱才会好受。”

夜幕降临了，他们的身影被拉长，地上的影子在接吻。

只有程往知道，她受委屈了。

曾经程往在竞赛中趴下了，没有摘得桂冠是至今都让他遗憾的事情。他坐在无人的教室里，窗户半开着，呼呼冷风吹入室内，他一题又一题的写着。

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更加静谧。

阮亿年搭着周梧的肩，她手中拿了保温杯，他们是一起回教室的。

程往没有抬眸看他们，听着他们交谈的声音心猿意马。

周梧和阮亿年算是青梅竹马，也是班级里啧啧乐道的绯闻cp。

他们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成绩都是极其吻合的，无论是谁看到他们，都能情不自禁的觉得他们很般配。程往心中浮上一层难言的感觉。

密密麻麻的酸涩铺天盖地，他不敢说，不敢看，也不会附和。

但他怕阮亿年喜欢上周梧。

如果早点认识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阮亿年的目光在程往身上久久不移开，周梧轻轻的推她一把，当她转身疑惑的看他时，周梧笑了，他嘴一张一合，她看见他眼泛泪光，他在对她说：“加油。”

阮亿年一愣，仿佛松了一口气。

周梧不是一事无成的人，他的温柔与坚强让阮亿年在一瞬间中迷了眼。只是，阮亿年从不会因任何阻碍而去辜负一个保护她的人。

一个热烈的拥抱，一个漫长柔情的夕阳。

她忘不掉。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能够被人疼爱的，这种温暖的感觉是程往给的，所以她对程往至死不渝，沦陷在傍晚。

自此，不必说蝉鸣声声惹人烦，也不必说枯燥乏味的书籍难以引人入胜，单单是她坐在身旁闪烁着的眸光，就是贯穿程往岁月的暖意。

程往听风吹过，她趴在课桌上小憩。

她喃喃低语：“好喜欢你呀，程往。”声音很轻，他不敢确定。他垂眸，下意识看她，他的心替他回答了这句话。

我也喜欢你。

他脸红心跳，久久难以平复，拿着笔，在欣赏她。

高三，即将毕业时。

她穿着白裙子，在音乐教室中为他弹奏了一曲《梦中的婚礼》，伴着悸动，伴着青涩而浓烈的爱。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捧着她喜欢的张爱玲文集，他视线在阮亿年身上不肯错过。回望他这转瞬即逝的十七年，少时父母离异，被母亲边抽打着边强迫着跟着父亲，在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在微弱的灯光下，孤独的度过一日又一夜。后来在某年某日里，他猝不及防听见父亲自杀的消息。他在这世界上成为了孤儿，没有人想要他，也没有人觉得他会有出息。

程阿姨收养他，平日里对他挺好，尽了责任，如果不是他一时好奇，在深夜里听见程阿姨恶骂他的哭声，他或许会一直认为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如此美好的她在他的面前，说喜欢他。

他其实也懂。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程往，我在为你变好。”

他的时光不留下遗憾，因为出现了如春风般温暖的你。

最后一天，阮亿年跑到他的前方，她身后是绯红色的夕阳。

她不惧路人的目光，毅然决然的伸出手。

她那时称不上漂亮，马尾松垮塌下，额间涔出一层细汗，但她笑的热烈，让他迷了眼。

“程往，想不想和我热恋一场？”

他紧紧抱住朝他而来的阮亿年，在梧桐树下，在湖畔旁，在众目睽睽之下。长恋一场，也总要将爱意释放，将压抑已久的炽热迸发。

他想和他的阮阮结婚，想了很久了。

那段岁月至今来说是程往最美好，也最值得怀念的岁月。

他用一生来去热恋，去被囚困着，他不问归期。

阮阮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如果程往和别的女生说上几句话她就要生气很久。所以程往只和阮阮说话。

阮阮也很喜欢让程往管着，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阮阮很敏感。

阮阮说她不会离开程往，她想和程往结婚，想和程往生个漂亮的宝宝。

… …

只是阮阮在某个时刻再也不会爱程往了。

她被程往抱住时会挣扎，会拒绝程往的靠近，会让程往放她走。后来，她又在程往怀里哭着说，她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程往一言不发，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阮阮不会离开程往的。

他们结婚的第一年，阮阮忘记了如何爱程往。

阮亿年有记忆缺失症，伴随着记忆衰退，是长期以来的压力与孤独造成的。

但是只忘记程往。

你曾经说你甘愿被我永远束缚。

我忘记了，你原本是只向往自由的白鸽。

程往带着她出席各类活动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想让她记得他的好多一点，他不想她后悔，不想让她喜欢上别人，不让她出去工作，让她永远记住她是程往的妻子。

而程往本人呢，苦的，酸的，疼的都自己一人扛下，很少回家了，他无家庭背景难和那群老狐狸抗衡，他失败过，迷惘着，他如果不足够强大，阮阮永远不会爱他。

他为阮阮努力。

他渴望着她给予的一星一点的温暖。他孤身一人向佛祖祈福。

一愿阮亿年岁岁欢愉，

二愿阮亿年光芒万丈，

三愿阮亿年最爱程往。

他在法国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他牵着阮亿年一同走过，他的心都被填满了。

理想于程往而言重要过生命，阮亿年于程往大于过理想。阮阮不知道，程往的所有的房子都写阮阮的名字，哪怕她真的想要离开程往，她都不会不开心。

程往学了催眠学，他探入她的心里。她说看到了妈妈在弹钢琴，周梧作业还没写完被打屁股了，父亲又逼她练钢琴了。他问她最想去哪里，她呢喃着，她想去苏州，那是母亲生长的地方，很美。

程往带着阮亿年去了苏州。

他听着蝉鸣声声，骑着自行车，阮阮坐在他的后座穿着碎花裙子，她抱着他的腰，歪头问他：“程往，你想不想和我热恋一场。”

他点点头，却泪流满面，任风吹过，是程往的阮阮呀。

他有时候也在想，什么时候阮阮的梦里能有他，他会以什么模样出现，他是肮脏至极还是无情冷血，阮阮会把他想好吗？罢了，阮阮的梦中有他便是一生所愿。

程往在生意上吃了亏，他听见阮阮说她腻了，很久很久他距离她的距离愈发遥远。他乱了阵脚，阮阮在第五年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程往。

他的好日子好似在顷刻到了头，他首次喝了个叮咛大醉，他听着她弹琴，却不敢直面她。程往最怯懦了，不敢面对别人，不敢面对现实。他趁着酒意把他想要的得到了，他却听见阮阮问他：“你后悔和我结婚吗？”

他心一颤，心被狠狠蹂躏，他吻过她的额头。

他不后悔。

程往从不后悔和阮亿年结婚。

程往想和阮亿年在一起一辈子的。

好喜欢你呀，程往。

程往没告诉阮亿年他把亲手栽培大的公司转送给了别人，他想在阮阮记得的时候让阮阮记得他多一点，再多一点，直到阮阮再也离不开程往为止。

快到和阮阮结婚的第六年了啊。

程往看着她每一天的忘记，看着她每一天的冷淡，一下子就释然了。他爱恋的抱着阮阮，每天每日的困着阮阮，有时候催眠她，想让她不离。

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依靠着彼此，也许你会忘记对我的爱意，我希望，你不要忘记爱我的感觉，一如初见那样。程往回到家里，抱着一束阮阮最喜欢的鲜花，他按响门铃，没人回应了。

阮亿年打开门：“程先生，你怎么回来不跟我说声？”

程往说：“我想你了。”

阮阮，你会想我吗？

以后我守着你啊，我最爱的阮阮，你以后不会再孤独了。

有人困于记忆，有人困于岁月。

他们找不到摆脱的解药，他们甘愿深陷于深爱。你会回应我吗？你会重新以炽热回应我吗？

一切都没关系了，我会成为最好的人，我会陪着你直到世界崩塌，我会与你在一起，一如曾经，也囚禁于曾经。爱意多么强大，我的付出，我的所有都会是爱意的牺牲品，因为来者是你，所以我不问归期。

你呢，阮阮，你还会回来吗？

程往，很想你。

程往，用余生来爱你。

谁爱的太自由。

谁自顾自的走。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

—《当曙光陷入深爱》完

开放开放！！he和be的结局全看自己想法啦！！之后可能会多加点细节，两篇番外。想写日后他们的he结局，be结局就不写了程往太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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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阮阮，你不会再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