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
与此同时,一道莫名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你不是此间人物,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时间有限,话不多说,请您高抬贵手,救救孟狗那小子,他心地纯良,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魔气一口气没停的说完了全部,可鹤延年听了却觉得好笑。
难怪。孟狗性格向来谨慎小心,可今日逃跑时,竟大意跌倒被捉,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位不知名人物的杰作。
可是。
【我为何要救他?他既然选择了偷偷潜入,那必定已做好了被捉的准备。】
魔气:“……”
难搞哦,这一个两个的,性格冷冰冰的不说,还心硬不好骗。
魔气没了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自暴自弃道,【是,这小子他晚上偷偷潜入是不对,可他那是被我怂恿的,是我胡说,说你快病死了,所以那小子他才过来送药,顺便看看你——】
魔气突然噤声,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鹤延年倒是凭借这只言片语明白了个大概,倘若事实真是这样,那他便没法坐视不管了。
今日上午,他和何秀都受了伤,待到鹤延年头脑清醒时,却体弱无力,压根没法动弹。看了看身边,空无一人不说,甚至连碗药都没有。
无法,鹤延年只能换了分身,去采点药,这才偶然听到了孟狗和王十的一番对话。他无意多待,采了药便带回去塞给自己吃了,直到晚上才方有好转。
按照院里小厮这样自生自灭的照顾法,小师弟的命,能不能撑到走剧情还难说。…倘若,孟狗真是为了送药才被捉,倒是自己欠了他人情。
思即至此,鹤延年强撑着身体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小厮们全聚成一团,面露喜色。
他们围着被捉的孟狗,小声交头接耳,模糊中,听到有人似乎喊了声公子,这才齐齐往那屋子瞧。
只见那人孤自站在门口,墨发微束,披着单衣,身姿高彻,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朗朗如日月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
打眼一看,好一个风度翩翩贵公子。
尤其是那双漂亮独特的桃花眼,哪怕不笑,看人时都含着三分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再细瞧。
却能发现那人的肌肤毫无血色,迎着夜晚的如银月光,愈发显得苍白而病态。身形虽清举,却单薄,一脸病容,只身立在那,瞧上去总不似个真人。
“…延年公子?”
恍然见到鹤延年,小厮们内心又惊又疑,却还是上前如实禀报,
“公子,我们捉了一小贼,名叫孟狗,人丑,心更丑!所幸我们早就知道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不必担心此事,待到明早我们必会禀告慎戒司,合该给他一个教训看看!”
虽然鹤延年知道孟狗此人,但身为小师弟的他是不知道的,因此鹤延年佯装惊讶的问,
“…禀告慎戒司?此人是门内弟子?”
“这。”小厮苦着脸,很不情不愿道,
“是,也不全是。不过区区外门,打杂的罢。更何况,相由心生,这孟狗一天到晚沉默寡言不说,眼睛冷沉看人,简直和要害人的鬼魂没两样,晦气死了!”
“是啊公子!你看他这大晚上翻墙而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是啊!”
小厮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可被捆绑在地的孟狗却低着头,一声不吭。薄凉的月光散落一地,他被强压着跪在地上,眼皮低垂,辨不清神色。
尽管此刻,孟狗分明有很多种方法去解释真相,可事实上,他却是如此的寡言少语,冷漠平静得仿若置身事外。
一个面对众人排斥的目光,却依旧坚定本心的人,往往令人瞩目,连鹤延年都不禁微微挑眉,看了他几眼。
…倘若不是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道出一二,鹤延年是断然不会插手这种琐事的。
“既然大家是同门,那便放他走吧。偶尔走错路,也是人之常情。”
“延年公子!”这种略显圣父的话,毫无疑问的引来了小厮们的反对,可面对他们脸上明显的不同意,鹤延年却笑,
“我们这什么也没有,这人他能来偷什么?”
小厮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这孟狗要来这里偷什么东西。
“…大家都是同门。”
鹤延年温和道,“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话已至此,哪怕小厮心里再不甘,却也没话说了,点了点头,道了是,便放了人。
当着主子的面,小厮虽不喜孟狗,却还略显收敛,一见到鹤延年回了屋,院门外,本就看孟狗不爽的小厮们,狠狠推了他个踉跄,冷眼啐道,
“狗东西,不会走,你可以爬。”
孟狗低睫没说话。
院外,浓林茂密,人影渐稀,他整个人沉在冷白的月光下,瘦骨嶙峋,形单影只。
魔气突然看得心底难受,自觉得对不起他,又觉得是在为他以后铺路。倘若不是自己刻意绊倒他,顺利逃脱的孟狗,怎么会和那人有交集呢?没有交集,孟狗的命又怎么改呢?
唉。难啊。
【孟狗…】
魔气长长叹了口气,【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久,但我真的没想害你,我绊倒你是事出有因,你….你现在不懂,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孟狗听了它这话,却笑,皮笑肉不笑,【这和以后有何关系?我的路,我自己走。】
【但你走的路,不一定正确…】
【何为正确?我并不想要所谓的正确,又或是日后知道。我只求此时此刻,只求我问心无愧。】
【可是。】魔气顿了顿,一时没说话,良久才讷讷的说,【我真的是在帮你。孟狗。难道…你现在是在后悔了吗?】
没有回答。
在孟狗看来,虚情假意,阿谀奉承,每一个甜蜜果实的背后,大多是毒蛇的吻颚,腐烂的泥沼。
许是被恶意中伤,习以为常,孟狗面对那种轻飘飘的,愚蠢的,可笑的原谅,和甚至算不上什么的求情,于惊讶错愕中,他的心脏反而发出了不同以往的震动声。
他就好像被一条看似无害的毒蛇缠上了。
无法呼吸。
这是孟狗无法回答魔气,他是否对送药感到后悔的真正原因。
分明。
他可以觉得那人无知,看不清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他可以觉得那人天真,轻易饶恕一个夜晚闯入的人;他也可以觉得那人可笑,自作多情,慈悲为怀到泛滥成灾。
但偏偏,他觉得那人可怜。
可怜到望着他上下张合,为自己求情的唇;望着他独自支着病怏怏的身体回去;望着他的身影逐渐隐于不甚明了的帘幕。
一种不熟悉的嘲讽,甚至是恶毒心,突如其来,他竟想以最大的恶意骂他愚不可及,看不清一切。
…很奇怪。孟狗微微低下眼眸。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
【无责剧场】
孟狗:这人蠢得让我可怜他。
作者(看热闹):完了完了,就你这样想,所以你小子已经陷入爱河了
孟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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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