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反应过来,脸上一阵青色,“你……”
燕兰星照常没理会,连眼底余光都未分给她。
宋琬青上前一步,眼中泪水盈盈,“妹妹可是不待见我,我知道我跟妹妹之间有些误会。”
燕兰星似笑非笑,盯着她的眼睛瞧,不动声色的甩开了她要伸过来的手,眼里却是一片天真,仿佛只是好奇,“什么误会啊?不妨说出来听听?”
宋琬青嘴角僵了一下,燕兰星不是嚣张跋扈的女配吗?她不应该狠狠甩开她的手在推她一把吗?
她的表情僵了一下,又继续道:“怪我之前不清醒,被人陷害,还差点连累了妹妹。”
“是啊。”
燕兰星感叹一句,“要不你跟我道个歉吧,毕竟被人冤枉的滋味太难受了,那几日,我差点就活不下去了呢。”
宋琬青这下连煽情的泪珠子都掉不下了,差点就活不下去,骗鬼呢?
“算了,你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我又何必这么较真。”燕兰星摆了摆手,眼里看着是不在意。
这下宋琬青骑虎难下了,只好道:“那日我也是……”
她话说的真慢,还不等她说完,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她的道歉。
“够了,燕兰星你怎么老是咄咄逼人!”
燕兰星看着从一旁跑出来的小公子,脸上是彻底冷了下去,连装都懒得装。
话本上讲的多了,单纯善良的女主角在被恶毒炮灰刁难的时候,总会有人来英雄救美。
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赵槿峤是来找公主府家大公子玩的,也是知道今日会见到宋琬青。
燕兰星现在听到这道声音就烦。
赵槿峤趾高气扬的走过来,看着燕兰星,“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宋姑娘这么善良,你却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道歉,你果然没变。”
燕兰星眼角瞥了他一眼又收回来,对宋琬青道:“宋姑娘,你的道歉就不必了,你我二人怕是八字不合,日后还是少见面的就好。”
宋琬青被燕兰星的直白震了一下,紧接着便道:“不,怕是我碍了妹妹的眼,这其中不知是不是有误会。”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燕兰星一人站在贵女对面,嘴里半分不饶人,
“无非是因为一个男人,让你我二人有了些交集,我那不中用的未婚夫曾当众放言非姑娘不娶,放心,到时候我跟他解了婚约,你可要让他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啊。”
女主又如何,若是让她讨好宋琬青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之前在悬崖上拉她的那一把,她仁至义尽了。
被人这么当众说出来,宋琬青脸上实在是不好看,尤其是跟燕兰星一对比,她那如同小白花的脸上带了几分委屈,看了让人心疼。
“够了,你至于弄这么难看吗?”
赵槿峤脸上多了几分烦躁,“燕兰星,你之前不这样的,宋姑娘是个好人,我之前受伤,是她救了我。”
他抓了抓脑袋,“再说了陆公子明明喜欢的就是她,你这样紧扒着不放,我真的看不起你。”
“我何时需要你来看的起了?”
燕兰星杏眼一抬,一张脸上满是寒气,“赵槿峤,我真后悔认识你,当初,我就不改管你的闲事。”
她话落,转身走了出去,这长公主府,她是一下子都不想多待。
闻言,赵槿峤瞪大了眼睛,淡紫色的身影远去,同久远记忆里的人重合。
他七岁那年,因为贪玩差点被人拐走,他遇到比他大一岁的燕兰星,燕兰星带了人来,但那拍花子太狡猾,燕兰星只好以身犯险,假装自己也是走失的小姑娘。
两个人在柴房里窝了一夜,第二天燕兰星偷偷的带他跑了出去,就在那人发现他们两个人跑的时候,还是燕兰星当机立断,把他往大缸里一塞,自己跑了出去……
还不止,他家里兄弟姊妹众多,他母亲一心修佛不管他,那些比他大的庶子欺负他,也是燕兰星帮他赶跑的,他跟燕兰星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他做错了吗?可是不是燕兰星先欺负别人的吗?
可是,可是……赵槿峤可是不出来了。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一块,看着燕兰星的背影,他觉得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过分了,但是他又落不下来脸去喊燕兰星。
那下次,下次他先跟燕兰星讲和总算可以了吧。
他并不担心燕兰星不原谅他,因为燕兰星除了他基本上没有几个朋友,他将心里那道不安压下去,强撑着自己平复心情将给宋琬青的礼物给她。
长公主府里的景色是不错,燕兰星站在桥的另一边远远瞧着,不多时三月回来了。
燕兰星靠在桥旁,手里拿着块小石头拍打着手心。
“姑娘,沈蓉落水后便被带到偏旁,换了一身衣裳,听着屋里的动静像是砸了什么东西,不过下午没有见什么人,就连里面伺候的婢女也被赶了出来。”
“嗯。”
三月从出来后就跟着沈蓉,看看她要做什么,只是到现在还没动作,不太像沈蓉要挑事的风格。
燕兰星手里的扇子晃了晃,湖水里的影子映着她的面容,头上的步摇在湖水面上晃了晃,她仔细看了看湖水里面的自己,忽的笑了一声,将手里的石块投到湖水里。
扑通一声,水面上的人影被撞的细碎,水纹荡漾开,沿着中心碎影一圈圈的扩散。
看来今日里果真还有一招等着她进的局,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她就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回亭子里去。”
三月跟箐枝跟在身后,暗处里也有一道影子随着燕兰星走了。
远处小亭里正摆数支瓷瓶,一支支娇艳的花摆在案子上,那群贵女分坐两排,正在插花。
潭昭冉跟魏舒苓坐在一旁,她一抬头就瞧见了燕兰星,她眼睛一亮,“兰星,这!”
燕兰星脚步一顿,还是向着潭昭冉那里去了。
“喏,给你。”潭昭冉推过来一个瓷瓶。
燕兰星看了看手里的瓶子,挑了下眉,还是拿起来一旁的小剪刀有样学样的剪着花枝,只不过太不熟练,减下来的叶子飞的老远。
她剪了两支才发现潭昭冉在一直盯着她看,燕兰星将剪的光秃秃的花枝埋到最下面。
跟以往一般傲气道:“咳咳,看什么啊?”
潭昭冉只是拿帕子掩着嘴笑,“没事,倒是个妙人。”
燕兰星嘴角扯了下,这插花什么的,她是真不会啊。
她扭头,又看着一旁的魏舒苓,红黄蓝绿的花插的杂乱,看着十分喜庆只是没有半分美感,燕兰星心里平衡了不少,扭过头继续跟那些花作斗争。
潭昭冉笑够了,拿起她手旁的花,轻巧的剪去下面的一段,放到燕兰星的花瓶中,给她讲插花的技巧,“插花要简繁有序,颜色不可过于浓烈杂乱,你看这支,”
她说完拿起一支牡丹,剪去两旁多余枝叶放进去,两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落到白瓷瓶口,潭昭冉又选了枝枣枝跟绿枝茉莉做点缀。
燕兰星评价不出来,但是比旁边魏舒苓的好看,她眼睛在案上绕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她二嫂插的花最好看。
哦,又忘了,潭昭冉现在还不是她二嫂呢。
燕兰星的眸子落到潭昭冉的腰间挂着的锦囊上,心里想着迟早要揭穿它主人的真面目。
魏舒苓也没什么耐心,胡乱插完花将瓶子往前一推,便不想再看第二遍了,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之前的传言太烈,她其实也是不喜欢燕兰星的。
在大乾,文臣武将互相看不上眼,潭昭冉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倒是跟两边都玩的不错。
魏舒苓家里三代武将,但是家中无一人封侯,反而后起之秀燕渊年纪轻轻就得了爵位。
所以在京城里,燕兰星一家的位置十分尴尬,魏家跟靖北候家的位置也什么尴尬。
十年封侯,封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燕渊,哪怕他在镇守北疆多年,打了不少力揽狂澜的战役,但是在京城里还是会被排除在外。
他爬的太快,但根基太浅。
但魏舒苓不管这些,她老爹妻妾成群,儿子女儿一大堆,她跟魏家也没什么感情,她不喜燕兰星是因为她觉得燕兰星太过于丢脸。
一个武将的女儿,样样不行,活脱脱一个纨绔草包,整日里追着一个男人跑,关键是那男的还是文官清流,得,更讨厌了。
真落他们武将之后的面子。
魏舒苓想到什么就落到脸上,燕兰星就是想忽视都难。
要是原本十六岁的燕兰星肯定会上去吵一架,但是现在燕兰星早就成长了不少。
她只是将手里的花叶子往下一放,故作忧伤,“哎,总觉得魏姐姐不喜欢我。”
她懂,适当是示弱会更有力于自己,人们会更容易偏向弱者。
果然,潭昭冉放下手里的东西,安慰她道:“怎么会,舒苓只是不喜欢插花,是吧舒苓?”
潭昭冉用手肘碰了下她,魏舒苓不清不愿的撇了下嘴,咬牙切齿道:“是啊,不喜欢。”
燕兰星眼睛眨了下,“那好吧,以后我会好好跟舒苓相处的。”
舒苓是你叫的吗?
魏舒苓皱着眉头看燕兰星,这是传说里那个纨绔草包?怎么觉得不像啊?
但是看在潭昭冉的面子上,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燕兰星心情颇好的揪了下手里的花瓣,心里默默思索。
魏大将军驻守在胡渠,跟北疆两方的地界不远,她记得在之后新帝登基,胡渠有一场损失惨重的战役,但现在时间还早,到时候她可以提点些。
但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燕兰星心里有些沉闷,她知道大厦将倾,动荡将至,但是她没有神通广大的本领,她太普通了。
“兰星,兰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潭昭冉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燕兰星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觉得这插花还挺有讲究,我还真做不来。”
潭昭冉笑了笑,“也不是都要做的来的,不喜欢就不做。”
桌上的各色花朵散着幽香,一点点的往燕兰星鼻尖里钻,她用指甲掐下来一朵粉色小兰花,趁着潭昭冉不注意别到她发簪上。
燕兰星眼里带着笑,“嗯,不喜欢就不做。”
她眼里的笑意还没退去,就看到远处慌慌忙忙的一群丫鬟向着一处走去,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直觉似乎跟她有关。
还不待她多想,就见另一排的小丫鬟来到亭子里,对着众贵女行了一礼,“各位姑娘,公主府里出了大事,长公主请各位到前院里去呢。”
来了。
“可这都到该谢宴的时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对啊,是什么大事啊?”
那位小丫鬟摇了摇头,“各位姑娘,到了就知道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