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名著成为合订本之后 第14章 恶人

吃过晚饭，时老翁把碗收好，从房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钱和香，带孙悟空来到堂屋，那边摆放着早已过失的老伴和儿子、儿媳的灵位。等他走了，上面就会多上一块牌子。

孙悟空将手洗干净，把拂尘别在腰间，开始诵读《救苦经》。念完之后，时老翁领着孙子上去磕头，孙悟空则在一旁帮着把香纸烧了。

礼毕，老翁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像是压在身上的重担突然移走大半。他面带微笑，用扫帚把香灰聚在一起，用纸张包了之后，取出两根细线扎进放入怀中。

这天晚上，孙悟空就宿在时家。

悦来客栈这边，孙大郎的母亲邹氏又拄着拐杖出来了，她本来想找孙悟空说说话，结果发现人不在。问儿子，“那位道长去哪里了？”

孙大郎一边打扫一边说：“道长早上就出门了，说是要出去游玩，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宿在外面。娘，不用担心，他已经付过房费，再说了，我今天进去房里打扫，他的行李还在，肯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邹氏原本紧绷的脸才松弛了下来。

孙大郎见状，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娘，您好像对道长很在意。”

邹氏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最近店里没生意，娘快闷死了，好不容易来了外人，我就想和人家说说话。”

孙大郎抿了抿嘴，头垂着，不敢说话。

“对了，你妹妹呢？”邹氏自从女儿从县衙回来后，就再没有见过她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

“哦，她刚刚出门去了，说是有急事。”

“好吧，我先回房了，等她回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娘。”

————

第二天，孙悟空辞别时老翁，准备返程，回到悦来客栈。

路过村口的一个小巷时，发现一群小孩正围着一个孩子欺负。他向前一看，原来是时迁。

时迁缩在地上，用手捂着头，其他小孩不仅你一脚、我一脚地在踢他，同时嘴里还说着各种污言秽语。

“我娘说他娘是狐狸精，所以他也是狐狸精，是野种，咱们快打死狐狸精。”

“他好脏啊，咱们不跟脏的人玩。”

“穷光蛋，打穷光蛋咯。”

孙悟空这下知道时迁脸上的青紫是怎么来的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化作一股青烟，钻入时迁体内。

这时，体格最大的那个孩子的脚正好要踩到时迁脸上，就见时前狠狠拽住那条腿，乘势起身用力一摔，那孩子被他摔出一米之远。

那个小孩刚想哭，把大人引过来，时迁朝他吼去：“不准哭，不准告诉你爹娘，不然我又揍你。”

小孩被吓住，咬着嘴巴不敢说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其他小孩见“带头大哥”被揍了，垂头丧气，跟一个个鹌鹑似的，也不敢说话，生怕时迁把他们也摔了。

时迁看着眼前这群欺负他的人被自己制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被他打趴下的男孩，说：“以后，你们再敢跟着他欺负我，我就把你们一个个摔成狗啃泥，把你们腿打断，让你们成瘸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好吧，你们走吧。”

小孩子们一窝蜂散了，没管他们趴在地上的“大哥”。“大哥”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飞快地离开了。

时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父母显灵，暗中帮助吗？

想到这里，他眼睛不由地一酸，朝四周问：“是爹娘帮我了吗？爹、娘，谢谢你们，迁儿这些终于不会被人欺负了。”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时迁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他失望地离开，回家帮祖父做事去了。

而江州那边，陈萼打扮成书生模样，带着两个仆从，悄悄离开府衙，来到了婆罗城。

他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和夫人商量过后，决定亲自前去调查。婆罗城县令在今年的官员评选中获了优，正常来讲只要度过明年在任最后一年，就能升迁。但是如果在李二这个案子上，林县令真的枉法判决，不但不能升官，而且乌纱帽也会掉。、

兹事体大，陈萼不得不慎重。

他们一行人按着当地人的指示来到李二家，发现门窗紧闭，像是没有人在家。

这时，隔壁房子有个老汉挑着担子出来，看到这群陌生人，问：“你们是谁，在他家门口做什么？”

陈萼示意仆从不要轻举妄动，拱手行了一礼，说：“老丈，我是这家人的亲戚，听说李二死了，前来奔丧。”

老汉放下担子，狐疑地看了看他们，问：“李二已经死了个把月了，你们这个时候才来奔丧？”

陈萼忙解释说：“路途遥远，又因为半路遭遇了山贼，耽误了时间，没想到居然连最后一面没有见上。我回去该如何同父亲说啊。”说完，拿着袖子擦了擦眼睛。

老汉这才放下怀疑，他坐在门口的石墩上，说：“李二生前跟我关系最好。他命不好，只得了李三这么一个儿子，非但不孝顺，而且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这么些年，他把家里全霍霍空了，前些日子，因为欠了赌债把老婆孩子全都卖了，李二气不过说了他两句，他一发火把李二打了一顿，赶了出去。还是悦来客栈的孙掌柜心肠好，收留了李二，谁知......”

陈萼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些难受，他低声问老汉：“那您知道李三现在在哪吗，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得见他一面，再给李二上柱香，这样回去也有交代。”

老汉想了想，说：“他好几天没有回来，现在应该要么是在妓院，要么去了赌坊，反正就这两个地方。”

陈萼谢过老汉后，带着人先去了赌坊。

因为还是白天，赌坊内没什么人，外面坐着两个看门的小厮，歪歪扭扭，坐没坐相，一看就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陈萼拿了两串钱给到他们，问李三的下落。

小厮伸了伸懒腰，说：“现在这还没开门，李三肯定是去妓院，找他媳妇了。”

陈萼不免好奇地问：“去妓院找他媳妇？”

小厮瞥了眼陈萼，和另外一位同伴交换了个眼神，露出颇为猥琐的笑容，他舔了舔唇，说：“他媳妇肤白肉嫩，被李三卖进妓院后，生意很好，据说赚了不少钱。李三没钱赌，就去妓院赖着问他媳妇要钱。”

陈萼目瞪口呆，第一次听说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他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快步往妓院而去。

————

宋莲儿原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当初李二花了二十两银子把她聘为儿媳，村里人既羡慕又眼红，她以后就是城里娘子了。

谁知嫁进来之后，才知道李三是个无恶不作的小人。

为了赌钱，李三不仅把宋莲儿卖了，刚满八岁的儿子也一并送了进去。

现在，宋莲儿成了人尽可夫的娼妇，儿子当了年纪最小的龟公。

她的儿子生出来如雪团一般，聪明伶俐还懂事。宋莲儿本来打算送儿子去读书的，可是一切都被李三毁了。

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三，她的眼中闪过一缕杀意。既然老天不肯收你，就让我来吧。

宋莲儿取下簪子，轻步走到床边，举手对准他的胸膛，正要往下扎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娘，你在吗？”

她忙收起簪子，擦了擦眼睛，带着笑容打开门，搂着儿子进来，“聪儿，怎么了？”

李聪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与他这个年龄很不适宜，“娘，外面有人找他。”李聪指了指李三，“说是远房亲戚，来给爷奔丧的。家里没有人，所以找到这里来了。”

宋莲儿用力去推李三，想把他弄醒。

这时，鸨母带着一个读书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宋莲儿听到她十分殷勤地跟年轻人说：“这就是莲儿姑娘的房间，李三也在这边。官人，不瞒您说，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跟滚刀肉一样，软硬不吃，不让他进来就在门口闹事，毁了我多少生意！您既然是他的亲戚，这次就把他带走吧，让他以后别来了，我老婆子真就阿弥陀佛了。”

宋莲儿拉着李聪给鸨母行礼，“妈妈好。”

鸨母恢复了往常严肃的模样，点了点，问：“李三呢？”

“在里面。”

“把人给我弄醒。”

鸨母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两个大汉，一人提起李三往地上扔，另外一人抄起茶壶往他头上浇过去。

这下，他终于醒了。李三蹦的老高，他只穿了一条短裤衩，上面还破了几个洞，实在不雅观，陈萼轻轻把头转了过去。李三躲到床后，一面穿衣服，一面抱怨：“你这妈妈，太不讲道理了。你们白天又不做生意，我多睡一会怎么了。”

鸨母掐着尖尖的嗓子，骂道：“呸，你这个月跑到我店里免费住了多久了，我看在莲儿的面子没收你钱。你今天赶紧跟着亲戚滚蛋，以后再来我店里，见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