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名著成为合订本之后 第12章 生死簿

孙二娘这边正在招呼父亲吃饭时，孙悟空则来到幽冥界。

刚过冥河，就见一对素衣童子朝着他走了过来。

孙悟空在两个童子脸上扫了一眼，原来是纸扎成的，画工精湛，与活人的脸别无二致，就是笑容诡异，眼睛死气木讷。

越过这对童子，他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童子用手中幢帆拦住自己，“来者可是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

孙悟空眉间微挑，不愧是阴曹地府，对万物来历了如指掌，他看向童子，“我正是孙悟空。”

童子说：“阎王有请。”

于是孙悟空便跟着两位童子一同前行，来到一座城池前，上面挂着一块大牌，写着“幽冥地府”四个大字。进入城中，顺街而走。里面同人间城镇一样，热闹非凡。鬼怪们坐在街边，吆喝叫卖货物，东西都不怎么正经，无非是头颅、刑具等用品，看起来就很瘆人。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森罗宝殿。阎王拾阶而下，亲自前来迎接，“不知上仙有何要紧事，来我幽冥何干？”

孙悟空恢复了本身模样，还礼道：“来寻找一个凡人的魂魄，问他一些事情。”

阎王命令判官取出生死簿，“不知道上仙要找的是何人？”

坏了，忘记问人的名字。孙悟空试探道：“我只知道他是前几日在婆罗城悦来客栈没的，是个老头，根据这些信息能查出来吗？”

阎王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判官根据孙悟空的描述，不知口中念了什么口诀，生死簿开始自动翻页，很快就停了下来。判官仔细一看，说：“根据上仙的描述，只有一人符合，此人名唤李二，阳寿六十有五，一个月前被无常勾了魂魄，如今正在第九层地狱受苦抵消罪过。”

“这么说来，他生前犯了不小的罪？”

判官说：“根据生死簿的记载，李二在年轻时由于不能剩余，偷偷把别人家的婴儿抱了出来抚养，所以死后被打入九层地狱。”

“原来是这样。”孙悟空将目光转向阎王，“还请阎王爷把此人带上来，我有话要问。”

阎王立刻吩咐下去，没过多久，黑白无常就带着一个老头上殿。他身材瘦小，眼周泛青，嘴角时不时泛出血来。

见孙悟空有些疑惑，阎王解释说：“魂魄进入地府，形象会和死前保持一样。”

孙悟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李二跪在下面，“给阎王老爷请安。”

“好了，起来吧，李二，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要问你，若是撒谎，你身上的罪过就会加重，要拔舌的，你知道吗？”

李二被吓得一哆嗦，“我肯定实话实说。”

阎王见状，示意孙悟空开始询问。

“李二，你还记得，是怎么来到地府的吗？”孙悟空问他。

李二老老实实地说：“记得，是无常老爷勾了魂，带我来的。”

“那被勾魂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被儿子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是悦来客栈的孙掌柜救了我，把我带进去，不但照顾我，还给我找了大夫看病，他是个好人。”

“是孙掌柜杀了你吗？”

李二顿时瞪大了双眼，摆手说：“不是啊，孙掌柜是好人，怎么可能杀我。不是他，不是他！”

“那你怎么会好端端来到地府？是谁要了你的命？”

“对啊，我怎么会来到阴曹地府呢，是谁害了我呀？”李二摇了摇脑袋，开始回忆：“我记得那天看完大夫喝了药之后，孙掌柜就出门了，我躺在床上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被人摇醒了，我一看原来是我儿子李三，他问我把钱藏在哪里，我还哪有什么钱啊。但是他不肯相信，我骂了他几句，他一生气就往我肚子上狠狠锤了几拳，我痛到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就看到无常老爷了。”

一直说到这儿，李二才理清了思路，“这么说，是我儿子杀了我。”

“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答案。你夺了别人的孩子过来抚养，报应就是儿子不仅不孝顺，你还死在他的手里。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听到孙悟空这番话，李二蹲下身子，捂住脸痛哭。

判官把他的供词记录了下来，给到童子。童子拿着供词问，“你会不会写字？”

“会，我会。”

另一位童子拿着笔墨过来，“你仔细看看供词，同你刚刚讲的可有出入，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吧。”

李二仔细看了一遍，“没有问题。”果断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事情做完之后，无常把他带了下去，童子将供词递给孙悟空。

孙悟空收好供词，拱手谢道：“多谢诸位，多谢诸位。”

“上仙客气了。”

“对了。”临走之前，孙悟空突然收住脚步，问，“我如今超升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不知生死簿上是否还有我的名字？”

阎王正色道：“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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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那边，服侍父亲用完饭之后，叮嘱了几句，出了牢门悄悄来到仵作家。

“赵大人，民女给您磕头了。”

“快快请起。”赵传奇扶起她，“我只不过是县衙的一个小仵作，担不起大人这个称号。”

就是他负责给李二验尸。

“赵大人，民女前些天看了父亲的供词，上面说他用木棒敲了李二的头，导致李二头颅出血死亡。”孙二娘停顿了一下，双眼看着赵传奇，试探地问，“可是，我记得当时他嘴里一直喷血，这和供词上的不一致啊。”

当然不一致。李二的死是由于腹部遭人重锤、脾脏破裂造成的，赵传奇在验尸时就已经发现了，县令大人当然也是知道的。

孙掌柜虽然承认了杀人，但是在供词中只说自己是用木棒敲死了李二。

横竖有人承认自己是凶手，就不管死因到底是什么，为了快速结案，县令干脆快刀斩乱麻，判了孙掌柜秋后问斩。

“姑娘......”赵传奇喊了一声，声音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颤抖。

他心里内疚，知道这起命案内中应该还有隐情，她爹可能不是真凶。但是他位卑言轻，没有能力帮助她救人。

孙二娘将他的纠结看在眼里，“大人，李二根本不是被我爹敲死的，您知道他是冤枉的对吗？”

她的眼神里饱含期待、怀疑、痛苦等诸多情绪，汇聚在一起给到赵传奇内心用力一击，这个眼神他在其他犯人的家属中接收过无数次，每次他都能义正词严地进行回怼，但是这次他心虚了。

孙二娘见赵传奇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内心越发笃定，也越来越伤痛。即便父亲是无辜的，但是这些官吏要让他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意识到这一点，孙二娘站起身来，怔怔地往外走，她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哎，你等等。”赵传奇拽住她，“姑娘，你等一会儿。”

他飞快从房间拿出一个小匣子，交给孙二娘后，说：“东西给到你了，记得回去再看。这，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了。”

孙二娘深深看了他一眼，拜别之后，抱着匣子飞快地跑回了家。

此时，县丞正好来找县令，把孙二娘去监狱探望父亲的事情告知了县令。

婆罗城的县令姓林，正歪在椅子上，把玩一个翠**滴的玉壶。听了县丞的报告，他没多大反应，语气懒懒地，“知道了，反正她父亲已经认罪伏法，就不用阻拦他们家人见面了。”

“是，大人。”

“对了，罗县丞，你看这壶怎么样？本官打算送给新来的陈刺史。”

林县令在婆罗城已经待了五年多了，一直没能升迁，他早就想挪挪地方。正好新刺史上任，自己去新灶添点柴火，上司才会记住自己嘛。

“下官不懂这些玩意儿。不过大人手里的东西，自然是不差的。”罗县丞恭维道，“依下官看来，这壶送给刺史大人，自然是极好的。”

林县令点了点头，“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他伸了伸懒腰，把玉壶放入一个精致的盒子内，他过几日要去江州述职，正好把东西带过去，趁机会送给刺史。

透过窗棂，发现刚巧开始下雨，绵绵雨丝，阻挡了向外眺望的视线。

“春雨贵如油，看来今年又是个好收成啊。”林县令感叹道。

孙二娘抱着匣子，冒着细雨一路奔跑回了悦来客栈。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把她弄的有些狼狈，发丝沾上细密的雨珠，衣服也湿掉了。

孙大郎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忙说：“妹子，快回房换衣服，我给你煮碗姜汤，免得受凉。”

“好。”

“唉，刚过了两个晴天，又开始下雨。今年雨水那么多，庄稼能长起来么？”孙大郎看了看外面，忧心忡忡。

孙二娘回到房间，换了衣裳，擦干头发后，目光转向赵传奇给她的匣子。

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打开了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