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随安?!你也在?”苏晚宁有些雀跃,兜了一大圈总算看见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杨随安朝他们举起酒杯,就像那些人说的,远远看去他们两个手挽手的样子还真的像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杨随安喝了一口葡萄酒,这酒怎么又酸又涩。他放下酒杯,从一旁拿了一盘小蛋糕,奶油混着糖霜入口甜腻,也不知道撒了多少糖。他又将蛋糕放下,重新拿起酒杯。
顾仲仪走近抬了抬下巴,换了个动作搂住苏晚宁的腰:“随安,你也来了。”
杨随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比以前亲密很多,贴得那么紧。
他抿了一口酒,眼神在他们两之间转来转去:“怎么不喊我随安哥了?我这可还有证据。”
杨随安第一次见苏晚宁时逗了她几句,让她喊自己哥,本来是要拿录音去逗顾仲仪的,但他还没有让顾仲仪听过,手机里一直存着也没有删除。
“我决定夫唱妇随,仲仪怎么叫我就怎么叫。”苏晚宁说这话的时候耀武扬威地,她往顾仲仪怀里贴了贴,又小声地说:“怎么样,我们这样够不够恩爱?”
杨随安挑了挑眉:“故意的?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顾仲仪替她解释:“她戏瘾上来了,进场之后就开始了。”
苏晚宁一跺脚,扭着腰贴进顾仲仪怀里,不知道的以为她在撒娇,实际上嘴里却说的是她给自己的人设:娇气、爱作、胆小,总的来说就是空有皮囊的花瓶一个。
“啧啧,还以为顾仲仪终于结婚了,娶的太太有多与众不同呢,也就那样。”
“听说是商业联姻。”
“他们说你就信?顾家需要联姻吗?”
“我看他爱的很,眼睛都没离开过他老婆身上。”
“今夜又有好多人要心碎了哦……”
苏晚宁听到了他们的讨论,这能证明她的演技还不错,至少她骗过了很多不认识她的人,不过认识她的都以为她在发癫做法。Aches酒吧常和苏晚宁喝酒的那群“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猜透苏晚宁在发什么疯。
苏晚宁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消息也传得快。苏晚宁来酒吧找投资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苏晚宁在开玩笑,哪能想到苏晚宁真的做出来了一点成绩。
他们当中有的人已经开始犹豫了,苏晚宁究竟是有不得了的靠山,还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投资么,反正十个项目投下去能有一两个赚的就很不错了,有几个人想说不定苏晚宁会是黑马。
苏晚宁也不会想到,她本是来拍卖会凑热闹的,还能因此有主动送上门的投资。
前世苏晚宁在酒会上就喜欢在角落里观察这些名媛们,她们基本上可以分成几类:一类是什么都有的人生赢家,喜欢用鼻孔看人,装得再随和骨子里的高傲还是会从举止间露出来;一类是光有长相没有背景的,基本上都是小白花的装扮,碰到比她地位高的都会带点讨好,来来回回就那几套话术和动作;最后一类就是在生意场上杀伐的女战士,对她们来说酒会就是来谈生意的,能谈就谈,谈不了就走开。
苏晚宁最佩服后面两类人。装小白花需要演技和忍耐,这样的人看似处于下位,却早已把上位者的心理研究透了,上位者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们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而到处谈生意的女老板们也不是心里只有事业了,是她们想在事业上达成和男人一样的成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从她们身上,苏晚宁看明白,没有什么随随便便的成功。不管是小白花还是女强人,只是目标不同罢了,但你不能否定她们为了自己的目标付出的努力。
苏晚宁早先小白花们身上总结了一套标准动作,对别人示弱的时候很好用。
她将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精巧的耳朵,“我要是过于优秀必然会招人恨,要让他们看不透才好。如果他们觉得我背后有靠山,又没什么真材实料,他们就会对我放心。”
杨随安指了指他身边的顾仲仪:“有他在,你怕什么?”
苏晚宁却觉得一切小心为妙:“人言可畏,群起而攻之的威力足够摧毁一个初创公司。商战当然是防不胜防,仲仪也不能把我绑在他裤腰带上到处带。新闻里最新的商战是董事长亲自带人去偷公章,谁知道发了疯的人都作出些什么来。”
顾仲仪和杨随安为她的这份心思佩服,“没人比你懂商战。”
拍卖会即将开始了,西装笔挺的主持人上台介绍:“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与你同行’慈善拍卖会的现场……”
“开始了,开始了!”苏晚宁几乎贴在顾仲仪身上,拉着他找位置坐下,“今天的拍品都是什么?”
顾仲仪和她交头接耳,“我估计就是珠宝,书画之类的。”
这样的拍卖会顾仲仪参加过几次,每个参与者都要带一件拍品,主办方也会提供一些,最后拍得的款项用来做资助。
A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大大小小的晚宴、酒会、拍卖会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刚接家里生意的时候他还挺热衷到处跑场子,和同辈叔伯们叙叙旧,到后面他发现只有他被蹭的份,没有他能捞着点好处的份。
在场子里话说得再漂亮,离了这个名利场,又是只讲利益不讲感情的陌生人。所谓人情冷暖,在这种场合里最能让人看得透彻。
主持人看着台下交头接耳悉悉索索的声音,嗓子又拔高了几分:“接下来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品,由本市希望小学的小朋友绘制的一幅画。我们能看到上面画了很多小动物……”
画作并不好看,也没有童真,凌乱的线条根本看不出来小朋友要表达的是什么,主持人介绍的时候胡诹了几个,反正大部分都是猫猫狗狗。
主持人宣布:“一元钱起拍。”
杨随安侧头问顾仲仪和苏晚宁:“你们看明白这幅画了吗?”
“农夫与蛇。”
“黄鼠狼与鸡。”
顾仲仪和苏晚宁同时抢答,听到对方的答案后对视一眼,“真有默契。”
杨随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火柴人和几坨不明生物里看出来寓言故事的,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就那么一阵子没见,他们就变得这么默契了。
苏晚宁拍拍顾仲仪说:“挺有意思的,九块九买下来。”
顾仲仪一听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又是送给他的?”
苏晚宁捂嘴一笑:“还是你懂我。”
杨随安在旁边像个NPC,苏晚宁和顾仲仪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讨论画作想要表达的真实意图,而他一句都插不进去。偏偏顾仲仪还要提醒他,“随安,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
杨随安:……
朴实的画作没人懂得欣赏,主持人等了三分钟都没有人加价。
他举着右手左摇右晃,试图在台下的人里为这幅画找到一个知音,“有没有要加价的?有没有?”
“九块。”坐中间的顾仲仪举牌。
“九块一次,九块两次……九块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拍得这幅画作。”
顾仲仪一举拿下,很得意对苏晚宁说:“还省了九毛,没有超出预期。”
主持人介绍下一件拍品,台下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天呐,九块,顾家要倒了吗?”
“顾仲仪穷疯了。”
“还得是顾仲仪,一直我行我素的。”
“我看他就是哄美人一笑,想要这幅画的是他太太吧。”
顾仲仪听到了,但他从不在意,说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很期待严锋铭收到这个礼物的样子,能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后一个拍品是拍卖会上的人捐出来的,一对鸽子血红宝石耳钉,由知名设计师设计,耳钉上镶的钻都是精挑细选的,成色不错。
这次举牌的人不少,谁的钱都不是刮来的,有钱也得买点有名头有价值的东西。
顾仲仪连续举了几次牌,这对耳钉最多五百万,最后顾仲仪直接加价加到了两千五百万。
主持人话音有点激动:“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拍得耳钉一对!”
主持人率先鼓掌,台下跟着掌声雷动。
“谢天谢地,顾家没有倒,顾仲仪还没穷。”
“他有钱也不是给你花,都别想了。”
“今天顾仲仪真是出尽风头。”
主办方怕顾仲仪后悔,当场就把装着宝石耳钉的盒子放顾仲仪手里。
顾仲仪将盒子打开,取出耳钉,“深情款款”地为苏晚宁换上。
“深情款款”是旁边看热闹的观众们脑补的,不过顾仲仪在为苏晚宁戴完耳钉后,在她嘴角留下一个吻。近处的人都能看明白顾仲仪是真的亲上去了,没有借位。
先前想用眼神将苏晚宁千刀万剐的人现在只想冲过去和苏晚宁扯头花。旁边的人将他死死按住,纷纷劝他冷静点。
“真好看。”顾仲仪在苏晚宁耳边说。
苏晚宁脸上染了红晕,将他推开,“坐坐好,大庭广众的,别靠那么近。”
“害羞了?”
“等回家随你怎么亲。”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杨随安的耳朵,他猜也能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变得那么亲密。
今夜心碎的人又将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