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顶军用帐篷就矗立在他们不远处。
这种帐篷的质量非常好,虽然顶部积满了腐烂的落叶,但里面却非常的干燥和干净。
帐篷里堆积了不少的生活用品,还有零散的装备,没有人的尸体,看来曾经住的八成就是老头子说的那伙境外人。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纪初桃已经忘了不能乱拿人家东西。
她现在应该属于半只脚踏进了倒斗界,是个一无是处的全新新人。
但她倒斗帮不上忙,其他难道还能拖后腿吗?
纪初桃觉得不行。
所以在三叔他们进帐篷里搜寻时,她也没闲着,直接上前翻看了一番。
帐篷和背包上面都没有商标,能看出来有人为撕掉的痕迹。
除了大量保质期很长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还有些破烂不堪的零件,都已经不能使用了。
纪初桃对这些不感兴趣,翻看了一会后,只拿了些消毒消炎的药物放到包里。
三叔他们找到了发电机和几桶汽油。
发电机烂得不像样子,大奎试着发动,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汽油很好用,潘子取出来一点升起了火。
几人准备就地吃个晚饭,之后就得开始干活了。
那老头子一边吃还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妖怪突然冲出来把他吊死。
国外压缩罐头的味道难以形容,纪初桃实在吃不下,她坐在小哥身边,嫌弃地看着潘子盛出来的热汤肉泥。
这东西闻都闻不得。
那些罐头食品纪初桃是万万不能接受,压缩饼干更会划得她喉咙发疼。
最后只能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慢慢啃。
张起灵倒是很好养活,跟着吴邪他们吃了国外的压缩罐头,一边吃一边拿着地图仔细查看。
纪初桃就靠在他旁边,瞟了一眼地图。
那地图上面有一张狐狸怪脸,此刻他的手指就落在那个奇怪图案上,手中的最新地图就和狐狸怪脸重合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我们现在肯定是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三叔他们马上都围了过来。
“这里是祭祀的地方,下面应该就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可能就在这下面。”
三叔抓了一把土闻了闻,摇摇头,接着又走了几步,又摸一把。
“不行,埋得太深了,得下几铲子看看。”
他说完,便招呼着潘子和大奎开始干活。
纪初桃不懂他们是怎么寻找古墓具体位置的,不过看样子几个人都有看家本领在身。
他们拿着拼接好的铲子到处捶打,再将粘着泥土的铲头收回来给三叔闻,看起来非常得麻烦。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地面,挺翘的小鼻子微微一皱。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三爷,不如看一下这里。”
纪初桃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吴邪的脚下,她直觉这个地方会有些不同。
三叔下地头一回遇到小姑娘指挥,虽然他并不生气,但还是觉得小哥带来的这娇娃娃大抵是不靠谱的。
不过他没明说,还是让大奎去纪初桃指的地方试了一下。
大奎拎着铲子和铁锤,在纪初桃的指示下狠狠落槌,没过几秒,就感觉到手微微发麻,落下去的力量似乎顺着钢管反弹回来。
“三爷,在这!”
他拔出铲子一看,铲头上粘着些暗红色的泥土,有些滴状物正顺着铲子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是血吗?”
吴邪吞了口吐沫,问道。
三叔则眸色变幻莫测,先是看了一眼纪初桃,接着赶忙走过去,捏着一撮土放到鼻尖一闻。
“就是这,潘子、大奎,这里,那边,全部都定点看一看。”
大奎点点头,又在附近下了几铲,然后把铲头都拿给三叔,三叔每个都闻了一下,然后把地上那些铲洞用泥刀连了起来。
纪初桃站在小哥身边,好奇地看着他们定位,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画出了古墓的大概轮廓。
探穴定位是土夫子的基本功,一般来说,上面是什么样,下面的墓基本上就是什么样,很少有土夫子会弄错。
加上三叔几人都是入行多年的老手,三把旋风铲子上下翻飞,没多久就挖出来一个深坑。
一个小小的砖洞逐渐显示出他们真正的面貌。
潘子眼睛一亮,把洞口的石砖清理干净,露出一个可以爬进去的黑洞。
“三爷,可以了!”
三叔收好东西,拿出手电,招呼着纪初桃他们。
“小哥、小纪姑娘,下斗吧。”
这个砖洞需要匍匐身子爬进去,纪初桃身子纤细,顺利的跟在吴邪身后慢慢往里爬,而她后面,则是走在最后的张起灵。
需要匍匐的地方只有一小段,剩下的则是墓内建筑,需要从洞口跳下去。
吴邪下去后,还主动伸手接了一下纪初桃。
打开手电,昏暗的地宫走廊才得以看清楚。
两侧全是打磨细致的石壁,他们顺着向下的石梯,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处精琢石门前面,石门两旁矗立着两个大石狮。
潘子打头阵,上前看了一眼便转身和三叔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同把手伸进石狮嘴里,扣动机关,千斤石门突然缓缓开启!
纪初桃站在后面,漂亮的桃花眼瞪的圆圆的。
她第一次见识这种活动,也是真的佩服古人的精巧技艺,不仅能建出地面上的亭台楼阁,连死后的地宫都如此精妙绝伦。
石门开启后,露出一条石阶。
等他们全都进去以后,身后的石门突然又自动关闭。
吴邪赶忙上去阻拦,可是已然太晚,石门这时已经完全关上了。
“三叔,门被封死了!”
这让他们怎么出去啊?
三叔笑骂了一下。
“大呼小叫什么,但凡古墓必有通风口,等我们离开把它找到,打个洞就能出去了,冷静一点。”
纪初桃也轻轻挑了下唇角,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周围石墙。
上面似乎是刻画了许多壁画,多是行军打仗,还有不少奇怪的动物植物。
她环视一圈,猛然发现这墙上的壁画像是一个奇异非凡的古树。
石廊的尽头是一面砖墙,两侧没有任何通路,估计砖墙后面便是他们要寻找的墓室!
“三爷,这后面肯定就是墓室了,要不要把墙砸开?”
大奎拿出腰侧的铁锤,准备开砸。
“什么都别碰!”
张起灵突然喊出声,他走到队伍最前面,按住了大奎的手,眼神极其锐利,吓了大奎一跳。
“这里面有防盗夹层,所有的砖头只能往外拿,不能往里推,也不能砸。”
他说着,奇长无比的双指慢慢在墙壁上滑动,到达某一块不起眼的砖头时,用力一戳!
砖头便像塑料一样被他拽了出来,露出了内部的红色夹层。
“这墙里全是炼丹时用的矾酸,如果一打破,这些有机强酸会全浇在我们身上,马上烧的连皮都没有。”
纪初桃正像好奇宝宝一样观察地起劲,听到一个酸字,马上反射性的退了两步。
她可不能毁容啊。
吴邪也惊恐地咽了口唾沫,脑海中突然闪过爷爷年轻时看到的那只没皮的怪物,心中非常震惊。
矾酸是强酸,光是沾上一点就能灼烧掉一大片。
纪初桃不想靠近,就一个人在后面研究着甬道两侧的壁画。
她从没深入了解过这一行,如今乍然一见,竟然觉得十分有趣。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见她专注地仰头观察,一点没有害怕,便放下心,专心指挥大奎开始挖直井用来接矾酸。
甬道的壁画非常壮观,那一左一右两面墙加上一个石顶,三面形成一幅巨大的画作。
这上面似乎是记载了一棵上古神树孕育的生命。
树冠遮天蔽日,覆盖了整个面顶,上面还挂着一个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树下是两军战图,土中似有人影掠出。
纪初桃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棵雕琢的古树,连潘子砸墙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这树像是有魔力一样,她伸手抚上墙壁,仔细摸索着墙面上浅浅的凹陷。
突然,少女目光一凝,手电筒移到大树的根部。
盘虬复杂的树根有无数条裂痕,裂痕的缝隙中又暗藏玄机。
没等她研究明白,另一头砸墙的人已经开始挨个进入墓室,吴邪正叫着她的名字。
“纪初桃,快点,你和小哥赶紧过来啊!”
纪初桃回过神,果然张起灵正抱着手臂倚在墙边等着她。
“来啦!”
她扬起笑脸看向小哥,脆生生地回答一声,刚想跑到他身边。
下一瞬,不知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原本封闭的石壁竟然一下子迅速挪动,把纪初桃整个人卷到了石壁之后!
张起灵如墨的黑眸蓦然闪过一道流光。
他飞身过来想抓住女孩的手,可是不过半个呼吸,女孩连一根头发丝都再看不见。
只剩下一个尚且打开的手电筒,掉在地上,白光照亮了他腿上的布料。
张开的手骤然死死攥紧。
还没彻底出去的吴邪也慌了神。
“闷油瓶,纪初桃呢?她刚刚不是还在石廊里吗?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仔细地看了一下墙上的壁画,脑中回想整个古墓的结构和所在。
原本攥紧的手指微微松了一些。
“闷油瓶?闷油瓶?”
吴邪疑问道。
已经到墓里的三叔、潘子和大奎也疑惑,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
“吴邪,你怎么还不下来,挂在上面干什么?”
三叔看着一半身子露出来的大侄子,骂道。
吴邪赶紧跳下来,声音焦急。
“三叔,纪初桃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三叔声音大了一点。
“嗯!就一眨眼的功夫,我还叫她一起过来呢,然后她就被石壁卷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闷油瓶在那想办法呢。”
吴邪在心里替她祈祷。
那么漂亮、美得完全不像真人的小仙女,可千万不能死啊!
死了可是这世界的一大遗憾!
四人在台阶上没等多久,就见张起灵从洞里跳了出来。
担心不已的吴邪赶紧上前询问。
“小哥,纪初桃呢?你没把她救出来吗?”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她人呢?你不会把她自己丢在外面了吧!”
三叔听到大侄子的问话,咳嗽了两声。
“小哥,小纪姑娘是不是进入什么机关里了?还是快点找到她吧,她一个姑娘恐怕有危险。”
张起灵听着两人的问话,只淡淡地看了吴邪一眼,什么都没有讲。
一旁听信儿的大奎反倒是忍不住了。
“哎我说,那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你女朋友吧,在船上保护得挺好,到了墓地里就放弃了?”
“人家小姑娘还巴巴地满心满眼都是你,照顾你。”
“你这人也太是那个了,叫啥来着,薄情!对,薄情寡义!”
张起灵瞬间眼神变得十分锐利,吓了大奎一跳,冷冷地开口。
“她比你们安全。”
说完,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踏下石阶。
三叔眸光一闪,狠狠拍了大奎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你,人家小哥心里有数,你在那瞎指挥什么,赶紧干活!”
吴邪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闷油瓶不去找人,反而跟着他们一起乱逛。
不过他绝对想不到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
等找到纪初桃时,吴邪才知道原来闷油瓶说的都是对的。
人家姑娘安全、很安全!
而被他们口中念叨的纪初桃,此时被困在阴暗的石壁后面,无论她怎么敲摸碰砸,这厚实的石壁都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好像银行保险库的钢门一样。
手电筒刚刚惊吓之余掉在了地上。
那面石壁翻转地太过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走了。
幸好纪初桃背包里还有一个在帐篷里搜刮来的手电。
她摸着黑打开背包,摸索着拿出手电筒。
打开后,一条幽深的暗道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层一层的台阶蜿蜒向下,不知道通往何处。
纪初桃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那石壁一眼,随后一层一层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