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语蓉照常上班,中途被李禹一个电话叫出来,让她请半天假,说是去迷你仓。
今天前排满座,温语蓉只能坐进后排。上车没多久她又泛起困意,不觉打起了瞌睡。车开到半道微微下起了雨,回程有点堵,好在不赶时间,便有耐心等着车慢慢挪。
紧紧慢慢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车刚在路边停下,温语蓉就醒了,半眯着眼睛看周围,半脑懵圈,半脑迷糊。
“到了。”李禹笑盈盈说:“那边在修路,只能走过去了。”
“没问题。”温语蓉打个哈欠,眼皮子粘得能拉丝,她严重怀疑自己刚才打呼噜了。
“走,还挺好奇,里面藏着什么无价之宝。”李禹开玩笑说。
“跟你五五分。”温语蓉呵呵笑,开门下车。
外面下着细密密的雨,很快就在她额发覆上一层水珠,保镖想给她撑伞,她却摆摆手,根本不需要。
“不用跟了。”李禹结果保镖手里唯一的伞,迈步走向温语蓉。
“你速度呀。”温语蓉回身,雨被遮挡,李禹宽阔的胸膛近在眼前。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大脑宕机地突然抓住李禹撑伞的手臂:“你是用密码?还是用钥匙?还是砸门?”
李禹僵了一下,依然笑道:“很简单的密码,派个人过去看下,几分钟就破解了。”
“好嘞,走走走走走,走走走。”温语蓉高兴地像个小孩,松开李禹手臂,走出雨伞范围,带头往迷你仓的位置去。
“往这边,你走反了。”李禹笑着摇头,把她拉到伞下,折近一侧羊肠小道,并肩而去。
司机位上的曾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来由的落寞,发动车子,开往车库。
两人向着别墅区深处前行,一路走过住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最终在一排高大的浮雕围墙下驻足。
围墙外是一条小河,因为雨季,阵阵腥臭在空中散开,让人鼻腔不适。围墙下建着一整排低矮的平房,由于时间的作用,原先刷得白漆早已斑驳脱落,灰白黄掺杂着,显得尤为陈旧。每一间仓库大小一致,都是单开门设计,一排足足有四五十间,很像现在的快递储物柜,只是这些迷你仓更高、更大。
温语蓉径直走到门牌标注3-12的仓门口,密码锁被蛛网和厚灰覆盖着,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自己不知道密码,却能清楚记得迷你仓的门牌号吗,真是滑稽。
看着脏兮兮的密码锁,温语蓉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服自己伸手去碰一下,哪怕一个键。
“我来吧。”李禹收了伞,搁在墙边,看一眼键盘,伸手要按。
“别,别脏了您的手。”温语蓉双掌握住他手,阻止道:“我自己来。”
李禹顿了一下,手心手背全是她掌温,他轻咳一声,演示尴尬,淡淡说:“密码是630276。”
“好。”温语蓉松开他手,小心翼翼在密码盘上点下六个数字,然后按下OK键。
密码锁接受指令,发出“哔哔哔”的声音,接着“砰”一声响,门开了,一列黑乎乎的缝隙露了出来。
“哇偶。”温语蓉用脚尖点开仓门,伴随着“吱吱吱”声响,门彻底开了,可里面依然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那么黑?”李禹看一眼仓内,黑漆漆的,连扇透气的窗也没有,它就像个能吸光的深洞,还伴有霉味一阵一阵往外冒,又难闻、又难看。
“鸡肋配套。”温语蓉捏着鼻子,伸手在内侧墙面上摸索,很快摸到一块正方凸起,啪一声按下,打开了吊灯。
顶灯挣扎了两秒,发着“滋滋”的声响,勉强点亮了。灰尘在微弱的光线里飞扬,仓房里的情形跟着也清晰起来。
这间储物室面积不大,五平米的空间,没有装修过,纯毛坯,四周是水泥的墙,头顶是水泥顶,地面是水门汀,几乎密闭的空间,无窗无通风设备,放什么进去,都得等着生锈、**,按现在流行说法,纯纯的“侘寂风”。
“这不就是普通杂物间。”李禹扫一眼,仓里杂乱堆着各种没用的旧物,一侧墙角堆着童车、脚踏车之类的儿童玩具;另一侧一排三层架子,放着纸箱、塑料箱、工具箱等等各种没什么用处的玩意,都落满了灰,结着无数蜘蛛网。
“百分百杂物间,还不通风,潮得很。”温语蓉走进去,揉了揉鼻下,里面味道更大,感觉随时会中毒。她回头看向正要进来的李禹,劝阻道:“你别进来了,好脏。”
李禹停在门口,望着角落里都有些生锈的儿童玩具,好奇问:“怎么想到买这不值钱的迷你仓,倒手房子的时候,该一并卖掉。”
“纯粹被开发商忽悠了,后来根本没人要,卖不掉。”温语蓉从架子上搬下一只塑料箱,没估好重量,提下来的时候脚下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直往后面退。
李禹反应很快,三两步就走到她侧面,扶住箱子,拖住她腰,这才没让她摔到地上。
“呵呵,还是进来了。”温语蓉尴尬一笑。
李禹接过箱子,放到地上,无所谓地笑。
箱子不小,感觉有戏,温语蓉果断揭开塑料盖,一通卖力翻找。结果,里面全是大颗粒、小颗粒的拼装玩具,满满一大箱子,竟然还在底部铺了一层卡通沙包,特别吃分量。
找了一遍没有收获,她盖上盖子,扫一眼架子,又选中一只塑料箱,就要去搬。
“我来吧。”李禹按住她肩头,走过去,把高处的那只搬下来,叠在另一只箱子上。
“谢。”温语蓉揭开盖子,结果是一箱玩具汽车,她耐着性子翻到底,是几把没用的玩具枪。
“听说当时迷你仓卖16万一间,是真的?”李禹看着她嘟嘴翻东西,找点话说,转移一下她的失望情绪。
“嗯。就这个价,买的人不少,都是被广告语骗的,什么狗屁的‘多元用图,多一种生活可能’。”温语蓉漫不经心地回,义愤填膺地吐槽:“我呸,就是个毛坯房,又小又潮,存啥坏啥,还离住区那么远,谁买谁上当。”
“这忽悠挺大,临到卖的时候,根本出不了手。”李禹说。
“ε=(?ο`*)))唉。”温语蓉叹口气,合上盖子,依然一无所获。她一边拍着手上的灰,一边说:“卖房子的时候想着搭卖,还能回点血,结果买家根本不买账,人家明确不要这破仓库,要求折扣做到房价里,再便宜10万。”
“怪不得产权始终没变过。”李禹挑挑眉,扫一圈周围,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钱花在这几个平方上,它的存在,就是当时开发商想再圈一笔钱。
“这玩意入手容易,出手就别指望了。”温语蓉从角落又拖出一只塑料箱,她还没有翻到想要的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宿主曾经在这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通操作猛如虎,很快,温语蓉就翻遍了迷你仓里所有的箱子,结果,只翻到一堆没用的玩具、破损品、旧物,再无其它。
“呼。”温语蓉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就跑到墙边,一路细细摸索,期望能摸到暗格之类的机关,然后惊喜降临,万事大吉。
只可惜,所有作为都是徒劳,温语蓉把墙壁都摸遍了,摸了一手的灰和蜘蛛网,却依然一无所获。
“口吐芬芳。”温语蓉负气地撇撇嘴,她搞不明白宿主到底藏了什么,自己竟然毫无头绪地跟个傻子似的翻了半天。
“你找的东西什么样子?”李禹看她找得满头大汗,禁不住问。
“我不知道。”温语蓉摊摊手,表示打算放弃。
“……”李禹无语,环顾四周,能找的都找了,能翻的箱子都翻了,她到底要什么?
“走吧。”温语蓉头脑昏昏,打了个哈欠,直接放弃往外走。既然系统不给提示,自己也尽力了,就不必纠结了,愿意出来就出来,不愿意你待着,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稍等。”李禹喊住往外走的温语蓉,目光落在那堆破旧的儿童自行车堆上。
“咋啦?”温语蓉木木地扭头看仓里,头顶的灯闪了两下,似乎不太稳定。
李禹不说话,走到自行车堆前,拿开那几辆破车,从里面露出一只又旧又脏的木箱子。他费力地把箱子从杂物里提出来,放到了温语蓉脚边,闲闲说:“最后一箱。”
“也是杂物吧。”温语蓉嫌弃地扫一眼,没什么信心。
李禹不语,从架子上找来一把羊角锤,用一端插入木盖,直接撬开了盖子。顷刻间,灰尘、木屑和怪味从箱子里爆开,还有无数只蟑螂从里面爬出来,散到了储物间阴暗的角落。
两人闪到一边,等虫子离开才小心回到箱子边。昏暗的灯光下,箱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瓶啤酒、红酒,都没开过,普通牌子,并不是什么名酒。
两人硬着头皮把上层的酒拿到一边,露出底下一些过期的食品盒子,塑封膜都完好,完全没拆过。
“真浪费。”温语蓉咕哝一句,随手翻了翻盒子,忽然指尖一凉,似乎触到一件冰冷的东西。一个激灵,她快速开盒子,露出最底部一本银色封面,字典大小的书。
“这是什么?”李禹也看见了,有些好奇,怎么食物里还扔着本书?
“书?”温语蓉不确定,伸手拿出,第一下没拿起来,那书死沉死沉的。她伸手摸封面,书封外壳竟然是钢材的,不是硬纸,但打磨得很惊喜,甚至还做出了纸张堆叠的纹理。
李禹看着她双手拿手,吃力地起身,笑说:“魔法书?”
“潘多拉的盒子?”温语蓉双手捧着书,特别重,感觉十斤都不止,这里面该不会是藏了金条吧?
“我帮你。”李禹从她里接过书,手中一沉,没想到那么重,更好奇书的内容了。
温语蓉手里轻松了,借着光线看向书封,上面写着三个字“笔记本。”
温语蓉:“……”想口吐芬芳。
李禹:“……”
“能打开吗?”温语蓉太好奇了,什么笔记本,记了啥,字是用金子打造的吗?造的那么重,一字值前进。
“要密码。”李禹把书转了个方向,露出书脊上一排六个数字编码,此刻,是123456六个顺序号位。
“就它了。”温语蓉心中一喜,转而一悲,她压根不知道什么密码,怎么会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密码要她知道,真的好烦。
“密码?”李禹向温语蓉眨眨眼,等她报密码。
“……我……忘记了。”温语蓉尴尬笑,感觉自己现在好蠢,忍不住骂了一遍系统不存档,受苦是玩家。
“问题不大,可以试试切割。”李禹笑笑,不以为意。
“先不要切割,万一切坏了咧。”温语蓉看着书,满脸纠结地说:“等我实在拿不到密码,再切吧。”
“没问题,听你的。”李禹笑,忍不住好奇问:“能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吗?”
“打开了就知道了。”温语蓉呵呵笑,她哪里知道是什么,她知道就等于开挂了,可这系统不给金手指、不给银手指,连木手指都不给一根。
李禹不想硬逼她,漫不经心地说:“好,都随你。”
“谢谢。”温语蓉表示感谢大佬不追问,感谢大佬没有好奇心。
“这里空气不太好,咱们出去吧。”李禹拿着书,率先走了出去。
仓门重新关上,雨还在下,两人一柄伞,不疾不徐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