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第6章 第 6 章

“阿巽哥哥也会木匠手艺么？”凌震有些惊奇的看着楚巽，他实在好奇楚巽究竟有什么是不会的。

楚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会......会一点点而已，是当初跟着一个老丈学的，他的木匠手艺是祖传的。”

“阿巽哥哥是怎么认识那个老丈的？”凌震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楚巽，等着他的回答。

楚巽难得见到凌震摆出这么一副好奇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道：“那个老丈是我的一个病人，我每次去为他诊脉施针，或是送药，都会见到他在自家院子里做各种各样的东西，一来二去自然就看会了。”

凌震：“你的病人有很多么？”

楚巽想了一会儿：“嗯......不少。”

“那等我好了之后，楚巽哥哥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给他们送药？我觉得能够见到他们各种各样的人，一定很有意思。”小凌震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巽，眼中满是希冀。

楚巽看着凌震的这个眼神，自认是不忍心拒绝的，只能笑着道：“好~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阿震你要赶紧好起来才行，到时候就当我的小药童可好？”

“嗯嗯！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凌震乖巧的点点头，露出一派孩童应有的天真活泼。

小孩子的恢复力确实很厉害，二十来天过去，凌震身上的皮肉伤就已经痊愈了，就只剩下腿上的骨伤还需要慢慢调养，等着时间来一点点愈合。

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楚巽给凌震做了一副拐杖，让他夹在腋下，可以在院子里小范围的活动活动。

凌震拄着拐着，楚巽在一旁扶着，怕他一个孩子还掌握不好拐杖这东西要怎么用，担心摔着：“来，慢点走，不要着急。”

凌震在楚巽的搀扶下，一下一下的挪着拐杖，拐杖的腿点在院中的青砖上，发出‘笃、笃’的声音，每响一声，凌震便艰难地挪动一步，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才勉强围着园中绕了一圈，四月孟夏的天气里，凌震硬生生走出一身汗。

小孩子的平衡力和学习能力都比大人要强的多，才用了一天的功夫，凌震便掌握了用拐杖的技巧，再不用楚巽扶着，一个人就能笃笃笃的到处溜达了。

不出楚巽所料，自从有了这幅拐杖以后，小阿震就再也坐不住了，总是跟在楚巽屁股后面到处跑。楚巽为了让凌震能够跟得上自己的脚步，走路时特意放慢了步子，有时候一不小心走快了，凌震就会站在后面不动，撅着嘴望着楚巽的背影，等他停下来回头望向自己的时候才会跟上，不过这种情况只有极少数的几次，因为楚巽毕竟是个细心的人。

五月莲开，正是采摘莲蓬剥莲子的时候。莲作为一种药材，在药谷之内自然随处可见，这日，楚巽带着小凌震乘着一叶小舟，往药谷当中的碧湖中缓缓行去，一路上莲风熏然，吹人欲醉。凌震趴在船边，或低头戏水、或伸手采莲，玩儿得非常开心。

凌震将半个身子探到船外，伸手去戳水中鱼儿吐的泡泡，戳破一个后勾着唇角笑了笑，想起楚巽前几天教他念的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阿震记性不错，”楚巽将船桨收回来，放在船舷上，在采摘下来的一堆莲蓬当中挑选了一个出来，剥出个莲子喂到凌震嘴里，“甜吗？”

凌震点头道：“甜！”

“那看来阿震的运气不错，没有吃到长老的莲子，否则会很苦。”楚巽边说边又剥出个莲子递到凌震的嘴边。

凌震从楚巽的手掌心里拿起那颗莲子，对着太阳看了看，蹙眉问道：“为什么长老的莲子会很苦？”

“长老的莲子里面会有一个绿色的芯，很苦，可以入药。”楚巽前笑着解释道，然后又问，“阿震可曾听说过‘莲心如苦’这句话？”

小凌震摇摇头：“没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连心是长老的莲子才会有，老莲子的一腔苦心，就像人一样，天下父母的一腔苦心也都是为了子女。”楚巽看着凌镇，颇有深意地说道，他希望以凌震的聪慧敏锐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楚巽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想要告诉凌震，当初凌德将军一番苦心做了这番安排，不过是想要让凌震好好活着，一帆顺遂的长大成人，不希望他再卷入什么是非善恶的恩怨当中，也不要再去管当年的那些事情。楚巽总是能够感觉到凌震对凌家冤案耿耿于怀，怕他心心念念的要为凌家报仇，所以总忍不住用各种方法来劝他。

凌震也听懂了楚巽话里的意思，他脸上的天真笑容被渐渐敛去，点头道：“我知道了。楚巽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倘若我真想要做什么，也必定不会牵连到药谷。”

“谁说是害怕你牵连到药谷了？”楚巽笑得无奈，过了会儿才摇了摇头道，“罢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再往深处走走，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楚巽把船桨探入到湖水当中，也没用多大力气，小船便自己顺着水流缓缓而下，往碧湖深处而去。凌震不知道楚巽说的好玩儿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但他却发现随着船只的前行，四周的莲叶荷花越来越稀疏，基本已经看不到什么莲蓬了。

又过了一阵，凌震忽然发现前方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形绿色大盘，看着像是莲叶，但凌震却从未见过如此硕大的莲叶，一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楚巽看着凌震一脸震惊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的笑着问道：“阿震可曾见过这些？”

“没有......”凌震还没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阿巽哥哥，这个是什么叶子？”

“这也是莲叶，只不过和普通的莲叶品种不一样罢了。这叫帝王莲，莲叶大如盘，上面就算站一个人也不会沉下去。”楚巽笑着解释道，然后揽过凌震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飞身掠了出去，“我带你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