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第5章 第 5 章

楚嬛来过很多次，每次过来都正好碰上凌震服过药睡下，这次好不容易让她撞上醒着的凌震，便急忙凑了上去：“小阿震可总算是醒了，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就没见你醒过。”

“这位姐姐是？”凌震因为还没见过楚嬛，所以并不认得她，只好转头看向楚巽问道。

楚巽抿着唇浅笑，而后道：“这是我四妹楚嬛，家里最宝贝的一个，听说你来了之后过来看过你好几次，可惜你最近一直精神不济，再加上服用的药物里有安眠的效用，总是昏睡着，所以也没见着。”

“楚姐姐好。”凌震朝楚嬛点头问好，样子看上去十分乖巧。

“家里终于有一个比我小的了，我总算可以让人喊我一声姐姐了！”十五岁的楚嬛多少还有些孩子心性，听到凌震喊她姐姐，心里高兴得不行，她抬手摸着凌震的小脑袋道，“呐，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自然是要把你当亲弟弟疼的，想要什么，尽管和姐姐说。或者是你阿巽哥哥欺负你了，也和姐姐说，姐姐我去替你告状。”

凌震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奈的楚巽，然后极为认真道：“阿巽哥哥对我很好的，他不会欺负我。”

“哈哈！”楚嬛被凌震这认真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万一他以后欺负你呢？”

“啊？”凌震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楚巽虽然一直在浅笑，但却极为认真道：“我就算欺负谁也不敢欺负阿震啊，阿嬛你就放心吧。”

“嗯......这倒也是，毕竟三哥你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楚嬛一手抵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

“行了，”楚巽抬手轻轻刮了一下楚嬛的鼻子，颇为宠溺的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些回去吧，免得一会母亲醒了之后找不到你，我等会还要给阿震换药，你在这也不方便。”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楚嬛边说边起身，朝凌震挥了挥手，“那小阿震我先回去了，等有空再来看你。”

凌震笑着道：“好，楚姐姐再见。”

等楚嬛走了之后，楚巽才走到凌震的榻边坐下，看着他问道：“阿震为何叫阿嬛为楚姐姐，叫我却是阿巽哥哥？这要是让她听出了这细微的区别，怕不是要吃醋。”

“‘嬛’字是楚姐姐闺名，我叫着不好。”凌震年纪虽小，但自小却是在京城长大的，礼数规矩什么的一向很是讲究，不过，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之所以叫楚嬛为楚姐姐，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原因。

凌震从重伤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楚巽，这段日子以来又是楚巽不分昼夜的悉心照顾他，这让他对楚巽的感觉自然非同一般，在他心里，楚巽肯定要比旁的什么人更亲近一些，不管是楚渊还是楚嬛，都比不上楚巽在他心中的分量。

楚巽听到凌震这个回答后，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但面上却没露出分毫疑色，只是笑着道：“你这小小年纪的，规矩倒是不少。来，我抱你进屋去换药。”

“好。”凌震应了一声，乖乖伸出双臂来，让楚巽把自己抱起来。

趴在楚巽肩膀上，两只手臂环着楚巽的脖子，一呼一吸之间楚巽身上那浅淡的苏合香气便涌入了凌震的肺腑之中。虽然楚巽之前说过这种香气会对他的身体有一定的影响，但凌震却还是想多嗅几下这种味道。

楚巽察觉到凌震把自己抱得很紧，不禁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你不用抱这么紧，用这么大力气对你身上的伤不好。”

“噢，好。”凌震稍微放松了一些手臂上的力道，但还是抱楚巽抱得挺紧的。

楚巽将凌震安置在床榻上，然后习惯性地背过身去，用背影遮挡住凌震的视线，修长的手指十分娴熟地解开凌震身上的绷带，他看了一眼伤口道：“伤口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日子阿震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这些日子可把你给闷坏了吧？像你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蹦呀跳呀的时候，现在却只能天天躺着。”

“我有阿巽哥哥陪着，也没有很无聊。”凌震边说边用手指勾着楚巽垂在身侧的袍袖玩，绕在手指上，纠纠缠缠的。

楚巽自然是察觉到了凌震的这个小动作，他不知为何，竟然会被凌震这个小动作给闹得心里痒痒，但却并没有阻止他：“阿震这么喜欢让我陪着你么？我天天在你身边不是捣药，就是读书给你听，你不觉得无趣？”

“没有呀，怎么会无趣？”凌震正说着话，感觉到楚巽将药膏涂在了他的腿上，不得不说，楚巽是真的很细心，他在涂药之前特地将药膏放在掌心里，用掌心的温度给暖热了之后才涂在凌震的伤口上。

但仅管如此，凌震的腿还是抖了一下，楚巽不禁回头问道：“怎么了？疼么？还是药膏太凉了？”

“不是，是阿巽哥哥你的掌心太暖了。”凌震摇头笑着道，年幼如他，自然是不会察觉到他这话中的缱绻意味。

楚巽不禁稍微怔愣了一瞬，而后道：“不凉就好。”

之后楚巽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给凌震重新包扎伤口。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奇怪，奇怪的是他心里生出的这些感觉，他本身就是个极为细腻的人，更何况是他自己心里生出的感觉，自然不可能让他忽略。他虽然比凌震年长了足足十岁，但到底也还没及冠，怎么说也是个少年，说一句少年懵懂也不为过。不过，他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事情纵使未必能全懂，也好歹能知道个大概。

凌震年纪虽小，却极为敏感，他察觉到楚巽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便问道：“阿巽哥哥怎么不说话了？”

“刚刚在给绷带打结，我要万分小心，怕万一用力气大了会弄疼你，若是太松又怕会松脱开，所以不太方便说话。”楚巽给绷带打好了结，转过身来，一切又恢复如常，就仿佛方才那片刻的沉默从来不存在似的，他走到盆架前洗了手，擦干之后走回来，抬手帮凌震拂开额前碎发，“待改日我给你做一副拐杖，到时候你也能下来走动走动，不必时时躺着或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