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第27章 第 27 章

楚巽原本也没想着能靠这么一句话就大小凌震从军的念头，闻言，他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就去吧，记得照顾好自己，倘若有机会就回来看看。”

“好。”凌震点头应道，然后看着楚巽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隐没在道路尽头。

凌震心里清楚，从军不是出门游玩，他这一走，再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许到时候他的阿巽哥哥都已经长了一大把胡子，或是娶妻生子了。凌震想象了一下楚巽被儿女绕膝的情景，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他想，他阿巽哥哥的儿女肯定也会如他一般，乖巧可爱，又模样俊俏。

凌震将自己的思绪从幻想中拉了出来，转向负责登记的小兵，道：“大哥，帮我登记一下吧，我叫林震，今年十八。”

“好的。”小兵高兴地应了一声，在登记册上添上了‘林震’这个名字，而后对凌震笑着道，“你也别叫我大哥了，咱们两个差不多一样大，你就喊我名字吧，我叫叶小飞，你叫我小飞就成。”

“好。”凌震爽快地应了一声。

因为凌震这个名字太容易让人想起当年的凌家了，所以凌震只好用了化名，并且谎报了年纪，反正这些征兵的人只是为了征集到兵丁，至于其他的，根本不会去细查究竟，这也就恰好给了凌震蒙混过关的机会。

天色渐晚，凌震跟随叶小飞等人来到临时驻扎的营地。负责征兵的校尉名叫黄成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虽是个武将，但是却很会体贴人，对这些征集到的新兵颇为照顾，他见凌震和叶小飞两人相谈甚欢，便将之安排到了同一顶营帐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夜里，凌震拿出自己的行李，准备取出换洗衣物去洗漱，蓦然发现衣物里竟夹带着当归和紫堇，不禁疑惑着自言自语道：“紫堇？这是阿巽哥哥放的？”

“哎？你这包裹里怎么还带着药材呀？”叶小飞听到凌震自言自语，便凑了过来，他不认识紫堇，但是确认的当归，并且也知道当归的含义，所以便打趣道，“这是不是当归呀？该不会是你家里青梅竹马的妹妹给你放的吧？想让你早点回来娶她呢。”

听到这话的凌震一瞬间红了脸，结巴着道：“哪有、哪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妹妹？你别、别瞎说。”

“哎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不来投军，在家里的话，你家父母大人肯定都要张罗着给你说亲了呢。”叶小飞坐在凌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凌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变得坦然了不少，看着叶小飞，挑眉问道：“这么说，叶大哥你在家里是娶了媳妇儿的了？”

“还没娶......”这下换成叶小飞不好意思了，挠着头道，“只是定了亲。”

凌震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叶小飞，不知道他想说的话该不该说出来，最终，他纠结了一番，还是选择不说了。凌震想说的是，行伍之人沙场往来、出生入死，在出征之前定亲未免不妥，万一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要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再者，当兵的人若一旦有所牵挂，在战场上也会束手束脚，反而会更加危险。

就在凌震出神的这么会儿功夫，叶小飞已经起身离开了，此时这顶军帐里就只剩下了凌震一人，他捧着那朵楚巽放在他包裹里的紫堇，心里百味杂陈。紫堇花的含义凌震是知道的，就在前不久，楚巽才和他说过，‘相思，默默无言的守护，至死不渝的爱’，如今楚巽将紫堇花和当归放在他的包裹里，意思不言自明。

“啊！！！”凌震烦躁地仰头躺倒在枕头上，将手里的紫堇花举到面前，喃喃自语道，“阿巽巽哥哥啊，你怎么......”

凌震的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是把手里的紫堇花贴在心口上，望着帐顶发呆。他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有些欢喜，也有些苦恼，更多的是忐忑。欢喜是因为他也是喜欢楚巽的，那点非分之想他从来就有，只不过被掩藏的极深，不敢轻易透露出来，直至那夜在秋霜泉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凌震发觉自己可能藏不住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楚巽身边。

苦恼的是他和楚巽同为男子，这样的感情注定为世俗所不容，倘若要是让楚渊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发作呢。至于忐忑，是因为凌震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承受得起楚巽的这份心意，楚巽在凌震的心里近乎完美，觉得神仙也莫过如此，而他自己却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似乎很难做到和楚巽并肩而立的地步。

对于凌震的辗转反侧，楚巽自然一概不知，他独自一人回到药谷，站在空荡荡的招鹤院里，头一次尝到了寂寥的滋味。楚巽默默站了片刻，而后举步走向晾晒的药材跟前，把已经晒好的药材妥善地收起来，一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一点他心中深藏的孤寂。

楚音吃过晚饭后又跑来招鹤院玩儿，一进院门就看到豆包趴在石桌上懒洋洋地打瞌睡，而他的小叔叔正在一个人收药材，于是上前问道：“怎么今天只有小叔叔一个人在忙？阿震哥哥呢？莫不是偷懒跑出去玩儿了？”

“你阿震哥哥走了。”楚巽淡然地说道。

楚音微微张了张嘴，追问道：“走了？他去哪了？阿震哥哥他除了药谷不是没地方可去的么？”

“他投军去了。”楚巽说完后，捧着竹筐，往药材房走去。

小丫头隐隐觉得自家小叔叔可能心情不太好，所以也没有多问、更没有多留，给豆包放了一块糕点之后便默默离去了。

楚巽收完药材，转身进了书房，写了几封书信后走出来，扬声唤道：“阿梧，你去替我送几封信。”

“哎，好嘞！”阿梧听到吩咐，急忙跑过来，双手接过楚巽手里的几个信封，“公子，这几封信要送往何处啊？”

楚巽：“京城。”

“好，小的这就去。”阿梧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楚巽忽然叫住已经快走出院子的阿梧，走上前去，要回了那几封信，“写信似乎不妥，算了，不送了，等过些时候我亲自走一趟京城吧。”

“你去京城做什么？”楚凛从小侄女儿那里得知了凌震从军的消息，打算过来瞧瞧楚巽如何了，没想到却刚好听到楚巽要出远门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