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第26章 第 26 章

“呵~ 倘若我不答应你，就不是你最好的阿巽哥哥了，是不是？”楚巽握住凌震环在他颈间的手臂，回过头来笑问。

凌震被噎了一下，随即讨好地笑着道：“怎么可能？阿巽哥哥永远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上阿巽哥哥对我的好。”

“真的？”楚巽故作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问道。

“真的，千真万确！”凌震说着就要举起手来，做出要发誓的模样，却被楚巽给硬生生按了下来。

楚巽握住凌震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凌震道：“好了，既然决定要去，就快去收拾行李吧，明日一早我送你过去。”

“好！”凌震答应的爽快，却在走的时候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之前一心想着要去从军、要去边疆、要去他父亲戍守的地方，却在获得楚巽同意的时候又生出许多的不舍来。

楚巽笑着冲凌震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吧。若真说起来，楚巽心头的不舍丝毫不亚于凌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没办法，他是凌震的兄长没错，但更多的时候却像一个长辈，他足足大了凌震十岁，这注定让他没法像凌震那样跟个孩子似的情绪外显。一个长辈，是没办法阻止自己家孩子远行的，因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

楚巽又在院子里坐了一回儿，这才起身往凌震的房间走去，看他收拾的行李还缺什么，好帮他补全。楚巽一边帮凌震检查行李，一边像个普通的长辈一样念叨着，让他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虽然楚巽也觉得这般念叨着有些好笑，但就是忍不住要说，也正是到了此时，他才算明白了那些长辈们的良苦用心。

夜里，吃过晚饭后，凌震便早早回房睡觉了，但是因为心情激动，一直到了子时才算是睡着，而楚巽则根本是彻夜未眠。睡不着的楚巽披着一件衣服在庭院里坐了许久，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几乎都能看到凌震的身影，从小到大，或练剑习武、或偷懒打瞌睡、亦或是逗着豆包满院子跑。八年的时间，让楚巽这座招鹤院里到处都充满了凌震的痕迹。

楚巽轻叹了一声，起身离开，往药房走去，想着既然睡不着，那便去整理药材吧，找点事情做总是好的。在整理药材的时候，楚巽看到了一些当归，他拿起一根当归沉吟良久，最后决定将这当归一会儿放入凌震的行囊里。

接着，楚巽又整理到紫堇花，不禁自言自语道：“紫堇啊......沉默无言的守护，以及......”

楚巽捧着掌心的紫堇花，呆呆地站了很久，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拿起当归与紫堇花，往凌震的房间走去。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凌震仍旧睡得安稳，便来到桌前，将凌震已经打点好的行李解开来，把手里的紫堇花和当归一并放入凌震的贴身衣物里，而后又将行李绑好。

楚巽走出凌震的房间后，不禁站在门前摇头苦笑，他这个人的前十七年虽然不及楚凛那般潇洒，但也算得上坦荡，可自从凌震来了之后，好像一切就都变了，如今就连剖白自己的心意都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法，真是没出息得很。

翌日一早，楚巽做好了早饭，在院子里等着凌震，凌震睡醒洗漱完，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忍不住扑了过去，他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张着嘴，却没舍得往嘴里放，一想到以后都吃不到楚巽做得好吃的了，心里就是一阵失落。

楚巽给凌震盛了一碗热粥放在他面前，问道：“怎么不吃？”

“我......舍不得。”凌震如实说道。

楚巽被这话逗笑，或者说，他是被凌震这副样子逗笑了：“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再去给你做一些，你带着路上吃吧。”

“不用了阿巽哥哥，”凌震连忙伸手拉住了楚巽，“这是去从军，就算阿巽哥哥做了点心，我可能也没办法带，所以不用麻烦了。”

“那......你就早点回来，回来之后我再给你做。”楚巽说着，抬手揉了揉凌震的脑袋，从他手里拿过那块点心，亲自喂到嘴边，“快吃吧，时辰不早了，吃完我送你出门。”

凌震点点头，张嘴咬了一口点心，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愈发舍不得离开楚巽了，但既然已经作出决定，并且，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就算再不舍，也终究还是要离开。况且，自己又不是楚巽的什么人，就算他现在不离开，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缠着楚巽，分别只是早晚的事情，既知是必然的，那不如趁早。

征兵点负责登记的还是昨天那个小兵，看到凌震后就一眼认了出来，因为凌震的容貌不算万里挑一也得是百里挑一：“哎，小兄弟来了，怎么样，和家里商量好了？”

“嗯，商量好了。”凌震点头应了一句，侧身一让，让出位置让身后的楚巽上前。

“天哪！您是仙人下凡么？”小兵看到楚巽后，忍不住惊叹一声，他这几日天天在街头坐着，好看的人也见过几个，但是却没有一个想楚巽这般清雅出尘的，“您也是来从军的么？”

楚巽忍俊不禁笑着道：“呵~ 不是，我是来送阿震的。”

“他是我家兄长。”凌震在一旁解释道，他看着小兵略微发呆的表情也有些想笑，不过心里却是理解的，因为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楚巽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个时候，坐在旁边喝茶一直没说话的校尉终于站起来，朝楚巽点了点头，算是见礼：“阁下肯将自家兄弟送上沙场，实乃大义之人。”

“将军谬赞了，舍弟有此志向，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太过阻拦。”楚巽浅笑着说道，而后又问，“敢问将军，这次征集到的兵丁要被送到何处？”

“西北，燕将军麾下。”负责的校尉简单地答道。

楚巽：“可是燕辰燕将军？”

校尉：“正是。”

“若是在燕将军麾下便好，传闻燕将军治军有方，赏罚分明，就是新兵到了他的手下可能会吃些苦头，”楚巽说着转过身来，抬手抚着凌震发顶问道，“阿震还要去么？”

“我不怕吃苦的。”凌震十分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