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王经理不住哈腰,冷汗滴滴滑落,“是我考虑不周,不知道郁二少对芹菜过敏。”
少年躺在病床上,白皙皮肤满是红疹,触目惊心。门外郁柾神色愠怒,周围几位领导大气不敢出。
眼见场面愈发难看,桓宇一位老总硬着头皮打哈哈:“郁少,您看王经理也不是故意的。”
油腻男人忙不迭点头,身上肥肉随动作层层颤动。
老总见郁柾没说话,心下一松,继续道:“等郁二少醒了我们一定好好赔罪,您看?”
“呵。”郁柾冷笑一声,“我倒是看出贵方的合作态度了。”
在场众人心里一咯噔,王经理更是腿一软。
“郁少!“那位老总上前一步,语无伦次:
“合作的事都谈的差不多了,您怎么能说撤就撤呢?”
郁柾不欲多说,转身推门而入。
病房里,少年早已醒来,瞧见自家哥哥,心下惊喜。
“哥,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过后便是满腔怒气,郁柾嘴上毫不留情,“我再不来你都要上天了!”
少年不敢犟嘴,默默卷起被子,把自己缩成鸵鸟。
郁柾不给少年逃避的机会,大步上前掀开被子,没好气道:“别乱动,一会儿把药膏蹭掉了。”
“哦。”少年自知有错,乖顺无比。
郁柾却不吃这套,开始兴师问罪,“你不准备和我说些什么吗?”
少年疯狂点头,“我知道。”
“是吗?”郁柾挑起眉,“说说看。”
“我不该让哥哥担心。”
“不是这。”郁柾铁面无私,直截了当,“你别想蒙混过关,明知道自己对芹菜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少年眼神闪缩,结结巴巴,“我,我没看见,就吃了。”
“是吗?”郁柾怒极反笑,声音却冷的像冰碴,“郁楸,我是你哥,你口袋里有多少钱我都知道,你确定要和我撒谎?”
眼见哥哥更加生气,少年心里害怕,再也不敢隐瞒。
“我错了,我说!”郁楸揪着被子,赌气道:“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他看不起我,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就是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郁柾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弟弟,眼神惊奇,上下打量,好奇道:“他为什么看不起你?”
“因为我是未成年人!”
“所以你就故意去食堂吃芹菜让自己过敏,然后报复他?”男人满脸不可置信,语调转了十八弯。
“对!”
“我,郁楸你--”郁柾张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我怎么了?”少年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
“我觉得一会儿你还要去检查一下脑子。“郁柾真诚建议,”别人都是越长越聪明,你怎么还越长越蠢了呢?”
“哥!”
“好了。”郁柾收起笑意,正色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这样伤害自己,以后你要是还这么干,别怪我翻脸。”
“嗯嗯,我知道了。但是我就是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少年可怜巴巴看着哥哥。
“行。”
正巧门外助理敲门示意。
郁柾抬腕看表,起身告别,“我还有事,先不陪你了,有事按铃喊护士或打电话给我。”
“好的,哥哥再见!”
见男人离去,郁楸拿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机。
十分钟前,一条消息发来:“事已办成。”
两天后。
学校天台,郁楸推开铁门,约的人已到。
“你没事吧。”蒋哲远远看到少年,又想起少年请了两天病假,不由担心。
郁楸摆摆手,天台风有些大,他裹紧衣服,问道:“东西都齐了吧。”
“齐了。”蒋哲递过手中一沓报告,“其中还有我爸的病例报告和证明。”
“嗯。”郁楸接来翻了翻就把它们放进书包,“等我消息就行。”
蒋哲点头,不经意间看到少年衣服后的红点,瞳孔一缩,下意识抬手掀起少年衣领。
“你做什么!”
一道惊雷在耳边炸起。
蒋哲回过神,便是少年一脸抗拒,捂着脖子远离他的场面。
“对不起。”蒋哲连连道歉,神色懊恼,“我不是有意冒犯。”
“没事。”郁楸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恶心感,刚刚蒋哲突然靠近惊起了他的应激反应。
“你。”蒋哲观察着少年神情,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红点?”
“过敏。”郁楸不在意地说着,抬头蓦然看见蒋哲快哭的表情,好笑道:“没事,这都快好了,你这悲痛神情弄得我以为我得了绝症了。”
蒋哲脑子聪明,攸然想起厂里的工人讨论,说是有个少年在餐厅里突然昏迷,救护车都来了。
郁楸那个引走厂房经理,给他争取时间的办法就是以自身过敏昏迷为代价?他当时为什么不多问一句?他是不是太自私了,让郁楸承担那百分之一的风险?
郁楸走到门口见蒋哲还站在原地,疑惑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走。”男生如梦初醒。
郁楸发现蒋哲脸色更难看了。
不由低声嘟囔:“他为什么和我哥一样?唉,都说了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回到班里,同桌陈瑞正与数学试卷鏖战,瞧见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悄悄摸对郁楸耳语:“我知道你和蒋哲在干什么。”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郁楸想起某个被“我什么都知道”支配的早晨,他觉得陈瑞和叶女士在某些方面一定很聊得来。
面上却波澜不惊:“哦?你知道什么。”
陈瑞一副你休想狡辩的神情,斩钉截齿道:“你肯定瞒着我们秘密行动小组偷偷行动!”
旁边同学听见“秘密行动”四个字,雷达瞬间启动,“什么什么?”
“一边去。”陈瑞把男生凑近的脑袋推开,嫌弃道:“怎么哪都有你?”
“别呀,吉祥物。好兄弟不应该知己知彼,相~”男生绞尽脑汁,“哦对,相濡以沫!”
“滚,神他妈的相濡以沫。”陈瑞像是吃了一坨屎,脸色铁青。忍不住从桌兜里掏出成语大典,扔给男生。
“语文不好就不要乱用成语,丢人现眼。”
“你!”
“你什么你。”陈瑞持续输出,“怎么,你要说我鸾凤分飞、分鞋破镜、鲽离鹣背?”
“我-”
“我什么我。”陈瑞抱着胳膊,表情极具挑衅性“怎么,现在只会我、你、他了?”
男生不敌,含泪离场:“我要上报老黄!陈瑞你一语文课代表欺负我这语文贫困户!”
“去吧。”陈瑞贱兮兮瞟着男生惨烈的语文试卷,继续鼓动“有本事你下次考试语文上八十,我就和你平等交流。”
男生恶狠狠放话:“陈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看不起我而付出代价的。”
“嗯嗯。”语文课代表敷衍点头,又想起什么,神色悲悯,“你语文作业还没写完吧,一会儿就要收了。”
“什么?!”男生窜回座位极速翻开试卷,笔墨翻飞,识时务道:“我错了,大人您能宽限小民一会儿吗?”
“不能。”陈瑞摊开手,下达最后一道敕令,“介于你上次不交作业的恶行,老黄这次着重让我收你的。”
男生如遭暴击,崩溃喊着:“这世道可让我怎么活啊!”
其他同学幸灾乐祸。
体会到陈瑞的超绝战力后,郁楸庆幸逃出同桌魔爪。
虽说急性过敏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要涂药。
回到家郁楸发现能帮他涂药的两人都不在,便决定先放放。
“嗡~”有人来电。
郁楸放下卷子随手接起。
“知知,哥和爸爸今晚有事回不去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人帮你涂药,我找了一个人帮你。”
“不用!”
“啊。”郁柾没料到这种情况,语气犹豫,“可是他告诉我快到咱家了。”
“叮咚~”
门铃声随之而来。
赵姨“哎”了一声,打开门。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