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想怎样?!”
“不怎样。”秦皖轻声说道,“我一个女人能把你们怎么样呢。在你们眼里女人什么都办不了不是吗?尽管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哪来的自信,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红毛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瞪着她。
“嗤。”秦皖冷笑,“怂货。”
“姐姐姐你别挑架啊!”002惊恐万分,“真打起来对方保不齐没素质打群架啊!”
放心,打起来看热闹的两个人绝对会在我死前把我捞出去的。
秦皖心道。况且对面这群人也没那个胆子跟她打。
挑架就挑架,她天生贱——反正死不了那就凭她心情做事。
“你!”一个绿发玩家捏紧了拳头,刚准备动手就被刀疤按了下去:“队长她……”
钟梦吟愈发不满的蹙了蹙眉。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实力还如此冲动。吕叔怎么会带着这么一群人进副本,这不是作死吗?
——这还不如她之前在副本里随意凑出的队伍的素质呢。
刀疤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摇了摇头,反倒是客客气气开口:“阁下还请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
秦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过了几秒她冷笑一声:“你倒是有意思。如果我实力没有你强大,你们是不是就该动手了?算了,我再说下去你们会在心里骂我咄咄逼人,呵,人性。”
刀疤压住身后蠢蠢欲动的“葫芦娃”们,沉声开口:“走。”
队员们先是有些不满,但被刀疤看过一眼后还是愤懑的离开了院子。
队伍离开时,钟梦吟刻意落在最后。她走到秦皖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钟梦吟苦笑一声。她有些庆幸秦皖还是个被道德所约束的人。否则“囍”副本她与秦皖如此针锋相对……
她不敢想自己的结局。恐怕就像是吕叔他们在副本里遇到的弱势玩家的下场吧。
“怎么了?”秦皖抬了抬眸看着眼前曾经的对手,“你怎么沦落到跟一群混混组队了?”
钟梦吟叹了口气,“吕队是我父亲的朋友,收我父亲生前所托照顾我罢了。若不是没办法我也……”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等着秦皖的反应。
后者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毫无波澜的开口:“赶紧走吧,不然你的队员会觉得不对了。”
钟梦吟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秦皖的意思,她苦笑着,转身,匆匆几步跟上走出院子的队伍。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时她就投诚,也不至于现在……
*
“机会啊,就是用来错过的。”秦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感叹。
“姐我就问一句,你刚刚是准备打群架?”祁司篁忍不住吐槽,“差点就打起来了你能不能先给我们点心理准备?”
“跟谁姐姐姐的我比你年轻。”秦皖话锋一转,“我算准了他们不敢动手。”
“呵。”祁司篁翻了个白眼,“秦队妙算如神。”
“嗯。”秦皖点点头,沉下声来:“钟梦吟有了反叛之心,这点我们可以利用。”
“她这种心思全写脸上的小傻子也就只能骗骗那队人了。”阮清栀眯眯眼睛看着院外,“确实可以利用呢。虽然乘人之危非君子,但我又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勉强被道德束缚住的疯子罢了。”
人类本质的是自私的,现在她可不会去当什么圣母。她得时时考虑己方的利益。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谁要顾忌谁啊。
——反正她又不是什么好人。怜悯之心从来都是建立在她个人安全的情况下。就让她去当一个利己主义者吧。
予天岚只是静静看着他们。她的这群队友啊,嘴里说着自己自私利己主义不是好人,但要是面前真有人出什么事第一个上去的就是他们。不过是为了其他队友能更加无所顾忌而营造出的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甚至还选择欺骗自己。
“出去转了转?我们可是地质勘查队,总得‘勘察’‘勘察’的。”她插空开口,“顺带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行。” 祁司篁点点头,“我们上山,白天和傍晚究竟是不同的。”如果可以还想见见林苑小姐。
毕竟他得好好问问林姝究竟打算干什么,这位可能有发疯的趋势。
林姝的精神状态太稳定了。太过稳定才是最可怕——等到爆发,她可能要直接砍人了。
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一把弓的弓弦终究是有弹性限度的,当超过的这个限度,就不是弓弦嗡鸣而是“啪”一声断裂了。
林姝如今就是如此,心里憋的事太多,就像是弓弦被绷紧。待到无法接受,弓弦就会断。
情绪太过稳定的时候人就已经疯了。
——到时候林姝选择是崩溃还是死亡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能感叹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罢了。
“唉。”予天岚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心病难治。她这种情况得看自己的造化。”
“‘祸兮福之所倚。’,这病立刻能对她是毁灭也可能是造化,物极必反触底反弹,也许林姝只有到了如今的地步才有逆风翻盘的可能。”祁司篁沉声开口,掐指算着些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大凶。却有转机——只要抓住这点转机就能逆转乾坤。可惜他学艺不精,若是祁司清恐怕就能算出这点转机到底是什么了。
人生如棋,柳暗花明处处逢生。天无绝人之路,生路就在一刹。
“如何?”顾风浔知道他在掐算,见人脸上有了笃定的神色才开口问道。
“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祁司篁不疾不徐开口,“Trust us.”
“I trust.”顾风浔低声笑了笑,嗓音低沉,“‘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抱歉下意识接了。”秦皖扶额开口,“上山了。”
没办法,《游山西村》太有名了,上学的时候被“荼毒”太久,背到骨子里了,下意识直接脱口而出了。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予天岚笑着接住话茬,“是该上山了。”
“没人说第一句吗,那我可说了‘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若非这村子烂到了根里,也能是这般吧。”阮清栀惋惜道,“可惜没有若非。错了就是错了,就该承担后果。”
如果犯罪没有成本,那被害人何处申冤?到那时只会是人人都是罪犯,人人都是被害人。
“听你们的上山。”祁司篁定了定神开口,“趁日高早点走。”
他说着就往院子外走去,顾风浔一步不离的跟着,看的秦皖在身后无声的“啧啧”。
啧啧啧。秦皖眯了眯眼,笑着露出一颗尖尖虎牙:嘿嘿嘿。她伸手招呼了另外两位,快步跟上。
此时正值午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几人顶着日头上山,小心谨慎的沿着山路蜿蜒前行。山腰长了大片桃花树,落英缤纷。风吹,一树桃花纷纷扰扰落下,扑人满面花香。
“啊切……我不会是要花粉过敏吧。”秦皖颇为嫌弃的带上口罩,难得贴心的给每个人都递了。
花很美,花粉不美。唯一比花粉还讨厌的就是春天梧桐树的絮絮了。
“昨晚是没有这桃花林的。”祁司篁蹙眉带上口罩,“这桃花是不是香的过头了?”
他转头看向同样皱眉带上口罩的顾风浔。后者点点头,表示不太对劲。
“桃花没这么香,”予天岚将口罩戴好:“绝对有问题。很可能和林苑有关。”
“你们还记得吗,祁司篁说过‘桃树易生精怪’。”阮清栀指尖抵着袖口里的解剖刀,警惕的说。
“精怪是山上的祭司一家,胡大仙。”祁司篁说到,“确实能跟桃花勉强扯上关系。毕竟狐妖常在各种古今风流韵事中与桃花债有关。”例如九尾狐妲己,都称其红颜祸水——似乎自此狐狸就常与桃花有瓜葛了。
狐狸和桃花都没错,可就是莫名背上了“亡国祸水”的骂名,也是奇怪的很。
“那这么说,祭司一家可以说是桃源村供奉的家仙。”顾风浔看着祁司篁,“家仙的话……祭司的态度有令人捉摸不透。”
祭司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身受桃源村供奉却又痛恨桃源村,矛盾重重,却是无解之局。
“我记得受供奉的话需要履行保护桃源村村民的职责,可祭司又极度讨厌桃源村,还挺难哈。”阮清栀柔声柔气却是戏谑开口,手中仍把玩着解剖刀,熟悉的手感和温度,寒光凛冽。指尖触碰着冰凉的刀口。啊,她舒服了。
……姐别玩了,真的别玩了,你玩得我害怕。004怯懦开口,瑟瑟发抖。
“别怕。”阮清栀轻声回答它,“只有克服恐惧才能所向披靡,你得克服恐惧。”
004已经欲哭无泪了,它闭上嘴默默自闭去了,
“祭司的心理应该也是矛盾的。”予天岚饶有兴致开口,“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病例呢,被迫去做一件不想做的事情,祭司该如何抉择自己的命运?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竟让不知岁数的高龄狐狸做出极限二选一的残忍抉择……”
“惊!某村子在犯下惊骇世人的事情后竟让一高龄狐狸……咳咳编不下去了。”祁司篁开了个玩笑,“从表面上看祭司确实像是桃源村养的家仙,但背地里说不定,毕竟万事皆有可能。”
“我看祭司的态度,她和村民之间似乎有血海深仇。狐狸是犬科动物吧。”秦皖抿了抿唇,“幼崽不可能这么少。”
“犬科动物一窝幼崽基本不会只有两个。”顾风浔说,“所以狐狸少了。”
“应该不是林苑,她杀得都大大方方抖落出来了,根本没想隐瞒。”祁司篁垂眸,“那杀子之仇真是不共戴天。若是这样的血海深仇,祭司怨恨村民,也解释的通了。”
狐鸣哀哀盼子归兮,未料子去不复返兮。
“归结到底是为了给逝者报仇。这个副本里林姝是为了如此,祭司也是为了如此。但与此同时死者又希望生者好好活着,替生者铲除问题,比如林苑。这副本究竟是讲罪有恶报还是讲人性复杂呢。说是罪有恶报,我却没觉得村民遭到了报应,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说实话,他嘴里着“天无绝人之路”,可那大凶的卦象太难。他无法保证所有人都活下来……他不敢去赌可能是谁。
——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已经经不起再失去亲密的人了。
“人性使然。”顾风浔安慰的拍了拍他,“过去的悲剧已经发生无法改变,我们只能改变现在。”
他顿了顿随后开口,掷地有声。
“——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来。”
“你说的,他们有他们的因果,林苑忌惮因果不敢多做。所以只有我们能破局。”秦皖轻笑,眼中满是恣意风发:“我们就是要做别人无法做的事,破别人无法破的局。不一定要做天上最亮的,但可以做给人指明方向的。”
北极星,指北之星,无论前途是蒺藜丛生还是荆棘密布,永远闪耀在前途之上。
“……因果轮回,就像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因就会有什么果。”祁司篁勉强笑了笑回答,“我们已经入了因果,只能走下去结束整件事。”无论如何,他会让顾风浔活下去。
“之前还有句话呢,‘因果报应轮回不爽。’……没记错的话是这句,”予天岚说,“我也不太懂,我个人理解是,既然已经入了因果,就该放心大胆的走下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只要坚持好我们的原则,我相信我们能所向披靡。”
祁司篁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转而莞尔道:“借你吉言。”
“我相信我言出法随。”予天岚笑盈盈道:“至少,我必能做到。”
以专业洞察人心,以旁观揣测万事。抓住缺陷,紧随破口嬉弄智者,立足于顶峰之上玩弄人心,这才是她真正想干的。
如若如此,她必然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她会将自己的狂妄恣意也最大化利用。
眼中闪过一瞬难以言表的兴奋,予天岚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三方的心中都有破口,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杀人偿命这是法条上名正言顺写着的,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避免。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秦皖冷笑,“不过法律对鬼可没有什么约束力。阳有阳法,阴有阴则,我可不觉得林苑当偿命。若是细细数来,还该是那些村民偿命给她。”
法律规定,无论地位高下财富多少,生而为人就该平等。
无知、愚昧、年幼、年老都不是犯罪的借口,杀了人就该偿命。
不能放过任何罪犯。秦皖暗自想着。这便是北极星未来的行为准则了,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