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热热闹闹的将探春送进宫做女官。皇上的嘉奖,还未进宫便有了品级,是这座百年大宅在元春封妃后的又一荣耀。
大观园沉浸在探春被封为女官的喜庆中。海棠诗社这会儿连诗都不作了,大伙儿将探春遇到皇上的事添油加醋地描述得神乎其神。
“若早知道皇上要亲临,我和迎春姐姐那天要是没有提前走,我们这儿会不会再出两个女官?”史湘云一边美滋滋地吃着糕点,一边道。
迎春则是红了脸,低着头,并不言语。
王熙凤拉着迎春的手道:“要是家里一下子送出去三个姑娘,就是我们舍得,老太太也舍不得。”
“若是姐妹们都有好前程,我想老太太也是舍得的。”宝钗仍是端坐着,扇着团扇,用微笑盖过所有的情绪。
“林姑娘,下回有好事可要喊上你宝姐姐。说不准将来我们都要跟着她沾光。”王熙凤那穿透性的笑声传得老远。
宝钗回蘅芜苑的路上,正巧遇到黛玉带着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在赏花。
“林妹妹,在这儿赏花呢,好巧啊。”宝钗道。
“不巧,我正在等宝姐姐你呢。”黛玉笑道,随即屏退跟着她的紫鹃和雪雁。
宝钗也让跟随她的丫鬟先回屋。
不远处有所静谧的凉亭,宝钗便带着黛玉到凉亭处,道:“妹妹找我有何事?”
黛玉拿出宝钗曾经送给她的那只把鹤绣得貌似鸳鸯的荷包,在宝钗面前那么一晃:“姐姐还记得送给我的这个吗?”
宝钗抿唇一笑:“当然记得。”
黛玉收回荷包,又道:“那姐姐还记得曾经府内疯传我是‘女诸葛’吗?”
宝钗面色微微一变,但仍挂着笑:“妹妹的聪明才智,担得起这个称呼。”
黛玉转过身,绕着宝钗小踱一圈,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黛玉又道:“舅母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设粥棚的事?”
“不……”宝钗本想再掩饰,但是对上黛玉那清澈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便放弃了狡辩。既然林妹妹都知道了,狡辩无益,宝钗定了定神,反问了一句黛玉:“妹妹贵为探花之女,书香门第,为何要来京都?”
宝钗的反问表示她将做过的事情都默认了。
黛玉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轮明月,叹了一口气道:“逆天改命。”
宝钗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亏我还把妹妹当成对手,妹妹竟然把希望寄托在那只呆雁身上。”
宝钗这里说的呆雁,指的正是宝玉。所以,宝钗做过的事情,原因都清晰了。为了试探宝玉的心意故意送黛玉疑似只有情侣间相送的鸳鸯戏水的荷包;为了削弱黛玉的风头,将她们去镇国公府打架的事传到王夫人那里;又将她们私下去难民营开粥棚的事告诉王夫人那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为了那只呆雁啊……
“不,两只黄鹂只能鸣翠柳,一行白鹭才能上青天。我的心思又怎能停留在兄妹情深的份上?”黛玉一语讲清了她和宝玉的关系。
宝钗默默地念叨着黛玉刚刚说的话。
“我父领的是巡盐御史,负责江南的盐税上缴。江南水患,大灾过后恐有大疫,盐税怕是难收上来。皇城之中,天子脚下,我想有一番作为,护住至亲和门楣。”黛玉道。
宝钗渐渐想明白一些事:“所以,你开医馆,设粥棚,是为了救父?”
“探春妹妹曾经说,但凡她是个男儿,她一定会闯荡一番。我想,男儿也好,女儿也罢。路是自己选的。探春妹妹成功了。” 黛玉莞尔,“宝姐姐,我回去了。”
宝钗望着黛玉离去的身影,娇小,却坚定。
那夜,黛玉在太虚幻境中的梦境有了一些变化,她梦见了在放风筝的探春一圈一圈的在收手里的线,最后将风筝收回手中,笑盈盈的对着她。一艘大船升起了礼朝的风帆,少年将军的银甲和湛蓝的海水一起泛着耀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