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你的长夏永不凋零 第11章 Fish Leaps

*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一片海里，但偶尔你会跃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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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掌声。

“好啦，到此为止。”五条悟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是我误判啦，学生们现在的体术确实远不及你。那么换我上吧？上次结束的太仓促了，我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夏弥把童子切往网球背包一插，动作流畅得好像这把能轻易切开钢铁的名刀不过是把普通的球拍。她歪着头，双手一摊，“什么什么？要我献丑么？可这里有个人比我更擅长使用日本刀诶！”

楚子航无语提起自己的黑色网球包，看这个随手挥出了居合斩的极意的人在心里腹诽：那个比你更擅长用刀的人在哪里？最好不是在说他。他认识夏弥已经足够久，知道她那双狡猾的眼睛后面藏着什么，每次她这样笑，多半是有人要倒霉，而这次那个倒霉的人显然就是他自己。

“为什么把我推出去？”楚子航低声问夏弥。

“因为看师兄你打架很有趣啊。”夏弥眨眨眼，笑得像个小女贼，“尤其是当你不得不认真的时候！”

五条悟站在一旁，仿佛能听见他们的私语，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闲适。“我是无所谓啦。”他嬉皮笑脸，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却是在问夏弥，“不过你能忍耐得住吗？”

夏弥眯眼瞧他。不简单呐，五条悟的眼睛果然很敏锐，好像能看到人心里去似的。他给了她一个不会杀死对方却能尽情切磋的理由，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难道真有强者之间那种玄之又玄的心灵感应么？这听起来实在荒谬。

“你在说什么？”夏弥装傻，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对手啦。”

她说完就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虽然真打起来她未必会输，不过目前暴露实力不是好时机。好在五条悟也没胡搅蛮缠。

“虽然很想说躲避只会让人更加好奇，算啦，今天就放过你吧。”他看了看夏弥，又看楚子航，“那我们来切磋一把吧？我看得出来，你也很技痒哦？”

“我没有技痒。”楚子航语气平静。

虽然感觉技痒的确有其人，但肯定不是他自己……楚子航拿临阵后缩的夏弥没什么办法，而五条悟也是所谓的“打蛇随棍上”，你最好不要给他们两个什么话由，只要有个开头，他们就会死皮赖脸磨到你同意为止。

“就当是指导学生吧，”五条悟双手一拍，“我很好奇你的剑术诶。”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脱身。在这群人的视线围攻下，拒绝似乎比应战更困难。

“一局。”他简短地说。

五条悟的笑容扩大了：“一局就够了。”

既然如此，楚子航拔刀，出鞘，纳刀。他的眼神从平静变得锐利，手中的刀身微微颤动，如同猛兽从沉睡中苏醒。

五条悟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两个人表情都是轻松的，仿佛只是准备打一场友谊赛的网球选手，但他们周身的气场却在悄然变化。绵密的气流形成云气开始在两人身边流动，楚子航将蜘蛛切举向头顶，睁开了双眼。五条悟接过伏黑惠递来的游云，腕骨咔咔声。夏弥拉过三个摸不准状况的小家伙，靠在一旁的墙上抱着手臂看热闹。

五条悟微笑着，语气轻松，但眼中的蓝色却愈发明亮，“你的刀有名字吗？”

楚子航没有立即回答。他右手握着长刀，左手平放于身侧，站姿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块肌肉都已经处于最佳状态。

“蜘蛛切。”他说。

“啊，传说中的妖刀。很适合你。”五条悟点点头，“虽然我不是刀术专家，但偶尔也会练习一下基础。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他微微一笑，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他没有消失，只是速度快到了极致！楚子航的瞳孔猛然收缩，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他抓住了五条悟近身前这一瞬间的机会，明亮的刀光划过空气，如同一条暴怒咆哮的龙！

五条悟的目光忽然闪动，挥棍劈落了他的刀锋。两件武器撞击出闪亮的火花，火光闪灭的瞬间，楚子航腾飞而起，五条悟的移动速度极快，但楚子航的身位占据优势，云耀太刀在空中抡了一个完整的圆以狂暴的态势斩落！

五条悟单膝跪地，全力挥出向上的一棍，竟然挡住了蜘蛛切狂暴的劈击，楚子航一击不中，立刻退后。这就是云耀太刀的缺点，没给自己留有余地，一旦失手就可能失去平衡。

五条悟也没有乘势追击，这不是因为慈悲，而是因为时机不对，楚子航在退后的时候蜘蛛切依然随时准备指向他的眉心，他当机立断，闪电般隐入了周围的灌木丛里，但脚步声暴露了他的位置。楚子航的暗盘变成了明盘，他听对方的呼吸声从叶隙中传来，应该是正在调整状态，俨然也不在乎暴露自己了。

伏黑惠看得直皱眉，心中再一次证实了五条悟绝不会看走眼的事实。他自己就跟乙骨忧太进修过日本剑道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流派——镜心明智流，这是一个强调心灵与剑技的高度统一，追求“明镜止水”的古剑术流派，其中高精计算和洞察反应力是他一直攻克不了的难题，五条悟也曾对他说过“别把武器握得太紧”，伏黑惠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但他依旧无法放松自己紧握武器的手。

“居合道并不是以速度和夯大力为优势的，而是要注重‘计算’。”夏弥对着他们晃了晃手指，“对时机角度的把握，对自己杀意的隐藏。精细到身体重心、体式位移、后退突进，甚至是肌肉的吐息……”

要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必然需要进行极其精确地计算，而楚子航是那种在要命的关头还能做出最冷静的计算的人，得到最准确的结果，他的数学就是强到这种地步，强到这种不算是人的地步。

“总之，”她摊手，“我们接着看啰。”

楚子航抓起地上的剑鞘，旋转刀柄把蜘蛛切插回鞘中。他把剑鞘藏在腰后的位置，单膝缓缓地跪地，坐在了叶间投进来的那束光里。

不再是刚猛的萨摩示现流，而是居合斩中的立膝式。极静中蕴藏着恐怖的暴力，当这柄剑再度出鞘的时候，它的速度会比声音还快，中剑的人甚至来不及听到剑刃破风的声音。高手过招没必要来来往往，格斗术的终极目标终究是制服敌人。

灌木间的呼吸声急促了两下，之后变得更加平缓悠长。再片刻之后，五条悟的呼吸声消失了。

楚子航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拇指轻轻推开了刀镡。他在心中默数了三下，呼吸声消失，意味着对方完成了调息，从闭气的瞬间开始，他心中的所谓杀意也只能维持几秒钟的时间。果然，五条悟以狂暴的势头冲向楚子航，武器裂风的声音像是划破一匹丝绸，楚子航摆出了居合斩的架势，已经明确地告诉对方自己不会先手进攻，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锵——！”

兵器对撞迸发出狂风暴雨般的金属颤音，尘土如幻影般旋舞飞扬。五条悟眼中的蓝色光芒在这一刻变得很深邃，像是凝视着一道未曾见过的风景。他手中的武器已经被击飞了，楚子航的刀尖已经停在了他的咽喉前一厘米的位置，可他却低低地笑起来，表情似乎很愉悦。

场边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的嘴巴已经变成了一个“O”形，伏黑惠也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五条悟手下做出如此精准的反击。

五条悟眨了眨眼，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脸上浮现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子航缓缓收刀入鞘，平静地说：“只是计算了你的呼吸频率、步伐节奏和攻击角度的所有可能性，然后选择了最佳的应对方案。不过……”他疑惑，“不是单纯的比拼体术么？”

蜘蛛切停在五条悟的咽喉前，看起来是楚子航占尽上风，但实则不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五条悟周围的气界震得发颤，刀尖在离他还有一厘米位置的时候已经寸步难行……这到底是什么言灵？更奇怪的是楚子航并没有听到对方诵唱龙文，不过一回生二回熟，经历了一次无痛起飞之后，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

“哈哈，”五条悟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这是我的术式啦。习惯了二十四小时维持着无下限，我忘记了嘛。”

他将三节棍丢进伏黑惠的影子里，忽然收敛笑意，“你们两个的实力确实都达到了一级咒术师的水准，不过很遗憾，我不能给你们推荐席位。”

夏弥目不斜视的向前，束腰带平肩扣，行云流水的整理仪容，腋下还夹着楚子航灰不溜秋的刀鞘：“没关系，实在抱歉的话回去多给我们点钱就好啰。只要钱到位，虚名真的不重要！”

“你倒很会找机会敛财嘛。”五条悟看她一本正经的贪财样，乐了。

“谁会嫌弃钱多呢？”夏弥耸耸肩，“古德里安教授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就是别忘记收任务费。”

“看不出来你还上过学诶？”

“听听这叫什么话！”夏弥叉腰，“我的大学可是在美国啊美国！我不仅有老师，有爹有娘有哥哥，我还有师兄咧！”

大概对夏弥一穷二白，还要拿上师兄凑数的族谱有些不忍，五条悟摆了摆手，“好吧，之前说的月薪依旧作数，我给你们发工资。不过你们有教师资格证吗？”五条悟眼珠子咕噜一转，坏心眼逗他们，“我们学校可不提倡无证上岗哟。”

楚子航皱皱眉：“我可以现考一个，应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总之应该和考CAE或者PE都差不多。

夏弥倒是不太想考证：“文化课是没有的，不过你也看见了，我战斗课堂的经验可是非常之足够欸！之前说不擅打架只是说了个全天下女孩都会说的谎啰。”

楚子航又举起右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近期根据高专的目前情况写一份详细的战略报告指南。”

夏弥的神色顷刻变得很囧：“师兄啊，这不是重点。”

“？”楚子航扭头看她。

“重点是——如何忽悠这个大傻个钱包里的钱！”

“所以，战略报告……是很讨厌的话题么？”

夏弥摆摆手：“那要看和什么比了。”

楚子航略略放心，看来没有重蹈覆辙，不是最讨厌的话题。

“跟拿出一个死苍蝇扔在女孩身上并且哈哈大笑相比，你的话题还不算太讨厌。”夏弥接着说。

楚子航的脸色好像刚把那只死苍蝇吃了下去。

五条悟鼓起掌来，像是刚刚听完什么慷慨激昂的报告会：“说的真不错诶！如果你俩在演艺圈出道，那脱口秀演员都没饭吃了！”

“好啦，”他将一张镀金黑卡弹给夏弥，“你的体术训练继续保持，还有你～”他转头看楚子航，“你的报告也要快点发过来哦，我的邮箱号是xxxx@mail。惠，你回去后把学校的基本资料发文件给他。”

倒是没问题。不过……

“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伏黑惠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个站在他宿舍门口的大人。

“主要是想来看看你们学校的授课教材啦，毕竟你入学比较早诶，”夏弥义正言辞，“而且师兄担心五条悟给的资料不够全面，他看起来就不靠谱！”

这个说的倒没错，那个人靠谱的时间屈指可数。伏黑惠沉吟了一会，妥协地开门，“不要弄乱房间。”

“哇，真干净！”夏弥感慨。

很难想象这栋楼里居然会有这么干净敞亮的男生宿舍，一张摆在屋子正中央的床，蓝色罩单上是整整齐齐的被子，一个五斗柜立在角落里，另一侧的角落里是一个燃气灶台和一台双开门冰箱，再加上一套木质座椅。楚子航和夏弥盘腿坐在矮桌边，桌面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支小雏菊，旁边摆放着一盒营养液。

“诶？为什么不放康乃馨啊？”夏弥问。

“康乃馨的花语是对母亲的爱，不是装饰用的花。”楚子航不得不提醒她。

“康乃馨便宜啊！”

“是你自己喜欢康乃馨吧？”

这对话还能再无厘头一点吗？伏黑惠觉得有些烦躁，偏偏夏弥还不停嘴，这个助教老师怎么和五条老师一样有那么多话说？

“喏，这是教材。”伏黑惠打断他们的对话，翻出书包里的教材递过去。

楚子航接过，一目十行，快速地翻看。

突然降临的安静让伏黑惠有些欣喜，这个唠叨的女老师和旁边无底线配合她的男老师终于安静了，但……

“您看这么快，能看进去吗？”

“这是速读，我记得住。”楚子航淡淡地说，他放下最后一本书，不确定问，“这是青少年删减略读版么？”

伏黑惠嘴角微抽：“……这是完整版。”

楚子航吃惊：“那学校里有Data Center么？”

夏弥在卡塞尔学院的专业偏理科，一听就明白了，她给伏黑惠解释：“就是那种存储和管理大量信息数据和情报的分析室。”

“有个文档室，收集着处理咒灵后的报告，不过你们现在还不能进去。”伏黑惠说。

楚子航无可奈何，他掏出手机给五条悟发邮件：我去一趟你们的文档室。

然后他们光明正大的来到档案室门口，还跟扫地的后勤人员打招呼。那人摸不着头脑看着楚子航开锁——他是太极拳的好手，即使不靠龙血，寸劲也可以震断金属锁舌。

“别担心，我们跟五条悟说过啰，但他没给我们钥匙，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嘛。”夏弥笑嘻嘻地和对方解释。

楚子航打开大门，看着满室堆砌的纸箱和上面清晰的标码注释，开始翻阅摞砌在一起的资料。夏弥凑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看起来，她脱掉了那件校服外套垫在屁股下的纸箱上，只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束腰的校服裙，黑暗里身影是月光般的莹白色，纤纤细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气息，同时有阳光的暖意和露水的湿润。楚子航忽然有点恍惚，毕竟这股气息太熟悉了，几乎贯彻了他的生命，熟悉的味道又唤回了大脑中被遗忘了很久的记忆，就像你欣喜的找到了那些在一张破硬盘的角落里的，一张张多年前的老照片，因为过度曝光而模模糊糊，只有绿色的、纤细的草尖，和女孩瘦瘦的小腿，白色的裙裾。

夏弥把手边的资料卷起来又重新摊平，靠在他肩头，两个眼睛呈睡眼惺忪蚊香状，“感觉要睡着了，看这些东西和看高数有什么区别啊？真是折磨人。”

楚子航扶了把她即将要滑下去的小脑袋，已经习惯了她这副一看书就昏昏欲睡的样子，当年被卡塞尔学院变态高数折磨的时候她就没少在他身边混迹，一般困了就会直接睡过去，然后醒来的时候课本上就会出现楚子航给她标注的考试要点……这么想着楚子航从她手中拯救下资料，把外套递给她，“你去那张沙发上睡一会，我好了叫你一起回去。”

夏弥没和他客气，接过外套摆摆手，小脑袋一倒，在文档室唯一的沙发上睡得深沉安详。

楚子航把视线从沙发上那凸起的一团上移开，扭头看着窗外的枞树，它的影子在夜色里浓黑如墨。他想着自己和这个女孩的交集也真是有够深刻的，她身上的那股气息就像是烙印在了你的脑子里，连带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挥之不去。

楚子航盯着那团树影沉默，但他也没沉默太久，低头继续翻看手上资料了。

TBC

*CAE工程师认证（计算机辅助工程认证）：涵盖动力学与振动仿真、优化设计等内容，广泛应用于工程实践中。

*Professional Engineer (PE) in Mechanical Engineering：由美国国家注册工程师考试委员会（NCEES）认证，包含动力学和振动学等高级知识，是机械工程师的高等级专业认证。

楚师兄虽然重生后过得没有上辈子精彩，但也绝不平平无奇。平平无奇是他自认为的[狗头]

关于战力：我个人理解的师兄的战力就是在准特级的水准，开了爆血之后能上特级。夏弥的话就是和五条悟一样的超特级，ss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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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Fish Lea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