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道:“克疫情,需要有效的药物支持。若没有解毒灵药,请恕陶源也是无能为力。”
人道和天道是真的会有冲突吗?还是无知的人,在愚昧中杞人忧天?
琅璞王子似乎愣了下,问道:“解毒灵药?”
天道应自有道理!陶源娓娓道来:“蓝乔仙板,解毒十大神药中排名第二。陶源听闻,蓝乔仙板是邾国王室特别管制的珍贵药材,平时极少消耗,相信这几年库存数量应当相当巨大,若能用来制药,陶源相信有办法可以快速克制疫毒。”
陶源抬眼仔细观察琅璞王子的神情。
琅璞王子脸色忽然发白,带着怒气道:“蓝乔仙板,是我王族秘藏,数量稀少,怎可用于贱民。”
陶源心中了然,因为蓝乔仙板,已经都用于混杂乔装为五星玉露,这一切你很知情,所以不用查,就知道王库中已经没有蓝乔仙板了?你是七年前那场疫情的始作俑者?!也是眼前这场疫情的谋划者?!
陶源心中忍不住一阵颤抖一阵冷笑,脸上装出无奈的表情,道:“若果真如此,陶源难为无米之炊,请殿下恕罪。”
已经离开郁城四日了,若墨曜知道自己失踪的事,不知会怎样?陶源忽然有些心神不宁。这琅璞王子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快些离开才好。
陶源起身道:“琅璞殿下,陶源告辞。”
琅璞王子忽然笑起来,道:“桃源圣手,既然来了,哪有这么轻易就走的道理?今日|你我有缘相会,怎么也要传一段佳话出去才好。”
陶源忽然身上起了一股寒意。
琅璞王子眼帘低垂,眉梢上竟忽然有了几分温柔颜色,他原本长得也颇为端正俊秀,只是那阴冷的神情让人一见生怵,他忽伸手过来,一把抓|住陶源的手,道:“做我的王妃,如何?”
见陶源愣住,他又笑起来:“哈哈哈,桃源圣手,你一直戴着面纱,本王都没见过的真容便要娶你,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陶源背上起了一阵冷汗,脸上歉意笑着,道:“殿下错爱,陶源容貌丑陋,又只是一个民间游医,怎可与殿下相匹配?”
琅璞王子那手越抓越紧,道:“不必自卑,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望有多高?你在我邾国做王妃,天下人都会归心于我。待得再过几日,我踏平上鲁国,便将那上鲁国的王宫赐给你当别苑,如何?”
陶源面色一阵发白,道:“谢殿下美意,陶源已经许过人家了。怎可污了殿下威名?”
琅璞王子面色越来越阴冷,问道:“哦?是许了哪户人家?我去找他们好好说说。”
陶源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哥哥,她是墨曜的人。”大帐门口忽然闪现出一个满面怒容的红衣女孩。
陶源心中一寒,那人正是在北武城见过的邾国公主曾红珊。
琅璞王子似乎有些茫然,问道:“红珊,你说什么?”
他手一松,陶源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心神巨震,倒在地上。
曾红珊冷冷一瞥陶源,笑盈盈对琅璞王子道:“哥哥,我那日在北武城,用鞭子轻轻碰了下她,结果墨曜就忽然冒出来,关了我好多时日才将我放回来。还公告说,永不许我再进入上鲁国。”
曾红珊蹲下|身子,盯着陶源,道:“没想到小陶大夫今日会落在我的手里。你倒是会招亲,越招段数越高。”
她语调越来越快,越来越愤怒,一抬手,一把扯下陶源的面纱,狠狠盯着她的脸,道:“果然长得一副狐狸精模样,怪不得把那墨曜迷得七荤八素。”
曾红珊站起身,手在腰间一抽,一条鞭子握在手中,忿忿冷笑道:“小陶大夫,今日我请你吃顿好的。”
曾红珊怒起,扬起鞭子来。
“住手。”琅璞王子一把握住曾红珊的鞭子。
琅璞王子夺过曾红珊的鞭子,盯着陶源的脸呆了一呆,眼中带着冰冷,冷笑道:“你是墨曜的人?好极了!”
陶源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背脊上升起一阵阵寒意。
曾红珊嗔怒道:“哥哥!”
琅璞王子不理她,转身对门外喝道:“来人。”
门外立刻进来两名侍卫,琅璞王子冷冷道:“将桃源圣手带出去,好好盯着。本王今夜便要收了她。”
陶源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大帐门口奔去。她思绪混乱,浑然不觉在走出大帐时,身边擦肩而过的一名女子,似乎有些面熟,投来如红梅映雪般的一瞥,那人望见她时,脚下步伐一顿。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被人死死盯着,没找到机会用四维术。
冬天的夜晚来得快,夜色已经悄悄降临,坐在红色锦帐中,陶源心中焦虑万分。
脚步声从门口的连廊传来,一步一踱,不紧不慢,琅璞王子似乎心情颇佳,叫两名守卫退下时竟然还笑了笑。
琅璞王子漫不经心地走向陶源,欣赏了一会她瑟瑟发抖的模样,道:“我知道为何墨曜会看上你,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陶源心中狂跳,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问道:“像......像谁?”
自己还是须句趣时,应从未见过这位琅璞王子。
“一个站在云端的女人,美得惊天动地,引得各国储君王子都想要得到她。连我那蠢笨如猪的大哥,也做着娶她的美梦。”他答道。
陶源镇定下来,那困扰她多年的噩梦,也许今日可以解开?
“你......你说的是须句的福趣公主?”她用试探的语调问道。
“哦?你也知道她?”琅璞王子果然有了兴趣,继续问道。
“嗯......我曾听墨曜提起过她。你也认识她吗?”陶源探寻的口气问道。
“我只是见过她高高站在宫墙上的样子。那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深受臣民爱戴,哼,可笑,最后却是那么不堪一击。”他语带嘲讽道。
是他主导了那场暴民围攻须句王宫?
“你见过她在宫墙上的样子?她站在宫墙上做什么?”陶源继续试探道。
须句趣只有一次站在宫墙上被人围观的经历,那一次,伤得她遍体鳞伤。
琅璞王子走到陶源身边,贴着她轻轻坐下,似乎还带着几分温柔,道:“我们不要提她了,来,我们先把正事做了。”
陶源不由自主地一颤,身体僵硬地往边上挪了下。
琅璞王子语气似乎是温柔的,但听到的人只觉得肝胆欲裂:“你不愿?那可不行,让我看看,你在上鲁国国君墨曜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陶源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琅璞王子似乎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一阵大笑,好久才收敛笑容,问道:“原来他是为了须句趣,才一直不纳后妃。你作为须句趣的影子,应该也很痛苦吧?不如跟了我。你说,如果我叫他用上鲁国的百万大军来换你,他是愿还是不愿?”
陶源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毛骨悚然,道:“我相信殿下不会这样做的......如此做派......不是大国风度,也有失君子之风。”
“大国风度?君子之风?等你站到高处时,别人只会仰望你,只会说,英雄不问出处。”他讪笑一下,飞快地答道。
陶源望着他的样子,问:“须句王宫被暴民围攻时,你站在城下,见过她?是你主导的那场暴民攻城?”
他的面色忽然闪过一阵阴郁:“看来墨曜告诉你的可真不少,他这几年倒是追查得用心。哈哈哈,他有没有告诉过你,那场瘟疫也是我的手笔?那场火也是。”
陶源心中一阵刺痛,恨意从心底腾起。
琅璞王子悠悠道:“你有一颗好奇的心,可是在墨曜身边待久了,快憋疯了么?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陶源说不出话来。
似乎对陶源的沉默不满意,他说:“那场火,将须句王宫都烧成了灰烬,包括须句的国王、王后、公主、所有的宫人、侍卫。你知道吗?那须句王族号称是神族血脉,可烧焦后,也就是一捧焦炭,你闻过那血肉烤焦后的味道吗?”
陶源一阵恶心欲吐,那回忆中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可惜了须句趣那身好皮肉,先是被飞石砸晕,后又被烈火焚烧。你的脸色什么这么差?不用怕,我会好好对你的。”琅璞王子伸手过来,想要轻抚陶源的脸庞。
“陶源并不是福趣公主,陶源只是一个赝品。”陶源应付着他,将白天隐在袖中的金针抽|出,悄无声息地窝在手中。
百会、神庭、太阳、膻中、鸠尾、气海......这些穴位,都可致命。
他又欺身过来:“今日|你不从也得从了。”伸手抓向陶源。
桃源将手中金针一抻,用力向他膻中扎去,那金针遇到他的衣物,竟一歪,划向一边。
“桃源圣手......你太心急了,为什么不等我脱了衣服呢?我穿着这金缕衣,你如何能伤得了我?”他面色阴沉,微微摇头叹气,捡起金针来,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划。
陶源手腕上一阵剧痛,已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不停汩|汩而出。
“我本也没打算让你活太久,何必要那么着急?来,你还有些时间,可以再问。”他笑道。
手上动脉被划破,陶源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道法自然,天道你到底在哪里?
陶源抬起头来,眼中是怒火:“你和须句王族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这么做?”
“美丽的女人果然都是绣花枕头。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为了不被人踩在脚下,为了我走上王位,为了我邾国独霸天下......你喜欢哪个理由?”
陶源渐渐觉得有些晕眩。
他的话忽然多起来了:“等你死后,我便将你的尸体挂在阵前,当挡箭牌,你说,那上鲁国国君会怎么样?”
陶源从没想到人可以恶到这种程度,身上一阵阵发寒。不,我就算死了,也不能把身体留下,用四维术,可是他双眼死死盯着。真的无法逃出生天了吗?
“啧啧,看你这瑟瑟发抖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这么死了,老天会不会怪我暴殄天物?趁你还有口气在,让本王送你一程。”那恶魔向陶源扑过来,一把撕开她的外套。
陶源又恨又怕,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仇人近在眼前,竟无力反击,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有刺客!有刺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琅璞王子手上动作一顿,阴笑一下,道:“总是有人来扫兴,我们继续,不要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