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处辞从昏迷中醒来,迷蒙的视野里看见陌生而熟悉的天花板,手指虚虚地攥起盖在身上的薄被。
晕,头还是晕。
“你醒啦!”
这语气,像在说我手术很成功一样。谢处辞偏过头,揉了揉眼:“唔……谢子惜?”
“哥哥这话好生冷淡,”谢子惜端着纸杯,“怎么不能是我呢?”
谢处辞清了清嗓子:“咳咳,子惜,我想喝水。”
谢子惜闻言一笑,将纸杯往旁一放:“好啊。”
……
四目相对。
无言以对。
那你倒是递给我,再不然,扶我起来啊!
谢处辞浑身乏力,想把自己撑起身都难,他只得无奈地说:“子惜,扶一下我,可以吗?”
“哥哥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会不帮你呢。”谢子惜这才伸出手,给谢处辞后腰垫高枕头,扶他坐好,又递来纸杯,“这是医生叮嘱你要喝的葡萄糖。”
所以这就是给我喝的呀!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呢!
一口水下肚,谢处辞缓过劲,开口:“我晕多久了?”
谢子惜瞧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小幸说你第二节课晕的,现在第三节课过半了。”
“什么?”谢处辞瞪着谢子惜,脱口而出,“你怎么逃课!”
谢子惜露出一丝错愕:“你关心的是这个吗?”
在谢处辞心里,能好好上学的时刻比什么都珍贵,即便谢子惜有主角光环,也不该这样虚度光阴。
谢处辞蹙眉:“不然呢?你都高二了,还有比学业更要紧的事情吗?”
“你放心吧,”谢子惜的手掌搭在自己后颈,撇开眼,用堪称柔和的声线说,“我是体育课,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小幸才托我来看看你。”
“结果我刚坐下,你就醒了,这么需要我吗,哥哥?”
好,只听上半截的话就够了。谢处辞驾轻就熟地忽略掉不正经的后半句,注意到:“薄夙幸?”
谢子惜没两秒的好脸色又沉了,一屁股坐回板凳上,说:“他带你来的医务室。”
祈愿成功,真是薄夙幸!
谢处辞及时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让自己开心得太明显。
不知道为什么,谢子惜对薄夙幸和他有来往这件事,分外敏感。
而同样是配角攻的易廷温、顾启文,谢子惜就没有这么……应激?
顾启文就算了,怎么发小和竹马还区别对待的。
“噢,”谢处辞尽量冷静客观地说,“那我回去得好好谢谢他。”
谢子惜双手抱胸,翘起一条腿——看上去比攻还要1了,怎么回事。他说:“你跟小幸,真的才认识?”
谢处辞不退不让,与谢子惜对视:“是啊,前天小超市是第一次见。”
谢子惜眯起眼,打量得谢处辞的心跳一阵七上八下。
“其实,小幸性格很烂哦。”他忽然说。
“冷冰冰的不讲,一天到晚很忙,懒得搭理别人,朋友很少,因为他不跟别人交朋友。”
“哪有这样。”谢处辞听不得有人说薄夙幸坏话,出声反驳,“他那是外冷内热……”
糟了。
没忍住。
医务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醒了?葡萄糖喝了吗?”
感、感谢你啊医生老师!!
谢处辞赶紧接话:“嗯嗯,喝完了,我也感觉好多了。”
谢子惜换上了他那副乖学生的姿态,回答:“医生,我哥哥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医生伸手探了探谢处辞的额头,说:“没事了,回去上课吧。”
下课铃声恰巧响起。
医生打趣道:“一下逃了两节课啊,小同学。”
“哈哈,您开玩笑了。”
谢处辞下地落脚,双腿还有些发软,谢子惜瞥了眼他,伸手搀住他的胳膊:“那我们就走啦,谢谢医生。”
谢子惜看上去清瘦,实际一米八的个子,该有的肌肉他都有,比谢处辞这个真·病弱的,孔武有力得多。
谢处辞被迫摸着谢子惜的肱二头肌,暗暗羡慕:他也想要好看的肌肉!
“能自己回班上……”谢子惜话说到一半,“……小幸,你来了。”
欸?
谢处辞看向穿行过层层人群的大高个,薄夙幸说:“我带他回班上,你去集合。”
谢子惜不情愿地松了手:“好吧,我听小幸的。”
谢处辞又发现一个规律:有外人在面前,谢子惜都会下意识维持乖巧可人的样子。
有点像斗兽棋,大吃小,最小又能吃最大。谢子惜的行为会引发配角、路人的程序化,而配角、路人在场也会限制谢子惜的言行。
只是对他这个穿书者来说,目前不适用。
或许正是因为不适用,所以谢子惜这个主角,可以肆无忌惮地针对他?
他好惨哦。
“听子惜说,是你带我去的医务室。”谢处辞道谢。
薄夙幸放慢脚步,说:“之前,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差,以后记得带上医院证明,体育老师是个老死板,连女生经期都不会同意请假。”
谢处辞啊了一声:“那女孩子怎么办?这么不通人情的老师,狠狠投诉他去。”
薄夙幸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去投诉。”
谢处辞一怔,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中:因为这是本为主角受服务的买股文,不会为无关重要的女性增添墨笔,所以,这种设定有没有,都不重要。
“对了,问你要不要和我吃顿晚饭,你还没回答我。”
吃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要!”谢处辞连连点头,“不过我得编个好点的借口……”
薄夙幸问:“家里管得严?”
啊,虽然是谢子惜管得严,但也能算是家里管得严吧。
谢处辞在心里回忆在原作中,开学第一天谢子惜的动向:放学后受到顾启文的邀请,路上又碰见了易廷温,最后三个人达成书中的第一次修罗场。
没有薄夙幸的戏份,是不是代表着他确实能和薄夙幸,安心地独处了?
薄夙幸想了想:“说你要参加大扫除?”
“不错,就这个借口了!”
本以为是借口,没成想是实打实地做上了大扫除。
谢处辞手握拖把,东拖拖西拖拖,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像干过活的样子。
班长顾启文擦完黑板后,向卫生委员交代了几句,一推眼镜,看不下去谢处辞四处乱拖的动作,手把手指点了几句。
“学会了吗,谢处辞,地是这么拖的。”顾启文背上包,“我有事,先走了。”
见他脚步匆匆,谢处辞为他鼓劲:加油,在修罗场因不会撒娇而没赢过易廷温的大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缠住谢子惜呀!
去丢垃圾的薄夙幸回来了,见谢处辞有模有样得多的拖地姿势,说:“谁教你了?”
谢处辞不满地撇嘴:“就不能是我无师自通吗?”
卫生委员喊着人来对齐桌椅,薄夙幸应了声,说:“谢子惜倒是会,但我听他说你从小身体弱,长在国外,应该没干过活。”
谢子惜、谢子惜、谢子惜,又是少爷身份又会干家务,这什么完美人设。
谢处辞嘟囔:“我可以学嘛,这不班长一教我就会了。”
谢处辞低着脑袋,拿着一杆拖把大步大步地拖地,圆头圆脑的,看起来像个勤劳的Q版人物。
薄夙幸嘴角勾了勾,说:“不会也没关系。”
半个小时过去,卫生委员检查过每个角落,挥手:“好啦,大家都辛苦了,走吧走吧,今天累死了。”
谢处辞从头到尾就拖了地,后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摸鱼,假模假式的用抹布擦起桌椅板凳来。
倒是薄夙幸,扫完地倒垃圾,倒完垃圾整理课桌,最后还和卫生委员一同归置打扫工具。
好个身强力壮、眼里有活的好汉子。
“饿了没?”薄夙幸提上书包,“吃饭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忍忍。”
谢处辞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欢喜道:“没关系,为了好吃的饿会儿也好!我们怎么过去?”
薄夙幸犹豫了下,说:“你想打车还是……就打车吧。”
“还是坐地铁吧,”谢处辞记得薄夙幸出行,无非骑自行车或者地铁两样,“晚高峰堵车,地铁快些。”
三中门口就有地铁口,只需坐三站,十分钟就能到。
谢处辞看着马路上堵成喇叭声成线的车辆,感叹道:“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自认机智地照顾了自推自尊的谢处辞,遇上了第一个难题——地铁,他没坐过。
……也没有小说会详细写这个部分啊。谢处辞尴尬。
薄夙幸自然地领着谢处辞到了自动购票的机器前,选好下车站,手机扫码支付,拿起卡片,递给谢处辞:“进站刷卡,出站插卡。”
谢处辞懵懵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失策了,怎么地铁上也这么多人。谢处辞想扶额,却压根没空间能够他抬手。
“少爷受惊了。”薄夙幸的手稳稳地撑在谢处辞后腰,帮他保持平衡,“有没有后悔体验地铁?”
谢处辞弱小无助,但很会找机会依偎到薄夙幸的怀中。他叹气:“你就别逗我了。真希望你带我去吃的,是顿大餐,值得我这一路的挨饿受挤。”
薄夙幸说:“嗯,会合你口味的。”
谢处辞,让1更1。
小辞:啊?谢子惜也是这个类别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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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