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与我同尘 第3章 第 3 章

颜卿尘在灶房想办法生火就废了点力气，等火生起来了，又在思考要做什么。

“墨白最近辛苦了，可得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身体。做什么好呢？生蚝？没有。韭菜？也没有，韭黄勉强还可以。唔，只有豆腐，白菜跟肉。算了，凑合下，明天再好好去集市逛逛，买点菜吧。”颜卿尘对蔬菜指指点点，不满地嘟囔着。

他边剥着白菜边想象着一会墨白吃饭的样子，忍俊不禁，于是他冲着外面大喊：“墨白！饭马上就好了，你先收拾下。”奇怪的是墨白并没有任何回应，颜卿尘只当他是累的不愿应声，宠溺地笑开：“真是小懒虫。”

不一会，饭香四溢，颜卿尘拍拍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大功告成。墨白吃饭啦，还在睡着吗？”他端着食盒穿过长廊往客房走。

“砰！”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狠狠地破开，瞬间尘土飞扬，本来马上要进屋的颜卿尘呆愣在原地。

“咳咳，妖孽，哪里跑！”那人穿着蓝底墨袍，一头乌发被铜钱串高高束起。他此时正一手用袖子遮住口鼻，一手拿着贴满符咒的长佩剑，站在布满尘土的门框间向里张望着。

“你TMD是不是走错门了？有这么暴力开门的吗？”颜卿尘反应过来，指着陌生男子叫骂道。

男子见状扇着烟尘走了进来，他来到颜卿尘的面前，用手托住下巴，细细地端详着：“嗯，你身上没有妖气，就是喜欢穿的暴露了些。”

“什么？”颜卿尘低头看看自己的里衣，“K,忘了穿外套。不是，大哥你谁呀？上来也不打招呼，就对主人家指指点点的。”他气得跳脚。

“在下薛舟山，是云游天下的捉妖师。我白日里途经此地，感知到这附近有大妖出没，寻觅半日未见其踪迹。日落之后看到这里炊烟袅袅，本想借宿一晚，在门外时却嗅到了妖怪的气息。情况紧急，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若有打扰，实在是抱歉，这位公子。”男子拱手作揖，也倒礼貌周到。

看薛舟山这么诚恳，颜卿尘心下气也消了一半：“好，不过这院子不是我的，你这贸然闯进来，我得问问原主人的意思。”

“那就有劳公子了。”薛舟山站在原地等候。

颜卿尘提着食盒转身进了屋子：“墨白？饭做好了，外面来了一个怪人，你来看看。墨白？”叫了几声也无人回应，颜卿尘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奇怪了，墨白这么晚去哪儿了？难道是嫌我做饭做得太慢了，他出去吃了？”

“公子，你在找什么？”薛舟山伸着脖子到处看，疑惑不解地问他。

颜卿尘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我不是说了，要问原主人的意思吗？我现在就在找他啊。”

薛舟山听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公子，这屋里只有你我两个活人的气息，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什么？别搞笑了，就是墨白啊。我们刚刚还在......他还在这。”颜卿尘一脸不屑，但转脸看着严肃的薛舟山不像是在说笑，他突然有些迷惘，“不会的，他怎么会？他是出门买东西了，对，一定是这样。”颜卿尘喃喃自语，声音却低了下去。

“白日里我问过附近的百姓，宅子的原主人早就过世了，院子已经荒废了很久。刚刚你说问原主人，我以为是要祭拜一下，没想到。”薛舟山顿了顿，“你就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这么多屋子都是破落空置的，那灶房除了今天，想必也是许久未曾使用了。”

“我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我不想承认，墨白他是妖。”颜卿尘猛地抬起头，眼角边留下泪水划过的痕迹，“他是我倾慕已久的人，他从没害过我。所以不管他是人是妖，我都甘之如饴。”

薛舟山似乎有些震惊：“可是你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最近京都附近发生许多命案，死者皆是被挖心掏肝，吸尽血髓而亡。如果他就是那个屠尽百姓的大妖，你又当如何自处？”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颜卿尘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对他举起长剑的薛舟山悲愤地说道：“若他真的如此丧心病狂，你还能对这些死去的无辜百姓视若无睹，将自己置身事外，无条件地包庇他吗？”这句句声声的质问都如同惊雷般劈向颜卿尘的大脑。

他涨红了脸，艰难地喘着粗气：“墨白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是不是，让我一试便知。”薛舟山绕开颜卿尘，挨个屋子探查，突然他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是那个有异味的屋子！颜卿尘紧张地看着薛舟山。

只见薛舟山将手划开一个道子，把血滴在从身后取出的一支桃木短剑上，口中念念有词，甩手比划了几下，那屋子的结界就被破开。

一股恶臭瞬间迎面扑来，薛舟山捂住了口鼻，不自觉地做出呕吐状。颜卿尘跟了过来，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之前看到的杂物都是假象，结界破除之后，整间屋子显露出原有的阴森诡异。地上堆满了厚厚的白骨，最上面一层还有带血的新鲜内脏和残肢，颜卿尘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一步，气味冲天，他扶着一旁的相思树呕吐不止。

待两人恢复了些精神，颜卿尘带着薛舟山来到客房，给他到了一盏茶。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跟着妖怪为非作歹，还是帮我一起铲除邪恶？”薛舟山吹了吹茶的热气。

颜卿尘眼神晦涩幽深：“你会对他做什么？杀了他，还是？”

“大妖害人，只有就地格杀才能阻止祸端。如果你要执意助纣为虐，我身为一个捉妖师不可能无动于衷，那我只能将你归为异类。”薛舟山握紧了拳头。

颜卿尘叹了口气：“我早就对这世间厌倦至极，是他曾给了我希望，让我想重新再活一回。没有他的世界，对我而言，与地狱无异。”他看了看薛舟山，“薛舟山，如果我能找到他，你可不可以先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算是给我一个机会。”

“证据确凿，你还想替他辩驳吗？”薛舟山无法相信。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我内心的直觉告诉我，我所爱的那道光永远不会被乌云笼罩。”颜卿尘坚定地回答道。

薛舟山摇摇头：“你们若是寻常人家，说不定可以过完幸福的一生。只可惜人妖殊途，终是孽缘。”

“只要无愧于心，殊途也会同归。我相信他。”颜卿尘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心。

薛舟山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似乎被他的真心所动摇：“好，我答应你，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但若最后还是他犯下了滔天罪行，到时候我会毫不留情。”

颜卿尘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他，我愿意陪他共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