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映照在将军府中,那风景是一天中最优美的时候,红墙灰瓦朗庭幽深,院内长枪挂于高台之上。
正堂内杯酒相撞。
江老爷和洪将军以及一些少将在正堂享着美酒佳酿,江老爷是真的喜欢与洪将军他们聊天,喝高了就让江柔和洪颖初先走,他们要聊些男人家的事情不许江柔听。
被赶出来的江柔,被洪颖初拉着去了后院。
相较于前院的肃穆庄严有气势,江家的后院几颗还未长成的菜冒着新芽,几朵野花被精心浇灌红得娇艳,显得温馨。
江柔也是到了后院才发现,洪家的后院再往前走几分竟是一座山,她有些新奇便问洪颖初洪府为何选在这里。
据洪颖初所说,洪府当初选在这里是因为算命的说这地方风水好,屋子背后靠山,屋主往后的路走得平顺且长远。江老爷不信这些,但是江夫人信,所以江府便选在了这里。
洪颖初挽着江柔的手往山里走,边走边问道:“我爹后来说得亏选了这地儿,后面山大能找地方种种菜,我二弟三弟也喜欢这地方,因为洛阳太无趣了,每天爬爬山倒也能找到一些军营里面的感觉,我的话~”
她停下来,右手轻轻往外伸,感受着风刮过掌心的感觉,“山上风景好~”
江柔点点头,这地方确实选得好。
不过那个风水师傅十之**就是骗子,不然书里面洪颖初也不会犯下糊涂,洪老爷也不会被牵连致死。如果那个风水师傅和她当面辩驳,风水师三句就能漏泄,说不定还要给她磕几个响头拜她为师。
这座山不算高,但爬起来是真的累。
江柔手撑住墙壁,垂头喘着粗气道:“姐姐,我累。”
洪颖初插着腰,回头,气定神闲:“妹妹呀就是得多锻炼锻炼,明日我二弟就要随我爹回军营了,你要不要跟去见见世面。”
她上下扫了扫江柔,摇了摇头,“算了,你这小体格,入了军营铁定要吃苦。”
江柔眨巴了两下眼睛,捕捉到信息:“嗯?他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洪颖初笑了一声,一把抱住江柔的胳膊,贼眉鼠眼地凑近她:“怎么?舍不得?”
“不是。”江柔伸手挡住洪颖初要凑过来的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洪颖初应声:“正常,一有战事他们就要往战场赶,一年到头几乎回不了几次家,我有时候还在想他们到底爱不爱我,为何一直不曾来看我,后来我才明白,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需要他们,成百上千的百姓也需要他们。”
擂鼓打响,黄沙吹角之时,必须有人坚毅地站到阵前,守卫身后数万百姓,守卫一方国土安定。
江柔了然,洪颖初没有安全感,所以原书中的洪颖初才那么容易被燕国男人欺骗。
她想了想,侧头看向洪颖初,她的脸很漂亮,有一种独有的英气,这回没有了那个燕国男人,不知道会与哪家男人结成良缘。
她还想安慰洪颖初几句,洪颖初便已经转移了话题,江柔知道洪颖初这是不想在刚刚那个话题多聊了,便也没再深入。
果不其然,这山高度不高,山上的风景很美,俯瞰山下,能将半个洛阳城尽收眼底,无论远处的皇城还是近处的集市,都能见着。
江柔展开双臂,感受着山顶清爽的风吹过来,凉凉的,像被风怀抱。
沉溺在风中,仿佛被风吹散了烦恼,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会想。
突然耳边一响,似乎有草动,洪颖初突然朝后望了一眼:“谁!”
“怎么了?”江柔浑身一缩,赶紧躲到洪颖初身后。
洪颖初掩着江柔,眼神直直地往前面的树丛看,树丛后面是一片树林黑不见底:“刚刚好像有人在树丛那边。”
这座山是洪家的后院,但却不归属洪家,江柔想了想:“姐姐,进山的地方只有你那后院吗?”
“不。”洪颖初眼神仍旧是提防地看着树丛的,将江柔掩在身后往树丛那儿走,“这座山右边还有个石阶走道可以走,并非只有洪家后院能进。”
洪颖初停住身:“妹妹,你且现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闻言,江柔赶忙一把攥住洪颖初的衣角。
她干笑两声道:“姐姐,算了吧,估计就是有人来山上看风景,与你我一样,你我还是一道先下山吧,我觉得风有些大,我有些冷了。”
洪颖初正色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同你说,这个地方之前因为疫病埋了很多死人。”
她见江柔的脸色慢慢垮下来,接着道,“这里面不乏是达官贵人,如果有人来的话不排除是来盗墓的,我得去看看。”
江柔眼神犹豫不定,怯怯道:“还有这事儿啊,那我...”她迟疑地把手收回来,“那我还是不跟去了,我在此处等姐姐。”
......
天尤为暗,树摇摇晃晃地发出沙沙声,树枝微弯,本要坠落的叶子被风卷起在空中盘旋起舞,有种黑云压城的感觉。
江柔抬头望向天空已然是要下雨了,她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小跑到了右边的树下撩起裙摆坐了下去。
身后来的一股风吹起她耳畔墨色的发丝。
江柔浑身僵了僵,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她僵硬地往后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身后是一片树林,未经排列的树混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越往里就越渗人。
江柔飞快的收回目光,将腿往回拢了拢,双手环住。
“不就是坟多吗,又不会站起来,没事的没事的。”江柔闭上眼睛,连个缝都不敢开。
要不怎么说迷信吓人呢,她现在连身后的风都觉得像阴风。
远处
洪颖初听到耳畔有人摔了一跤发出声响,三步一跨越过丛丛树找到了那里。
她一把掐住女人的肩膀反扣住往地上带:“说!你鬼鬼祟祟的来这里做什么!”
小翠脸贴着地,硬着头皮道:“你放开我!我就是路过!”
“路过?”洪颖初冷笑一声,手按得更紧,“那你这么急是跑什么?”
小翠忧心如焚:“我想走便走,你管我作甚!”
“好大的威风啊~”洪颖初故作惊讶,“洪家的地界都敢来盗墓,胆子真是大的不得了~走,我带你去官府,让你蹲一段时间!”
闻言,小翠像是找到了措辞的方法,激动道:“我不是来盗墓的!我是江家的婢女,不信你可以问我们家小姐!”
“婢女?”洪颖初打量着她,嘲讽道,“那你鬼鬼祟祟在后面做什么?”
小翠见洪颖初仍旧扣着她,反抗了一下。
她嚷道:“自然是保护我家小姐!”
草丛突然响起细碎的声音,像是风带动,又像是人带动,洪颖初敏感的往后侧眸:“谁!”
“洪姑娘放心,是我。”十二娘从黑暗中走出来,淡淡道,“我们见过。”
趴在地上的小翠看到熟悉的脸激动起来,立即道:“哎呀!我见过你!你是小姐身边的婢女,快跟这个人证实我是江家的婢女!”
“哦,是你啊。”洪颖初看着十二娘的脸,依稀记得那是在牙子那房里面见过的人,已经被江柔收入江府,想罢,她刚打算松手。
十二娘见她动作,淡淡开口:“这人不是江家的人,我路过此地见她鬼鬼祟祟上山,一路都在找坟,她是来盗墓的。”
“果然如此!”
肩膀刚松下来的小翠又被重重地按回到地上,随机被洪颖初拖起来,一把扔进十二娘手里:“带她去官府,就说是我洪家抓的。”
小翠被十二娘束住双手,挣扎起来:“胡言乱语什么!小心我回去让小谭姐姐打烂你的嘴!快把小姐叫来,她一定见过我!”
十二娘往她后脑袋拍了一击,小翠昏了过去。
“安静不少。”洪颖初认可地点点头。
十二娘朝她行了个女礼:“有劳洪姑娘帮忙。”
洪颖初摆手:“无碍,你去吧。”耳边一击闷雷,她仰头望向天空,眉头微蹙:“糟了,下雨了,赶紧去接妹妹。”
冷雨淅淅沥沥落下,寒风似阴风阵阵袭来,耳边沙沙声伴着雷鸣像是有人在哭泣。
江柔扇了扇衣服上的水,却发现越扇越多,她叹了口气,仰头间脸上也被雨砸到,冰润的感觉从面颊滑落至脖颈。
她把身子往里缩了缩,将头埋到膝盖上,嘴里嘟囔道:“怎么这么倒霉撞上了下雨。”
瓢泼大雨倾泻下来,如同密织的网,在树叶下的江柔也难逃,江柔被雨笼着,风叠着雨那感觉明明是冰凉的,但她的身体却感觉愈来愈热,连同意识也渐渐朦胧起来。
“你身子刚好,这么大雨出来作甚?”那人话到尾音带了些怒气。
江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前是一道白色的衣服看料子挺贵重,她仰头朝上看,眼睛像是蒙住了一层雾,看不清那人的脸。
料子贵重,是个男的。
“洪颖飞?”她的脸上带着一点晕晕乎乎的笑意。
她没看到面前的人一闪而过的失望,头疼发热,她不得已她将头埋了回去,闷声道:“你,你先去找你姐姐吧,你姐姐去抓盗墓贼了,不过,不过我现在想不起她往哪里走了。”
“得劳烦你多找找了,你先去找她...不用管我。”
她的话渐渐无力,像是梦中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