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儿小（穿书） 第15章 第 15 章

晴日，天气微寒，偌大皇宫满眼朱墙黄瓦，许是因为宫廷御宴的缘故，所以道理两边侍卫多。

江柔这是第一次有机会把皇宫看个遍，拉着洪颖初去逛了好些地方，有时候看着一处地方好看便要凑近去看，连立柱上的刻画都要看看雕工。

洪颖初见江柔兴致不错，想带着江柔往深宫里面走，江柔不肯，便只能近处走走。

御膳房的地方香味很足，洪颖初胆子大，想拉着江柔翻墙进去。

照洪颖初所说，现在宫里的侍卫大多数都守在太极宫二仪殿，守着其他地方的不过就门口那几位，不足为惧。

何况她们翻的是御膳房的墙，去无人的备菜房里拿两盘剩菜而已，又不会缺斤少两，实在倒霉被抓了，罪名也不过就是偷吃，谁会怪罪一个偷吃的小丫头，顶多让人家说几句难听话罢了。

而照江柔所说，御膳房虽然只是做饭的地方，但做饭的地方才最容易有掉脑袋的罪名。假若今日吃的上有什么大问题，她们还恰好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御膳房，御膳房的人为了脱罪随随便便将她们推出去顶罪，可不就是要掉脑袋的吗？

两人争执不下，索性就靠在墙外闻菜香。

洪颖初仰头轻叹：“好妹妹，你的这个胆量当真是小了些，有机会让我二弟带你去兵营里练练胆量。”

军营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胆量，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敌人的长剑划过肚子也不觉得怕。

江柔缩了缩脖子，道：“不用，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好歹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她觉得宫里规矩森严，一不小心就能被砍脑袋，还是多考虑些好。

“你呀，那是提心吊胆过一辈子。”洪颖初搭住她的肩膀，右手勾起她的下巴，“好歹也是一个太傅之女，怎么做事如此小心谨慎。”

江柔无言，只是轻叹了口气。

越是位高的人，摔下去越疼。

她的小心谨慎和未雨绸缪若能换得江家平安，那也不亏。

“妹妹若是嫁给我二弟，他万不会让你如此小心谨慎地过一辈子。”洪颖初话语微顿，拉起江柔的手放在手心，含情脉脉道，“他定然会将你捧在手心，让所有人都小心谨慎的对待你~”

江柔被那番话肉麻得浑身不舒服，飞快地抽回手，伸了个懒腰：“算了吧，姐姐如此为你二弟筹谋，你二弟说不定还看不上我呢~别再操心了。”

洪大将军手里握着虎符颇得陛下忌惮，江家的孩子若是嫁给了洪家的儿子，在多疑的圣上心里就等同于如虎添翼，朝堂上需要的是平衡而不是一家独大。

洪家和江家是不能结亲的。

“他！”洪颖初差点脱口而出什么，又匆匆闭上嘴，重新张口，“女儿家主动争取不就得了，女追男呀隔层纱~我二弟耳根子软，姐姐保准你一张嘴，他就降了。”

正在江柔无奈之际，突然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两人转过身才发现，一个姑娘站在不远处，似乎是撞倒了太监拿的什么东西一直在道歉。

江柔和洪颖初走上去才发现那人是宋安青。

江柔往地上望了一眼，一只瓷碗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还有三块绿豆糕。

洪颖初阴阳怪气道：“不过就是几块绿豆糕嘛，这御膳房没厨子了？烧不出东西了？与其浪费这点时间同一个姑娘吵不如再找御厨做一份。”

太监见面前站了三人，脸色微变，说话的士气有些不足：“你们是哪个宫的！”

江柔打量了这太监几下，明明只是个宦官身上却戴了不少珠宝。

看她们几人穿衣打扮不同，却仍旧不行礼，显然是嚣张惯了，她柔声道：“不知公公是哪个府里的？”

听到这话，那公公腰杆子就立起来了：“杂家的主子是贵嫔！”

“那又...”

江柔伸手拉住洪颖初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这原来是贵嫔娘娘的糕点啊。”

江柔从头上摘下一对银钗放到太监手里，“公公，我们就是三个普通人，我妹妹方才不着眼撞了您，您别见怪，就是要麻烦公公再去御膳房拿一份了。”

宋安青张了张嘴又合上。

两人眼眼相看，公公轻笑着颠了颠银钗藏进袖子里，抬起下巴道：“行，杂家就再去拿一份吧。”

话语落下，他端起盘子往御膳房的方向走了。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洪颖初挣脱了江柔的手，反握住江柔的手腕，“那就是个太监！非但不对我们行礼，还一脸兴师问罪的怪样，你竟还给他道歉。”

洪颖初扶着额头：“看他得意那模样，我真想给他来几拳。”

江柔匆匆往后望了一眼，确认那公公已经走远了听不清这动静之后才开口。

“那太监是狗仗人势，贵嫔现在独受陛下恩宠，贵嫔平时嚣张跋扈，连带着她底下的下人也目中无人，那太监的模样一看就是经常如此刁难别人，并非针对我们，倘若你刚刚怪罪了那太监，下一次我们就要被贵嫔针对了。”

洪颖初捂着耳朵，哀嚎道：“我这妹妹呀！”

“我与你想得一样。”宋安青淡淡开口，她对着江柔轻轻行了个点头礼，“刚刚的事情多谢姑娘帮忙。”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江柔想了想，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算是一次见面，上一次是男装见面，不算，“我叫江柔，她叫洪颖初。”

宋安青欠身行了个女礼：“我是宋尚书之女，宋安青。”

洪颖初与江柔也回了她一个女礼。

宋安青望着江柔那张脸，怔神。

洪颖初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颇有一种坐拥京城两美人的快感。

“洪姑娘，我可否和江姑娘单独说会儿话。”

“啊？”

“嗯？我？”

宋安青朝江柔轻轻点头人，然后对着垮着脸的洪颖初道：“抱歉，江姑娘，我同她确有要事相商。”

洪颖初也是爽快的人，见宋安青一脸正色，想来也是大事，便向两人辞别回宴上了。

柔美的阳光普照下来，穿过层叠的树叶，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江姑娘。”

“啊？”

宋安青凝视着江柔脸上的那抹橘黄色光影，浅浅地笑了：“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江柔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转而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认出来了啊？我还以为很难认出来呢。”

毕竟当初，郭勇便是认了好久才认出她来。

望着那张笑脸，宋安青目光中露出微微暖意：“这洛阳，应当不会同时出现两张如此好看的脸。”

江柔没想到宋安青会这么夸她，颇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傻乎乎的笑道：“谢谢，我觉得你也生得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宋安青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些微红，双手攥在一起摩挲着，像是害羞了。

“对了，你那妹妹没认出我来吧！”江柔不放心道。

宋安青赶紧摆手：“没！我看到她张贴的寻人启事了，和你生的完全不同。”

“那便好。”江柔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问道：“宋姑娘找我就是为了专门来谢谢我吗？”

“嗯。”宋安青轻轻点头，看着江柔的眼神多了几分感谢，“我娘听了你的话，变了很多，多亏了你。”

闻言，江柔安抚性地拍了两下宋安青的肩膀：“家家有本难念经，我不喜欢对别人的家事评头论足，昨日确实是我没忍住，也多谢你与宋夫人没有怪罪于我。”

宋安青摇头：“没什么好责怪的。在洛阳议论我家事的人不在少数，你是唯一一个能真正点出问题让我娘去改的，那日夜里我娘第一次同我谈心，问我她该如何去改。”

江柔想了想：“那你是如何说的？”

宋安青抿唇：“我知道自己一向偏向于保护我娘，从未想过让我娘来护着我，我怕我潜意识想护着他，这次便什么都没说。”

“嗯。”江柔瞧了一眼宋安青半张脸都在太阳下，那方向有些晃眼睛，宋安青的眼睛半眯着睁不开，她拉住宋安青的手腕，将她带到树下才放开。

她想了想接着道，“你做得对，情爱上的事情还是让深陷其中的人自己解决吧。”

宋夫人和宋老爷相恋多年，宋夫人因为宋老爷另寻新欢对宋老爷而生闷气，故意去疏远了宋老爷。

宋老爷则是不明女人心，捂不暖一个女人的心就跑去让另一个女人捂暖自己的心。

情爱之事，看客难解，得置身其中的人亲自解开才管用。

宋安青有些不自然地点头，视线瞥到江柔发髻上缺的那支朱钗时，想了想从头上摸下一只碧玉的朱钗，递给江柔。

“还有刚刚那件事，皆因我而起，你那支朱钗我没有一模一样的，你若是不嫌弃就拿了我的吧。”

江柔没想着推辞，高兴地接过捧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那我便不客气了！这朱钗长得真是好看，宋妹妹能否为我戴上。”

宋安青一心想要答谢她，若是不收，宋安青定然心生亏欠反而不好受，她不如就拿了这份礼。

“好。”宋安青接过朱钗，笑得暖洋洋的。

“你们二人，在这作甚？”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宋安青和江柔都往那儿看去。

陆言身上穿的还是御宴上的黄色蟒袍，神情淡漠地从光中走来，身边跟着郭勇。

宋安青握着还没插上的朱钗，行了个女礼：“殿下。”

江柔马上跟着行了个女礼：“殿下。”她在两人之间来回望了一眼，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出现。

上次丰乐寺本该让这两个人定情了，可惜半道出了岔子没成。

眼下她作为不想成为炮灰的炮灰，得给陆言和宋安青一个独处的机会才行！决不能打扰她们!

陆言下意识看向江柔：“你...”

江柔立马行礼，语速匆匆。

“殿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要事，要先行一步告退！你们聊！”

“哎？”宋安青刚想叫住江柔，江柔就提着裙摆跑远了。

郭勇望着那背影，闻了闻手里米纸放出来的香味，咧嘴同陆言笑道：“殿下的糕点送不成了”

“嗯，那便算了。”陆言偏过头看宋安青，“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闻言，郭勇扶额。

刚刚太子殿下大老远跑来御膳房拿了六个绿豆糕，出门之后看到江姑娘和宋姑娘，说见者有份要给她们两个分一下，现在江姑娘走了，竟然一个都不分了。

宋安青收回看江柔的目光，垂眸回应陆言：“江姑娘前些日子帮了臣女，臣女刚刚在同她道谢。”

陆言：“嗯。”

郭勇想了想：“那事儿啊，对，属下也在，江姑娘还扮作了...”

宋安青突然打断道：“对了，殿下。”她将手掌摊平，露出手里的朱钗，“能否帮臣女将这朱钗带给江姑娘，臣女这几日要和家人回去祭祖恐难将这朱钗还于江姑娘。”

郭勇望着这钗子，诧异道：“宋姑娘找家仆送不就得了，找我们太子...”

“可以。”陆言望了那朱钗一眼，将它拾到手里，背身放到身后。

宋安青行礼：“多谢殿下帮忙，臣女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嗯。”

待那身影走远了，郭勇贼兮兮道：“不会是为了给宋姑娘送糕点揽下这活儿的吧。”

“不是。”

“嗷。”

陆言回身：“你刚刚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宋家二房刁难大房，江姑娘女扮男装英雄救美救了宋姑娘~”郭勇想了想，突然替江柔担忧起来，“不过宋家二房那小丫头可不是好货色，江姑娘那天把她得罪后，宋家二房的小丫头找了人在门口蹲江姑娘，好在江姑娘跑掉了。”

陆言看他：“你怎么没同孤说。”

郭勇看着这股责怪的劲儿，诧异道：“殿下天天不是读奏折就是读兵书，哪有闲工夫听属下说八卦，再说了，从前属下跟殿下说八卦不都被你赶出来了吗？”

陆言眸色深了些：“派点人盯着宋家二房，有动静随时同我说。”

郭勇不可置信地捂唇。

陆言故意不看他，转身走了

郭勇咂嘴，跑在陆言身后道：“殿下走这么快做什么~知道江姑娘去的哪个方向嘛~”郭勇指指点点道，“属下记得是右边呀，殿下，你是不是走错了。”

陆言抿唇，甩袖换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