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一次你可不能拦住我。我早就看那沈家不顺眼了。当年要不是你看中了沈双林,说他以后必然能中秀才,当举人,往后就是进士及第也未为不可。否则,我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李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现在得知女儿被婆家人算计欺负,恨不得直接上沈家大闹一场。
“夫人,且稍安勿躁,我看这件事情蹊跷得很。得花点时间查探一番再做决定。”
“这有什么好稍安勿躁的,那沈家摆明了居心不良。咱们意儿绝对不能在沈家继续待下去了。”
“这是自然。我还能让意儿在沈家守寡不成?”时父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无奈。
蔓娘的性子也太急了些。
不过相比较起来,现在已经比早年好多了。
当年村里有姑娘对他示好,蔓娘能直接抄着剪刀去人家门口叫骂。骂得人家一个月都不敢出门。
李氏气呼呼地拿着手给自己扇风,“那你说怎么办?我是一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
“意儿说的那个大夫可能有些问题,我且托人去查查看,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就是证据。届时与沈家撕扯起来也便利。”
不得不说,时父这话深得时意的心。
他们必须要有证据才行。
否则这沈家怕是会倒打一耙。
“爹,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您去张罗了。越快越好,这沈家我不敢回去。”
“当初若不是我起了疑心,把那药给倒了,我与你们怕是要阴阳两隔。”
时意一边说,一边从放在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
“爹,这是他们给我熬药的药渣,那大夫不一定能找到。这药渣却是个大夫都能看。”
时父听了果然欣喜,没想到女儿还有这成算。
以往女儿只知道一颗心都扑到沈双林身上,相夫教子,从来不会说沈双林的不好。
想来在婆家这些年没少受磋磨,因此长进了不少。
“意儿,你跟荷花也别回沈家了,免得羊入虎口。”
“这件事儿,你爹说得对,听你爹的。你可千万别犯傻。”
李氏生怕女儿回去送菜,立刻抓着女儿的手说道。
时意点点头,“娘,我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她这沈家的装乖好几天,可不就是为了这时候。
这不,一切如她所料的那般,她成功带着荷花从沈家离开。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好不容易脱身,她又岂会再跳进沈家这个坑里。
“爹娘,其实女儿怀疑沈双林并没有死。”
时意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时家夫妻两个人的头顶。
时父倒吸一口冷气。
“意儿,有证据吗?”
如果意儿那出来的药渣真的有问题,那这件事情确实不简单。
“还是要看这药渣到底如何。”
其实时意几乎可以肯定这药渣绝对有问题。但,话不能说得那么满。
“我立刻上县城一趟,黄大夫与我关系不错,我找他问问。”
时父马上有了人选,此事必然得私底下解决,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这沈家,搞不好憋着什么阴谋。
时父动作很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心情教学生。
直接让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带着低年级的学生。其余高年级学生则是自习或练字或写文章背诵。
而自己则是让秋婶的男人赶着家里的驴车去了县城。
县城一家老字号药铺后院中。
黄大夫一开始还以为时景辉生病了,这才来县城找他。
他刚要开口,就见时景辉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
黄大夫一头雾水。
而那边的时景辉已经把纸包放在桌上。
“黄大夫,帮我看看这是治什么病的药渣,有没有问题?”时景辉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纸包。
“时兄,你这是何意?”黄大夫一脸懵逼地瞧着好友,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时景辉赶紧解释了一句,“有个老友病了,家里人找了大夫开药,但这药却越喝病得越重,他怀疑这不是治病的良药,而是要人命的毒药。”
闻言,黄大夫被吓了一跳。
赶紧凑上前仔细查看药渣成分。
他似乎不是很确定,又是闻,又是嗅的,甚至还捏了一些放在嘴里偿。
越到后面,黄大夫的脸色越难看。
脸色难看的又何止黄大夫,时景辉光从黄大夫的脸上就确定了,这药真的有问题!
也就是说,沈家真的想毒死她女儿!
“时兄,你赶紧劝你老爷清理门户吧,这药方其实没错,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剂量不对。而这味药多了会吃死人。”
时景辉听了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女儿说的是真的。
女儿的夫家,真的想弄死女儿。
而且还是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的那种。
如此女儿没有察觉到,那是不是女儿都没有机会回来?
而他也只能得到女儿病死的消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此时的时景辉,跟妻子的想法一样,恨不得直接弄死沈家人。
“时兄,时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黄大夫的呼唤,总算让时景辉清醒了过来。
“黄大夫,我没事儿,只是诧异这个结果。没想到,那么亲近的家人,会想要老友的命。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时景辉恍惚道。
黄大夫一听,还以为时兄口中的这户人家在争家产。
“时兄还是快些回去通知你那位老友吧。最好再把人带来好好瞧瞧。”黄大夫叹了一口气。
时景辉点了点头,“黄大夫我明天再来。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这件事情还希望你能保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这种争家产秘闻,黄大夫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他害怕对方知道了之后找他麻烦,当然不会说出去。
“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时父着急回去,给黄大夫留下一个纸包,便快步离开。
黄大夫起初以为是一包糕点,便没太在意。
后来上手发现不对,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块上好的砚台。
黄大夫想把砚台送回去,可人都走远了,追都追不上。
便想着下次再见面时,还些礼。
另外一边。
本来时父上了县城,还想买些糕点果脯鸡鸭鱼肉回去,可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心情。
出了医馆,上了驴车就往回赶。
沈家。
沈老太坐在门槛上东张西望。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老头子,这时氏跟荷花怎么还不回来?我这右眼皮跳得厉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
沈老太捂着自己的右眼,转头对沈老头说道。
“该不会是咱们儿子出事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沈老头瞪了沈老太一眼。
沈老太缩了缩脖子,“那可能是那扫把星出事了,要不然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
“不能吧,可能是亲家公亲家母欢喜,想多留些时候。”
沈老头举着烟斗,美滋滋地抽着儿子从府城捎来的上好烟丝。
心中感叹,这府城来的烟丝,抽着真是美。
要是往后都能抽到这样好的烟丝,那就更美了。
“再欢喜不能留到这个时候。这路上要走半个时辰。这会儿再不回来,可就得摸黑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老太的心中愈发焦虑。
沈老太一共生了三个儿子。
最喜欢的就是沈双林这个小儿子。
沈双林打从出身,就是沈老太的心头宝。更别说这个儿子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了读书天赋。
后来考了童生,中了秀才。
沈双林在沈老太心中,那是比自己还重要的存在。
宁可自己吃糠喝稀,也要供儿子继续往上科举。
所以,无论是谁,但凡是会阻碍自己儿子前程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现在这个阻碍她儿子沈双林前程的人,就是儿媳妇时意。
本来老两口商量好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儿媳妇弄死。
儿子也没了妻子,便可以娶高门大户千金小姐,还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荷花那个丫头片子,她都已经想好了,过继到大房。
那样儿子就成了尚未婚配,清清白白的一个。
待娶了千金小姐,再生了嫡子嫡女,那才叫好呢。
时家这个扫把星早就不能生了,自然不能让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耽误了她的宝贝儿子。
“哪能摸黑呐,时家有头驴子,老三媳妇肯定是坐驴车回来。他们家跟地主老财似的,雇着两个人呢。”
沈老头吐出一口烟,不甚在意地说道。
“你说的也是,时家可有驴车。驴车过来快。等那个扫把星回来,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让她回趟娘家而已,天都要黑了还不回来。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沈老太骂骂咧咧,以前还看在时童生的份上,对时意这个儿媳多有忍让。
但现在?
美得她。
现在沈老太眼光贼高,像时意这种童生的女儿她根本看不上。
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才配做她的儿媳妇。
她沈家,注定要崛起。
门槛上坐久了,沈老太屁股有些疼。
“不等了,她今儿个要是不回来,明儿个我打上门去。趁机休了这个丧门星。”
沈老太话音还没落,不远处忽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沈老太嚯的一些起身,放眼望去,可不就是时家那辆驴车。
只是,让沈老太大惊失色的是,那后面怎么还跟了许多扛着锄头扁担气势汹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