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飞机场在东汉末年基建 第2章 第 2 章 风起渔阳

冬青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上来自机甲和机乙的回传画面，看到人群在食物面前渐渐平息了骚动，她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贴着椅背，整个人虚脱般地往后一靠。

她本是是刚刚毕业回国的博士生，以为终于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国怀抱，结果一打开门，便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密密麻麻，眼神呆滞，浑身污垢，像极了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奇幻生物——“丧尸”。

她脑子一空，下意识地朝警卫亭跑去，想着要去找“警察叔叔”求助，结果亭子里空无一人，连值班记录都没有。可幸好，人不在，但枪还在。

她低头看了眼就放在桌边的那把警用步枪，冰冷的金属反射着监控屏幕的蓝光，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枪托，心里那根绷得死紧的弦，才终于放松了一些。

还好她是学机械的。

她的研究方向刚好是机器人控制与适应系统，博士论文写的是“人工智能系统行为模式转换与突发环境下的安全响应机制”。

她在机器人的帮助下，熟悉了自动门和机场的安防的结构。几乎是冲到了控制中心，调出了主控终端，把所有对外自动门全部关闭，连滑轨都锁死了。哪怕外面真是丧尸潮，这些人也别想轻易闯进来。

接着她就把那些原本在航站楼里傻笑着指路、发广告的导航机器人拆了外壳，改接了模块、换了核心程序，让它们从指路机器人变为了武装机器人。现在它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四肢沉稳，眼睛发红光，这全副武装的样子，让她安心多了。

本来她还想再大胆一点，让机器人带她杀出重围，驱逐丧尸，回家找爸爸妈妈。可就在她调试机器人时，从主控室的监控中，听到了外面人群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

“……是神仙……”

“……饿啊……给口吃的吧……”

“……有饭吗，求求您了，我的女儿快饿死了……”

冬青手指一顿。

丧尸会说话吗？

她皱起眉头，按下暂停键，把刚才的音频回放再听了一遍。那嗓音嘶哑破碎，带着饥饿、惊恐、恳求。

她皱起了眉，开始怀疑——

难道她搞错了？这些人……不是丧尸？

……他们真的是饿了？

在二十三世纪，人类文明已经达到顶峰，哪怕是物资最短缺的火星殖民地都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食物短缺。在这人类文明最辉煌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会饿成这样？这种上古级别的饥荒，在她的世界认知里，是历史书上才会出现的事故。

她抱臂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试探性送出一些食物。

然后她陷入了沉思，到底哪里有这么大的桶可以装上这么多食物呢。她迅速计算：外面起码四五百人，就算每人只给一碗面，也得准备个一百多升的汤量。家用锅肯定不行，不够大。

她的目光扫过门口，停在那几个塑料大垃圾桶上。

——大约六十升一只。三个加一起，一百八十升。按一升三碗汤面计，总量大概五百四十碗，可以够外面每人一碗，运气好的说不定能再吃一碗。

她没再犹豫，带着机器人拖着垃圾桶去了厕所。幸好机器人的机械臂够力气，桶也都是新换的，并不怎么脏。她用洗手液仔细泡洗，又拖回来擦干。再跑去便利店搬吃的。

结果一看，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便利店，唯一找到的便利店也小的不行。泡面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也不过六十多包；饭团躺在保温柜里，总共十几个；薯片更少，勉强凑出两打，种类还是“菠萝味”“柠檬味”这种平常都卖不动的库存。

仓库里可能还有，但她实在来不及找了。现在是争分夺秒。门口的饥民都快把防弹玻璃捶碎了。

她直接将能拆的包装全拆，把饭团倒进汤桶里，把薯片撕碎和泡面搅在一起，又把几桶纯净水烧开了倒进去，加上和所有方便面调料的大包装汤包。咕噜咕噜一搅，一锅“方便版大锅饭”就这么草草成了。

不是她不讲究，实在是她着急啊。

更何况外面那群人要真是饥民，说不定压根不嫌弃她这大杂烩。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招来两个机器人：“推出去给他们分了，先每个人打一碗，有多出来的可以给没吃饱的加一碗。”

她又抬头看了眼监控。

外面的人，还在砸，真的是太像了，丧尸片照着这个拍，每人说不像的。

她深吸一口气。

上天保佑。

那群人看到饭，真的安静了下来。

机器人挥动着电棍，噼啪作响，本来有几个刺头，被电棒一吓，也什么话也不敢说，猛地后退。

这些原本杂乱无章的难民，竟然真的慢慢排起了队。上天保佑，竟然不是丧尸，真的就是被饿成了这样。

冬青站在监控室里，看着这幕画面，久久无言。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究极病毒，丧尸围城，绝地求生，结果他们都是人类啊。

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她接通了机器人的语音频道，借着机器人的口向外问道：“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饿成这样了？”

原本还有人在吸面条、舔汤碗，听到这句话，忽然如潮水一般，哗啦啦跪了一地。膝盖碰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一场自发的朝拜。

“神仙慈悲啊……神仙显灵啊……”

“仙人下凡了……给我们凡人开恩了……”

一个个嘶哑的声音像风中细草，破碎而颤抖。他们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凶狠变得明亮和清澈。

冬青站在塔台内，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第一次真切地明白，文明和野性，其实只隔着一碗泡面。

直到这时，人群中缓缓站起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纪约五十开外的中年人，脸上皲裂得像旱地裂缝，长须打结，发髻歪斜，若不是眼神里带着一点点书卷气，根本认不出原貌。他走到机器人前，躬身深深一揖，语调低沉克制，却每个字都在颤抖。

“仙上容禀……在下原本乃渔阳郡郡守……之从事中郎。”他顿了一下，“几日前，张纯起义，伙同乌桓丘力居等逆贼攻下渔阳，劫掠城池，焚烧粮仓，驱百姓为前锋……我等无力抵抗，只得弃职避乱，混迹民间，以期能走到洛阳，面见圣上，据实禀告逆贼的滔天罪孽。结果才出城五日，就已经弹尽粮绝，差点死在这荒野之间。今日能活下来，全赖仙上垂怜。”

“……”

冬青脑袋一片混乱。

渔阳？张纯？乌桓？

这是汉朝吗？她脑子里唯一知道的汉朝的姓张的人起义，是张角——黄巾军。这个人她历史课上学过，可张纯又是哪个？渔阳她好像听说过，好像在京市附近，但又不确定。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

“现在……是哪一年？皇帝是谁？”

那文人顿首答道：“如今是中平二年。”

中平二年……

这四个字在她耳边炸开，但又空洞无比。她不是不学无术，可谁记得中平二年是哪一年啊！

她只能转了个问法：“那……光武帝登基到现在，多少年了？”

那人一顿，答：“若从中兴圣主光武皇帝陛下登基算起，今已一百六十余年。”

好的，还是不知道张纯是谁。

汉朝末年太平道张角她知道，黄巾军首领，那张纯又是谁，张角他兄弟？

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并非如此。”

那中年文士又咳了一声，声音低哑。

“张纯……是中山国旧相，出身郡望。他联合与自己同郡、曾任泰山太守的张举，于渔阳起兵，自称为‘诸郡乌桓之帅’，以‘代天行道，扶正伐逆’为号召，实则挟乌桓部落数千骑，肆虐北地。”

冬青站在那里，整个人像被风吹得要飘走。

她坐个飞机，从加州飞回国，按行程表应该是早上八点到首都，下飞机、打车、回家、见父母。然后去吃一碗牛肉拉面，接下来美美的在床上躺着。

但现在，牛肉面没有了，家没有了，连国家都没有了。

她揉了揉额角，死死盯着摄像头中的人群。眼前这些人，发黄的皮肤，粗粝的眼神，跪在阳光下，嘴里念着“神仙显灵”的话，像一场历史剧从光影中走出来，却撞进了她这个现代人眼睛里。

而她，成了剧本里没有的一页。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这诡异的时空错位感，但那中年文士却不打算给她时间整理情绪，又低头补了一句：

“渔阳已乱，百官逃散，张纯攻下郡城之后，连日清查典籍、捕拿旧吏，为了整顿郡中势力，整肃地界，恐怕……不日便要率部南下巡游边境。”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巍然矗立的机场高楼，目光中藏着压抑不住的惊惧：

“仙子您所驻之‘道场’，恐怕……已为其耳目所察。虽然这里本是荒地，他不看在眼里，但此时这里变成仙宫，有万夫莫开之势，哪怕他不知此为何物，恐也会率兵一探。”

冬青脑子里嗡地一下炸了。

她快速地翻开离线地图终端，确认现在位置——大兴机场和渔阳郡治之间的距离：仅有八个小时的路程。即使古代交通再不方便，三天也到了。

在东汉时期，这地方是幽州渔阳郡南界的野地，现在却变成了未来人类文明的孤岛。

这样辉煌灿烂的地方，难怪有人觊觎。

她咬了咬牙：“你说……张纯要来这儿？”

中年文士点头：“他兵分三路，西路掠地，东路劫村，正中大军驻扎在肥如，如今渔阳已得，接下来他若不扩张，便坐困孤城——此地若为其所见，他怎会放过？”

冬青脑子转得飞快。

机器人不够，食物也并不多，她该如何在乱世中保全自己，难道和这个人一样混到流民之中四处奔逃？

天下大乱，逃又能逃去哪里了？

主角穿越到了张纯起义的第一年，公元185年年末，本来张纯还会南下试探幽州南部，然后攻下蓟县，但是他现在没有机会了。现在幽州是女主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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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风起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