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婆子还是头一次听说刘婆子口里的这一等工作和二等工作,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可刘婆子这般的信誓旦旦,再加上刘婆子平日里好友众多,手头上有十分宽裕,让她也由不得不信,只在心里默默的盘算。
只是到底也不愿意落的没见识的样子,也不愿意再提这事,只道:“这样说来,薛姨太太家竟是不行的,别的不说,瞧他们家上京带的下人也才只有几户人家,不说跟咱们家比了,连宝玉身边的人数都比不上。”
刘婆子见西婆子对自己的神情变得恭敬起来,心里十分得意:“哎呦,咱们别在说姨太太了,倘若她们家有人经过这里,听见咱们背后说她们,虽然不怕她,到底影响不好呢。”
西婆子笑道:“说你胆小,你随随便便就讲了这么大的秘密,说你胆大吧,你又不说了,怕什么,薛姨太太不是进了园子里面去?这一去来往就要半个时辰,她再说些话呢,怕是天擦黑才能回来了。”
刘婆子笑道:“你说的也有理,只是那院子里面还有她们家的下人,倘若她们进园子去瞧她们姑娘呢,被听见也不好呢。”
西婆子道:“你说的极是,哎呦,我记得薛姑娘今日还回了她家里不是,咱们换个话题吧,若是薛姑娘现在回来呢,撞见了也不好。”
“怕什么,咱们说的也是实话。”刘婆子这样说着也默契地换了一个话题。
宝钗见她们说起了别的,已经不想再听,心下思附若是自己再从这过难保让她们起疑,不如直接回家,反正自己也在园子里面住了许久,今晚在家住上一晚也使得,这般想着,便回身回了家。
薛蟠恰好从外面喝酒回来,在院子里面拉着香菱说话,香菱一见宝钗进来,直接反身进了屋子,薛蟠看到宝钗笑道:“妹妹好,妹妹从园子里来?”
宝钗心中不快又不想旁人看出,看着薛蟠假意笑道:“哥哥这酒也喝了太久,中午喝到现在了。”
薛蟠身上一身的酒气,此时醉醺醺地道:“若不是琏二哥家中有事,这会子还在喝着呢,听说他屋里的丫头,什么夏桃夏桃的死了,他便赶着回去了。”
宝钗听了吓了一跳,转身便想去王熙凤院子里面坐坐,薛蟠此时喝醉了,于是拉着宝钗道:“妹妹刚来,又去哪里,晚上在家吃一顿饭吧。”
宝钗噗嗤一笑:“哥哥醉成这样,还想着吃饭?”
薛蟠只笑,又说自己去歇歇,晚上方好吃饭。
宝钗想起刚刚听到婆子的话,心里唾弃自己,才说不管他们家的事情这听着她们家出了事又上赶着去安慰,反正今日不去事情也改变不了,索性明天一早再去,说着倒安心的让香菱去倒茶。
香菱笑道:“姑娘在园子里面喝茶喝习惯了,咱们家的茶只怕姑娘喝不习惯呢。”
宝钗心里正有事,因此瞅了香菱一眼:“这是什么话,我在家里喝茶也喝了这么多年,也没说喝不下去的,让你倒你就倒来。”
香菱并没有察觉到宝钗话里有话只道:“姑娘让我准备我便给姑娘准备,只有林姑娘家里送来的虎丘茶,怕是还能喝得下。”
说着果然给宝钗倒了一碗来又问:“姑娘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不是要回园子里去的?”
宝钗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妈又进去了,索性在家里睡一晚,明天再进园子。”香菱听见十分高兴:“如此,太太知道了必然高兴,今天姑娘没人服侍,我便来服侍姑娘好了。”
且不论两人如何说,薛姨妈从王夫人处回来,途径角门时刘婆子看到薛姨妈回来笑道:“亲家太太回来了,这一回来天色也不早了,姨太太还往园子里去不曾?若是不去等天黑了我们便要锁门了。”薛姨妈笑道:“我是不进去了,只是宝儿不知道还在不在家里,你们可看见她进园子了?”
这两个老婆子倒是没注意到宝钗都道:“宝姑娘回家了,是什么时候的,我们倒不知道。”
薛姨妈道:“她中午回来的,你们还不知道?”
刘婆子想了想笑道:“真没看见,想来恰好是我们吃饭换班的点,之后这门上一直有人,只看到姨太太进来,再没看到别人了。”
薛姨妈笑道:“你们既然没看到想来还在家里,你们先别忙着落锁,我回去问了她再说,怕是要在家里住上一日呢,也得给园子里面捎个信。”
两个婆子答应了,薛姨妈回来时一问,宝钗说要住上一晚,薛姨妈果然高兴,又打发人去蘅芜苑告知一声,让她们不必等姑娘回来,刘婆子见薛家的丫头回去,再没了旁人,虽然还没到落锁的时间仍旧把门一锁,拉着西婆子去外厨房里面打饭不提。
第二天宝钗梳洗好吃了饭方回家,先是去了园子里面换衣服,莺儿一见便笑了:“姑娘回家一趟,倒凭白赏了我一天的假,家里是谁服侍姑娘呢,我回来见了好谢她。”
宝钗指着莺儿笑骂:“好你一个偷懒耍滑地丫头,是香菱伺候的,回来你便谢她去吧。”
说着让莺儿拿出衣裳来换,又问:“昨儿你可听说凤姐院子里面有丫头死了?”
莺儿吓了一跳:“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我们里面没有听说啊,姑娘是哪里听说的?”
宝钗听了心里纳闷,若是没有哥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一想昨日哥哥喝多了酒,也有可能说错了,于是道:“想来别人听错了传错了,还好问了你,若是没问你我直接给人家道恼去,只怕冒冒失失地,还得罪了人家。”
莺儿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吗,二姑娘那里的媳妇婆子消息最为灵通,姑娘去那里打听打听。”
薛宝钗点头,信步走到了紫菱洲,见院子里面迎春奶娘的儿媳妇也在,故意提高了声音把刚刚对莺儿说的话又对迎春说了一遍。
迎春吓了一跳:“何曾有这样的事情?”
王住儿媳妇是迎春奶娘的儿媳,迎春孱弱不能约束下人,于是纵的迎春奶娘势大,消息颇为灵通,且喜欢自吹自擂借此在园子中巩固自己的地位,宝钗偶尔有一次发现这家人的性情,因此多暗暗地在此处打听消息。
那媳妇哪里知道这是宝钗有意让自己听见,见迎春吓了一跳,忙上前笑道:“若是说二奶奶屋里确实有新鲜事,只是宝姑娘这消息是从哪里知道的?”
宝钗不欲拉出了薛蟠,半真半假地道:“昨儿我哥哥他去宁府里面爷们之间喝酒,喝到一半醉醺醺地回来了,你们也知道我哥哥是好宴席的,一般不到大晚上或是第二条是不回来的,突然回来的这么早,家里便要打听一二是为什么,偏我哥哥一回来倒床便睡,睡的跟死猪一般,喊都喊不醒,于是便让婆子去问跟着去的小么,那小么说哥哥半醉半醒地时候嘀咕说链二哥哥的房里有人死了,他们才散的场,我想着她们屋里出事咱们做亲戚的还不得看看,又是你哥哥的院子,便来问问,谁知道你也不知道,难道是我哥哥说了谎不曾?”
那王住家的媳妇听说压根不等迎春说话,拍着手笑道:“既然是薛大爷那也不稀奇了,想来是薛大爷醉了说话说的不清楚才让姑娘生疑呢,还好姑娘来咱们院子里面先问问,不然姑娘直接这样大咧咧地去,岂不是打了另一位的脸?”
说着不说话,只把手指比了一个二出来。
“二奶奶,,,?”
“可不就是她。”
这提到了王熙凤迎春和宝钗下意识的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许猜测,迎春这半年里因为邢夫人经常到迎春这里唠叨,迎春为了不波及其他人,主动减少了和王熙凤等人的来往,连着和黛玉的交往也少了许多,如今在园子里面只跟惜春能玩在一处,或是偶尔宝钗会过来一同说说话。
她是知道王熙凤的,是个惯会吃醋的眼里容不下人的,这王住家的提到了王熙凤,迎春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测,忙问道:“凤姐姐做了什么?”
“嗨,这说来也没多大的事情,无非便是琏二爷和屋里丫头的事情,”王住家的笑道:“先前除了年前病死的那个丫头,不是一连赶出去两三个丫头,昨儿是琏二爷屋子里头那个叫夏桃的丫头,被二奶奶带着人翻出了她屋里面男人的鞋袜,你们也知道,咱们琏二爷也不是省事的,这种事也闹出来了两三回,这男人的东西不是二爷的还是谁的,当即二奶奶便要把那丫头拉出去卖了,那丫头不肯便寻死觅活的,这才去喊了二爷回来。”
“原来是这样。”迎春叹了口气:“要我说,哥哥做的也太出格。”
“还有别的事情呢,”王住家的媳妇神秘兮兮地道:“你们当为什么能闹出来,还不是那丫头挣扎的时候被媳妇推到在地小产了,要不然还等不到琏二爷回来呢。”
这可是个大消息,两人都惊讶起来,忙问后续。
王住家的道:“哪里还能有什么后续,你们也知道的,二奶奶着实强势,昨日夏桃那丫头寻死觅活的,二奶奶也寻死觅活,最后到底把夏桃那丫头赶出去请大夫给她看,只是大夫说不好,其实已经怀了四五个月了,只是夏桃瘦所以不显怀,之前天气冷衣服也穿的多就没看出来。”
“这孩子如今没了,以后想要孩子也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