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或者应该说是“围殴”。
人高马大的混混围堵在墙角,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听起来骂得很脏,下手也狠,拳拳到肉的打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路过的行人见怪不怪,脚步匆匆。
这地方出了名的乱,哪天街角的垃圾桶里翻出来一具腐烂的尸体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端着平底锅和果酱的霍观澜路过这里,脚步停顿了片刻。
她刚刚端了一锅煎饺送给街对面的花店老板。
果酱是他们的回礼。
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好心的花店老板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之后也一直相处得不错,是霍观澜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想到不久就要搬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大大减少,霍观澜与她多聊了一会儿天,不知不觉就耽搁到了现在。
霍观澜也想像其他路人一样目不斜视地绕过案发现场,但不巧的是,围殴现场就在她公寓楼下。
想要回家,就必须要从那群混混身旁路过。
早知道就在花店再多待一会儿了。
住在一楼的房东婆婆有点耳背,这时候才听到动静,推开窗户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脸上带疤的红毛混混冲着她挥舞了一下拳头。
霍观澜往前走了两步,看到被混混围在墙角的倒霉蛋,眉头不由一皱。
东方面孔的少年。
看起来只到上中学的年纪。
小孩被揍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还有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有些渗进眼角,看着格外骇人。
更骇人的是他那野兽般凶狠的眼神。
一群人的围殴没能让他驯服,反倒更加激起了他的愤怒和憎恨,仿佛随时都会抓住机会狠狠地咬穿敌人的脖子。
“啊——”
小孩真的上了嘴咬,不过咬得是平头混混扇过来的手。
不明智的反抗更加激怒了那些人。
平头混混声音尖锐起来,嘴里叽里咕噜骂得更脏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揪小孩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撞。
“咚!”
平头混混身形一顿。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然后又是“咚咚咚”几声,红毛倒下去了,另外三个也相继倒在地上。
平头混混不知道是格外身强体壮,还是第一下敲击的力道不够,倒下去之后他还挣扎着抬起头,又惊又怒地瞪着举着平底锅的女人。
霍观澜扫了眼现场,确认没其他人清醒着,一边再次举锅,快狠准地砸向了平头混混的后脑勺。
砰。
平头混混一头栽下去,终于不再动了。
“松嘴。”霍观澜对小孩说道。
小孩听懂了,连忙松开嘴,呸呸吐出几口血沫,一边用警惕又戒备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霍观澜往墙边走了两步。
小孩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砰的一下撞上墙壁。
“中国人?”霍观澜在小孩触目惊心的脸上扫过,硬是看出了几分微妙的熟悉。
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就算是,他们原本也不熟,连认识都算不上。
心思转了一圈就散了,见小孩明明听懂了却紧抿着唇不说话,霍观澜也没有追问,转头和房东婆婆交流了几句。
房东婆婆用敬佩的眼神看向她,感叹说原来中国人都会功夫的传说是真的。
霍观澜笑了笑,问房东婆婆能不能报警处理这些混混。
房东婆婆点点头,连忙转身打电话报警,嘴边一边嘟囔着咒骂那群小混混。
这地方的警察虽然总抱着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的心态,但接连被本地人打电话投诉举报,他们还是慢吞吞地出警拖走了那些混混,并承诺近期会加强巡逻。
至于那位受害者,听说是个亚洲人,查明没有犯罪史之后,他们也只敷衍地让房东婆婆转达一句“早日康复”。
受伤的小孩早就被霍观澜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并垫付了医疗费。
但当天傍晚的时候,霍观澜提着一壶粥路过医院,就被告知小孩已经独自从医院离开了。
护士推过来一张出院单,据说是小孩自己填的。
年龄一栏填着十八。
霍观澜不置可否地微挑了下眉,继续往下看。
右手骨折,已经打了石膏。
除此以外都是些看着吓人的皮外伤,但也被建议静养几日。
出院回家好好休养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最下方签着小孩的名字,力透纸背的两个汉字——
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