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 第4章 第 4 章

下了山头，是幽深不见五指的深林。

洛邑越走越纳闷。

“不对啊，这么阴暗的地方，这还是夏衍吗？”

“代若姑娘！代若姑娘！你还在吗？”

洛邑吵个不停，代若只好抬起右手，燃起一缕紫黑色的火焰。

那张应是生于神国的面容，在微弱的紫火的照耀下，倒多了几分地狱罗刹的可怖。

洛邑被吓了一跳，随后右手招出一个大火球，耀眼璀璨。

“看，代若姑娘！你看我这火才适合照明嘛，这可是我幼时观太阳悟得的，嘻嘻，他们都说我的火有几分太阳的影子。”

洛邑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代若微笑看着他，嘴中吐出一个字。

“蠢。”

洛邑诧异。

“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直到吞咽口水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回头，一个高出常人三四倍，长着两个脑袋的怪物和他面对面。

“唉？”

那长长的红舌头差点就要碰着他脸了，后衣领被人一抓，洛邑快速穿梭在丛林之间。

到嘴的猎物被人救走，那怪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无数个怪物在丛林间露头，巨人之资，奇形怪状，无头四手，三头六臂，背生双翼…

无数的怪物睁开它那赤红、未开化的眼。

洛邑后知后觉。

“外族，这里是神虎关外！”

代若的速度极快，哪怕是四周漆黑的丛林，手里提着一个人，也依然快速到了让那些怪物无法捕捉的地步。

当他们再停下时，洛邑趴在地上剧烈踹息，刚刚居然有了几分穿梭空间，被空间挤压的感觉。

再一看代若，依旧这么平静，连气息都没有乱过。

“代若姑娘！你真的好强……”

“有人。”

“嗯？谁！”

刹戈出鞘，洛邑防备着四周。

“弱，走吧。”

洛邑不解，但也听话。

走了一会儿，洛邑才明白。

这么弱的实力，这么拙劣的隐藏气息的手法，是哪里来的自信跟踪他们的？

洛邑看向代若，冲她一挑眉，然后身形一闪。

代若停住步伐。

隐藏在丛林间的少年见一个人突然消失在眼前，探出头去，揉揉眼睛，不可置信。

“人呢？”

“是在找我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被吓了一大跳，摔倒在地。

看见那笑嘻嘻的男子倒挂在树枝上。

“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看看这里为什么会有陌生的人族。”

少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紧张得满头大汗。

“我知道啊，别害怕，我们也没有恶意，我们是好人。”

洛邑一转身，落到地上，将少年从地上拉起来。

“不过你这小孩儿也挺大胆的，居然敢偷出神虎关，幸好没破坏封印！要不然你就只有去蹲大牢了！”

“没有！我没有！”

少年慌张地摆着手，紧张的汗水都顺着他瘦削的脸落在地上。

洛邑看他一副要哭的模样，连忙安慰。

“好好好，没有没有，不要怕，哥哥带你回家。”

听着洛邑的话，少年才稍微镇定了一点。

“神虎关？你们是要进神虎关？”

“嗯！对啊，我们顺便把你带回去。”

“可是…神虎关在另一头啊，你们越走越远了…”

洛邑迅速想通了。

“那我们可能要先去其他地方。”

“啊？”

不远处的代若听见两人的对话，张了张嘴，但还是克制住了。

洛邑爽朗一笑。

“不过你放心，小孩儿，哥哥一定带你安全回家的。”

少年像是终于安心了一般，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谢谢哥哥，你们是哪里的人啊？神虎关是进不去的。”

洛邑不解。

“我们是广山人，就生活在那片山头。”

少年指向远方，隐约的山脉起伏。

“嗯？”

洛邑更加不解，在异族的地域还有其他人族？他回头眼神询问代若。

代若低眉，她有些累了，脑中无数声音在说个不停。

“走吧，你带路。”

代若转身就走，身影果断。

她似乎有些疲惫，洛邑敏锐地感受到代若的情绪。

他有些无措，他该做些什么呢？他有些笨拙。

“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吧，都走了这么久了。”

代若停下了脚步。

少年拉了拉洛邑的衣袖，小声说。

“哥哥，这里很不安全的，寨中的长辈常说，不要在外休息逗留。”

洛邑有些迟疑，他将目光看向代若。

“代若姑娘，你说呢？”

声音有些小，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了，洛邑回忆起了幼时攻克了阻拦自己良久的难关，开心得纯粹，隐隐的得意背后又是满身的力量去探索更多。

但此刻又有不同，那时没有这种苦闷无法言说的感觉，他似乎与代若共感了，消除自己苦闷的唯一方法就是消除代若的苦闷。

代若看向洛邑，无声地叹息。

“你想怎样？”

“算了，休息一会吧。”

话一落，代若又盘腿坐下，闭眼修炼。

洛邑睁大了眼，好像有些不对，修炼也算休息吗？

洛邑拧着眉，在脑中思考着。

少年察觉到了突然安静的空气，静默不言。

只剩下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风穿过树叶的声音。

洛邑吸一口气，蹲到代若身旁。

“代若姑娘，代若姑娘，你饿吗？要不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他们常说吃点好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洛邑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听过的安慰别人的话，笨拙地安慰着代若。

代若和那日封印了五感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洛邑实在苦恼。

该怎么办啊？

“哥哥！小心！”

少年的呼喊在身后响起，洛邑却来不及反应。

只听见耳边一阵凌厉的风声，有什么庞然大物倒地。

可洛邑也不想回头，只因代若睁眼了，那眼中似乎有着无数想要倾诉的东西，他可以真正走进她了。

代若从他身旁走过。

一切都太快，快要倾泻的潮水又被收回了眼底。

代若走到那头长着双翼的蛇旁边，手一挥，暗色的火焰覆盖蛇尸，很快，这里又想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出发吧。”

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洛邑有些泄气，他似乎…没有做好。

“好。”

那少年对这环境十分熟悉，带着二人绕来绕去，总算走出了密林。

到了一处山头，少年一指眼前。

“这就是我的家了，广山村！你们稍等，我开一下阵法。”

阵法？洛邑扫了一眼，原本萎靡的精神一下就振奋起来！

“这是！这是夏衍的阵法！”

疑惑在洛邑心中升起。

少年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无形的屏障散开，空旷的山头出现一座寨子。

随着几人暴露在守寨人的目光下，几道警惕的目光盯住了他们，更准确地说，是少年身后的洛邑和代若。

“阿年，怎么回事?”

带着草帽，穿着一副锈迹斑斑盔甲的领头男子皱着眉，声音严肃地问道。

手中长枪锋芒毕露，直指二人。

“兄长，不是的，他们不是坏人…”

许年上前，想向兄长介绍二人。

却不想一向宠爱他的兄长冷喝一声。

“许年！退下！擅自为外人打开结界，你将寨中人的安危放在何处？”

言罢，许年眼眶泛红，无言以对，许河身后一个同样穿着软甲的妇人上前，不待许年分说，将许年拉至身后。

“你们是谁？”

许河警惕着他们，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时刻准备着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洛邑保持着安全距离，一拱手。

“在下与朋友意外落入此地，恰好碰见了小朋友，就想着送他回家……”

许河枪尖一动，直指洛邑咽喉。

“少废话！你是何人，来自何处？”

洛邑敛眉，被人指着要害，很不爽，不过……

身边一阵劲风袭过，一道身影闪了过去，不好的预感升起。

“砰砰”两声响，长枪被击飞，许河被打飞在地，那件锈迹斑斑、颇有历史感的盔甲胸口被轰出一个大洞。

许河捂着胸咳嗽，看着那个面容冷淡，似是不曾出手的女子，危机感在心中升起。

许河被身后人扶起。

“三妹，通知大家去安全的地方，有敌袭，其他人，随我上！”

许河暴喝一声，提起长枪冲上去。

洛邑望着眼前的打斗，有些出乎意料，但见代若没有危险，也没有对许河等人下杀手，也松了口气，等他们停下来。

一柄短剑又指向了他。

是许年，眼眶通红，几颗泪珠挂在眼尾，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你…你是敌人？”

可怜的孩子，保持着对自己认识的最后一丝倔强，他不肯相信自己所坚信的好人是假的。

洛邑不惧他手中的短剑，径直走上前，揉了揉许年的头。

眼前的情景，看似打架，不过只是几人固执地发起无力的进攻，被一次次打回去罢了。

“还是停手吧，若是我们真的心怀恶意，你们早就爬不起来了。”

洛邑挡在代若面前，一脚踢飞那个那枪指他的许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