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 第5章 第 5 章

然后将手伸到倒地的许河眼前，一笑一挑眉。

许河瞥到后面的代若，感受着喉间的血腥味，伸手握住洛邑的手站了起来。

“你们要干嘛？”

洛邑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我们就是看小朋友一个人在外，有些危险，就打算送他回家，你们二话不说，就长枪相向，我们可冤枉得很。”

许河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呼吸，很干脆地低头赔罪。

“抱歉！我冲动了！感谢二位送阿年回家！”

“就口头上谢谢就好了吗？”

洛邑面带戏谑，忍不住开口刁难，他有点记仇。

许河面露尴尬。

“寨子太过穷苦，恐怕没有二位看得上的东西？”

“诶，我们走了很久，让我们喝口茶也行啊。”

洛邑作势要进寨，还招呼着周围人。

“快走啊，应该不会少我们一口热茶吧，没有茶，水也行，走啊。”

洛邑回头叫代若。

“代若……姑娘……”

代若面容如深渊般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一缕目光扫在洛邑身上。

洛邑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代若的那一刻，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实也不过是那一瞬间，代若似乎权衡好了，她提步，跟了上去。

见那位实力深不见底的恐怖人物都要进寨，许河咬牙，回头见三妹向他示意，寨民都已疏散完毕，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两位！这边请！”

洛邑偷偷看向旁边的代若，看不出心情如何，但习惯了这些日子代若和风细雨的、别样的温柔后，洛邑很不想再面对之前的代若。

寨子里面空荡荡的，很简朴的样子。

许河带人坐下后不久，那位穿着软甲的妇人便端上来了几杯茶。

许河向二人介绍。

“在下许河，目前是这寨中的主事人，这是我妻子，蒋羊……”

洛邑与许河交谈起来，代若没有兴趣，她早已学会“不听”，要不然，她早就疯了。

身边洛邑和许河似乎聊得兴起，脑海中那性格暴躁的三长老一如既往地宣泄着对仇人的愤怒，唯一愿意搭理他的十三长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代若充耳不闻，捧着茶杯，慢慢喝着，说是喝茶，可真正喝茶的似乎就她一人。

代若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

嗯？

她对上一双有些小心翼翼却又闪着奇异的光的眼睛。

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试着一挑眉，那眼中的光更明亮了一些。

那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平时应该不是活泼好动的，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

代若在心中猜测着，二人目光交汇，没有人发现他们，是隐秘的交谈。

一直偷偷观察代若的洛邑先发现了端倪，顺着那目光看向了角落里的小女孩儿。

“那是？”

许河等人望过去。

“许久，你怎么在这里？”

许河面露诧异，然后看向蒋羊。

“怎么把她剩下了？”

不是让你们把他们都送到安全的地方吗？

“人手有限，没有找到小久，就…”

“小孩子顽皮，惊扰了贵客，我这就带她出去…”

蒋羊上前想要带走许久，却见平时安静听话的孩子此刻却固执地不肯牵她的手。

许久的眼睛一直盯着代若，刚才的眼神交流，她应该会有话要说的，许久等着，却直到她被蒋羊抱走，都没有等到。

许河口中说着抱歉，洛邑一面应付着许河，一面又偷偷去看代若，她嘴角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洛邑疑惑，在逗小孩儿？有些不可置信。

代若的注意力落在了许多地方，脚下的青砖长出了几株杂草，不远处的蝉鸣有几声，总有许多无趣又繁杂的事让她解脱。

再回过神时，天已暗沉，旁边的洛邑许河说着不打不相识，称兄道弟。

许河说外面危险，他在寨中收拾了房间，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出发。

洛邑笑容灿烂，说着谢谢大哥。

二人随着许河去了住处。

“额，就一间房吗？”

许河面带诧异。

“你们不是道侣吗？”

洛邑脸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

“不是！我们只是…”

洛邑一下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两人的关系。

“总之，大哥，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啊？”

许河看向已接受良好，坐下来的代若，再看还在脸红摆手的洛邑。

一天下来，许河真将洛邑当朋友了。

看这也不是没机会啊。

代若不想再纠结。

“一间也可。”

洛邑和许河都愣住了。

许河看着洛邑，没想到这个新交的兄弟看着热情阳光，感情上这么被动啊。

“我不需要睡眠，修炼即可。”

洛邑恍然大悟，之前那几天，也没见代若休息过。

但是…

“修行虽好，但也不能不睡觉啊。之前有些迫不得已，但今天，真的可以好好睡一觉的，这样！今晚我修炼，你睡觉！”

看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劲，许河连忙说。

“还有！还有房间！大家都可以睡觉！”

夜晚，洛邑出了房门，在代若门前徘徊。

想敲门，却又不知道之后说些什么。

他似乎做得不对，白天自作主张地留下，代若是生气了吗？

怎么开口呢？

洛邑坐在门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山中的月，格外清冷皎洁，他带着热忱，却也不敢冒犯。

“吱呀—”

是门拉开的声音。

洛邑一下蹦起来。

“代…代若姑娘？你也…你也出来赏月？”

代若长发还润着，似是沐浴完准备休息了。

她神情依旧没多大的变化。

“你在干嘛？”

问得干脆直接。

“我…我…”

“好熟悉的场景，我还记得那是好久之前，我站在那门外，门内是阿容，我带来了一朵鲜花，她给了我一个含羞的笑。”

在时间洗刷下只剩愤怒的脑海突然又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带着回忆，也带着痛苦。

代若恍惚了一阵，记忆中陌生又熟悉场景与此刻有些重叠。

她摇摇头，她要保持自己的冷静，把思绪抛开，也给了洛邑回答。

“我若是不愿，便不会留下，你不用在意。”

洛邑松了一口气，却感觉代若刚才在失神，仔细一观察，却又看不出端倪。

“那你早点休息，我早日将此处与夏衍的关系弄明白，我们就离开。”

“嗯。”

“还有！代若姑娘，不睡觉真的不行的，虽然对我们修士而言，看似没什么影响，但其实坏处多多的，我们身体会慢慢变差，精神也会潜移默化地变差…”

洛邑似乎刚回去看了不睡觉的坏处，专门来劝睡一样，喋喋不休的。

代若听得头疼，这种专门盯着你说的，难以“不听”。

“好。”

“代若姑娘，不要…嗯？你说好？”

“嗯。”

“哦，那好啊，那…我回去了？”

洛邑似乎对这么顺利有些难以相信，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退步准备回去，看着代若乌黑的发，突然上前，手中那炽热的火温柔地附在发上，驱散了那点水汽。

“头发湿着睡觉不好，我有火，用来烘干正好。”

洛邑挠挠头，笑容灿烂得像是用他独家的火拯救了世界一样。

“嗯。”

“那…我回去了？”

说完却还不动。

“好。”

代若见他不动，迟疑地又加了一句。

“好眠。”

洛邑眼睛都亮了，傻笑着回房间，都不走直线，走的弧线。

代若准备关门，却又像撞到什么东西。

低头，又是那双有着光的眼。

代若一挑眉。

“晚上乱跑，小心被野狼叼去了。”

“我不怕，我们是一样的人！”

“哦，回去吧。”

“我们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许久直直地盯着代若，想从她眼中得到一样的炽热，只是很可惜。

代若揉揉许久的头。

“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不再理会她，关门，修炼。

到天光渐明时，代若脑海中莫名出现洛邑喋喋不休的话。

答应了就要做到，睡一个时辰也是睡。

醒得很准时，一个时辰不多不少，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浪费了一个时辰的修炼时间。

代若撑着头，心里想着以后和洛邑怎么避开这个话题。

推开房门。

“怎么样！睡一觉是不是很舒服！”

期待的声音和笑容带着初晨的阳光洒进屋子，洒在代若身上。

一种奇特的感觉，沉睡的枝丫被太阳唤醒，慢慢舒展开来，从身体到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