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 第3章 第 3 章

洛邑还在震惊之中，刚才少女有了反应！不愿去思索封闭五感的背后原因，洛邑沉浸在难以表现的惊喜之中，就是在万人之中被信仰的神明选中，那种不可置信。

洛邑蹲在地上，啃着手里的两条鱼，刚啃两口，口中的腥味和苦味将他从梦幻的美好中拉出。

洛邑呕吐，很不理解，明明是按记忆中的模样模仿的，为什么会这样？

洛邑还在不解，身后一击强力的水流将他击飞。

“谁！”

刹戈染火，鱼儿彻底化为飞灰。

只见一条长十余米，长得凶残的大鱼从溪下的河中跃起，向他攻击。

“大鱼！无冤无仇！你为何袭击我！”

大鱼却更加愤怒，一身修为燃烧，竟直逼化神境，硕大的鱼目盯着洛邑手中的刹戈。

洛邑见状也不废话，就实力而言，他从不畏惧任何人！

浑身火焰燃烧，火翼在背后张开，刹戈挥出剑风，破开迎面攻来的水柱。

洛邑趁机提剑逼近大鱼，一记“烈焰斩”，斩向大鱼，大鱼只能化作水流逃窜。

“逃不掉的！”

洛邑剑刃一转，浑身的火焰散向四周，以一往无前的势头将周围的水蒸发。

“嗯？”

可化神巅峰的妖兽哪里这么容易对付，蒸发的水汽缠上洛邑身体。

洛邑全身一痳，那水汽有毒。

洛邑重重摔在地上，恍惚间，他明白了少女那一挑眉间眼中的戏谑，是烤的那鱼。

那鱼是眼前大鱼的子嗣。

原本还打算向少女寻求帮助的洛邑停了念头，既然是自己惹出的麻烦，就自己解决，他不是弱者！

心火再燃，灵魂深处的梵焰彻底爆发，清楚了他体内的毒素，原本赤红的火焰变得金红神圣。

刹戈也明白了此刻主人心中的战意，锋芒不再隐藏，人剑合一。

洛邑眼眸中燃着梵焰，足以洞察一切虚妄，锁定着在水中隐匿起来的大鱼，提剑追击着。

无人注意到，原本封闭五感打坐的少女已睁开了双眼，撑着头，看似百无聊赖地看着打斗。

右手轻敲那把从山谷中夺回的黑色古剑，少女眉头压了许多阴郁。

洛邑怎么说也是有着盛名的少年天骄，哪怕对着化神境的妖怪，也能逐渐占据上风，就在洛邑准备一剑斩杀大鱼时，一道锋利的剑光闪过，大鱼掉进了河里，砸出一片血花。

洛邑回头，只见少女一手撑着头，一手作剑指，那一抹锋利的光芒无疑就是出自少女之手。

“姑娘！多谢姑娘出手救了小生一命！”

洛邑面带着激动，能与少女有更多的联系，是他所不敢强求的美事。

少女低垂着眼。

“所以……这算你欠我的一个恩情。”

冷淡到听不出情绪的话语到了洛邑耳中，却像天籁一般。

“啊？那是当然的啦！”

洛邑沉浸在神女开口与他说话的喜悦当中，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我在翼兽当中救了你，你送了我这件衣服，如今我又救了你一命，所以你还需要帮我一个忙。”

少女站起身来，那双如深渊的眸子盯着洛邑。

洛邑也正色起来。

“在不危害别人的情况下，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那就继续走吧。”

不能再停留了，她还有更多的路要走。

“不过，姑娘，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交集了，在下可否斗胆问你一个问题？”

“前方就可以出去了。”

“不是！在下是夏衍国太子洛邑，可否有幸得知姑娘姓名。”

“嗯？”

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洛邑那双还在闪着金色火焰的眼眸，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名字，并不重要。

“姑娘！在下一定不会在外说起……”

“代若。”

洛邑的笑容一下就放大了。

“好的，代若姑娘！”

剑出开山河，洛邑再一次被惊艳。

在那光与暗的边界，剑斩破了时空，而少女站在那破碎的时空之中，强大的力量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走吧。”

少女头也不回。

“啊？前面是这个意思啊。”

夏衍皇宫，年迈的皇帝洛忱此刻显得格外疲惫。

“还没有找到太子吗？”

殿下跪着的几人头更低了几分。

“回陛下，几位护国长老正在研究古镜，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果了。”

洛忱闭了闭眼。

“退下吧。”

众人退下后，偌大的御书房透出几分寂寥，洛忱摸了摸案上的玉佩碎片，它与洛邑身上的护国玉相连。

“一，去准备仪式，请大长老以国运占卜邑儿位置。”

一黑甲人从暗处出现，行了一礼后退下。

从小追随皇帝的老太监广福，欲言又止。

“陛下…”

“邑儿是夏衍的希望。”

秘境出口是一山头，没什么特别。

天空极速阴沉下来，雷电隐藏在其中。

洛邑瞎想，不会被雷劈吧…

还未想完，就见几道雷电向他劈来。

不对！目标不是他。

洛邑转头，见代若挥剑，剑身轻荡，铮铮神雷化为绕剑柔。

这般戏耍，似乎也激怒了暗中的人，一瞬间，雷电密布，似有屠世之势。

隐隐的漩涡对准着代若。

漫天的雷光闪耀，这似乎已经到了人所不能抵挡的程度了。

洛邑伸手向前，本能地想去保护她。

却见代若拉住他的胳膊，将他身一转，让洛邑直面璀璨的雷光。

一丝一缕都透露着神威，洛邑大脑一片空白，每一寸神经都在提醒他逃离，大脑深处却有一个最深处的声音在喃喃自语。

“不能逃，要保护好所有人。”

洛邑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微不可查，他眼睁睁看着雷光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他袭来，然后消逝在他眼前。

漫天雷光越聚越深，最后像是是一个长长的叹息，消逝在了天空当中，有些荒诞。

洛邑过了很久像是才想起如何呼吸一样，重重地喘息。

他回头望去，代若依旧是平静的神色，望着自己手中的剑。

“雷……怎么消失了？”

“嗯？或许你真的是天之骄子吧，天也不愿伤害你。”

“嗯？”

洛邑诧异，被一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看起来同龄的人这样说，他有些摸不清楚这话的真实含义。

“好了，这次你救了我，多谢，恩怨两清，就此别过吧。”

代若淡淡地说着，头也不回地向远方走去。

洛邑瘫坐在地上，他依旧有些迷茫，只是看着那少女远去的背影，此刻他无比确定，似乎是永别了。

“等等！等等！代若！”

慌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代若回头看去，是那少年，几日的战斗奔波让他带着几许狼狈，但他身上洋溢着一种力量，就像火焰一样温暖，像太阳一样耀眼。

代若微眯着眼，不开口。

他突然变得有些扭捏。

“我……让我跟着你走吧。”

“为什么？”

“刚才的雷光，我感觉我可以保护你。”

代若的脑袋有些胀痛。

“这样好啊！有了他，就不怕什么雷劈了，直接提剑干到那孙子面前，万年仇恨，终于能报了！哈哈哈哈哈！”

是燃烧了万年的怒火，在时光中保存到现在，已经变得失真，只留下愤怒二字呆板地刻在脑海中。

“可他也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们在深渊之中挣扎，何必再连累别人呢？”

应该是温柔的声音，带着悲悯与痛苦，代若暗暗地想。

“他自己主动的，又怪不得我们。”

“可是……”

……

又吵起来了，代若置身事外，有些恍惚。

大大小小的声音，男女老少的声音，代若不想去知道他们吵了什么，但她不仅知道，还知道他们每个人的音色、腔调、语气、性格。纵使这些东西已逐渐流于记忆的表面，但她是世界上唯一记得的人……

“代若？”

代若睁开了眼。

“对你而言呢？”

洛邑挠挠头，也不掩饰，他是一个赤诚的人。

“你很强大，我可以肯定我以后不会遇见像你一样强大的人，我想变得更强。”

“你想拜我为师？我不收徒。”

“啊？那不拜师的话，我可以跟着你吗？”

“嗯？”

代若不解，但也不再询问，若是他执意如此，也不算是她的罪过吧。

“随意，但是你要知道，你可能会因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无论是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要变强，已知的都有限，我想要能突破上限的力量，只能去探索未知的东西。”

代若转身，力量？好吧，她也必须去未知中获得足够的力量。

“下山吧，在山头上，一会儿又被雷劈了。”

洛邑一愣，连忙跟上，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哈哈！代若姑娘，我突然发现，你说话好有趣啊，挺幽默的。”

“嗯？”

挺奇怪的人。

夏衍祭坛，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分在圆形祭坛之上，口中念祭辞，几件一看就不凡的物品浮在空中。

半截破碎的战旗，染血的锈剑，一卷书简。

它们象征着夏衍的过去，可现在夏衍已经走上了绝路，他们只能尽全力去救夏衍的未来、希望。

“陛下，太子殿下在神虎关外。”

神虎关，一道聚全国之力所造的关卡，关内平静安然，关外杀戮血液，异族横行。

此言一出，整个祭坛都安静了下来。

洛忱端坐在皇位之上 ，默默思考着。

“神虎关历经千年，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有人劝诫。

“陛下，神虎关一开放，外族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夏衍……”

“可太子殿下是千年来，夏衍唯一的希望啊！”

“陛下……”

……

两拨人在殿下争论了起来，洛忱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夏衍似乎早就到了绝境，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垂死挣扎。

“陛下！”

祭坛上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了。

“夏衍绝不会再出一位像太子殿下一样惊才艳艳的人了。”

洛忱如梦初醒，夏衍的命运早已与洛邑的未来联系在了一起。

“大长老所言极是，周将军！集结大军吧。”

一位中年严肃的男子站了出来。

“臣周远，遵旨！”

“但，此次行动是为太子，法阵无法时刻捕捉太子具体位置，所以……”

“臣陈声，愿前往外域，寻找太子踪迹。”

“陈声，朕记得你是陈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

“但臣更是太子伴读，愿为太子殿下献出一切。”

洛忱沉默一瞬，见陈声言语间带着坚毅，大笑。

“好好好！陈家生了个好儿子啊，你去准备准备吧，太子的安危，夏衍的未来都交到了你手中。”

入夜，陈府。

陈声看着背对着书桌的父亲，他们似乎没有过亲密的对话，父亲竭尽资源培养他，他也在外竭尽全力为陈家赢得脸面，这成了默契。

“此物，是陈家至宝，乾元戒，你带上吧。”

一枚古朴的戒指到了陈声身前。

“是，父亲。”

二人静默无言，倒是一旁的陈母贺芸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过来抱住他。

“儿啊，何必你去呢？京中还有这么多能人……”

“母亲，化神期以上修士出神虎关，会引起外族注意的，化神期下，儿已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儿啊！”

贺芸泣不成声。

“母亲，不要哭，儿会回来的，儿还要实现儿时的抱负，成为夏衍再兴的千古名臣。”

次日清晨，贺芸依依不舍地送别陈声，转头看见还板着一张脸的丈夫，气不打一处来。

“还板着一张脸！我都要怀疑儿子是不是为了躲你才想着离家的。”

贺芸捶着陈回的胸口，这一捶还把陈回的眼泪打出来了。

“夫人，我也不知道啊，儿子才二十出头，怎么说走就走呢？还一去就去这么远的地方。我……我……”

贺芸看着自己夫君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哭出来。

“别哭，别哭，你营造这么久的形象不要了？走！回家去！”

贺芸拿手帕半遮着陈回的脸，连忙躲进马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