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阿涂（折明月） 第159章 天命之子

因着阿涂的病，丹儿心中烦闷，所以在接到卫斐的帖子后，虽然勉强赴约了，但却还是是闷闷不乐的。

她刚迈进茶馆雅间的门，卫斐就看出了她的不高兴，于是问道：“这是谁惹了丹儿女郎了？”

丹儿凉凉地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道：“还不是你家家主？”

卫斐：“我家家主？他最近一直在养伤呢，怎么就惹到你了？哦，不，是他怎么惹到阿涂女郎了？”丹儿和风林隐没什么交集，要论起来，她也只可能是为了自己阿姐抱不平。

丹儿漫不经心地问道：“哦？他受伤了啊？”

“是啊，你不知道么？”卫斐边说边比划着，“在宫里的时候，你阿姐用那么长一把刀子直接刺伤了我家家主，所以这段时间郡主勒令他在家养伤呢，不肯让他出门了。”

看着他比划的长度，丹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去宫里怎么可能带那么长的刀子。别兜圈子了，我阿姐也病了，有事快说吧，我还急着回去呢。”

卫斐没答她的话茬，反而问道：“你哪个阿姐？”

丹儿白他一眼说道：“还能是哪个，就是你口中那个捅伤了你家家主那个。”

卫斐惊道：“阿涂女郎？！”

丹儿：“是啊。不然还能是哪个。”

卫斐：“病得严重么？”

丹儿见他态度还算好，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说道：“不算好。已经昏迷了几日了，现在家里乱成一团，父亲母亲都急得不行。”

卫斐：“那郎中怎么说？”

丹儿摇头，“郎中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卫斐：“那......”

他正要继续问点儿什么，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丹儿正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卫斐一阵心虚，“丹儿，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丹儿冷着脸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打听这些是为了何人？”

卫斐连连摆手：“没为了谁.....”

丹儿眯了眯眼，依旧冷冷地盯着他。

卫斐无奈，只好实话是说：“我今日约你来，便是为了与你商议我家家主之事。”

丹儿不满道：“这有何好商议的？风林氏与姜氏血海深沉，风林老家主更是杀了我大伯一家的凶手。我阿姐留他们到今日已经算仁慈了。”

卫斐忽然换了话题：“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没有？”

丹儿疑惑道：“你不是家生子么？再说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卫斐摇头，“不，我不是家生子。我原是街上的小乞丐，若不是老家主收养，我现在恐怕早就冻死饿死了，所以风林氏对我来说有大恩。”

丹儿从他眼中似乎读懂他的意思，她委屈极了，声音中带着湿意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会站在风林氏那边？”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他伸手摸了摸丹儿的头，继续温声说道：“当初老家主本想收我为义子，但是我感念老家主恩泽，决心做郎君的护卫守护他。但是老家主也好，郡主也好却从没把我当过下人，自小郎君有的，我都有，读书习字一个不落。丹儿，你说这样的人，对一个可怜的孩子都心怀善意之人，你觉得他可能是那等丧心病狂之人么？”

丹儿沉默了，她从未听卫斐提起过这些，冷不丁听到这么多，脑子一时有点儿想不明白.....

卫斐见状，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阿涂女郎十年前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其中必然另有隐情。我认识的老家主，绝不是那样的人。”

丹儿嘴硬道：“可能他对家人是不错，但是焉知他对外人也是一样？”

卫斐：“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前几日我偶然听到端阳郡主说起来，风林老家主和有狐清岚，也就是阿涂女郎的舅舅，私下甚笃。”

丹儿皱眉：“你在胡说什么？连我都听说过两人政见不合，经常在朝堂上打得不可开交。他们怎么可能私下来往，还关系甚笃？”丹儿的父亲姜祈醉酒后曾不止一次提起过那些往事，每次都是对风林竹息咒骂不止。

卫斐：“我也有点儿奇怪。所以我私下去找了风林氏的老管家，他所说的和郡主夫人说的一般无二。”他只说了去寻老管家之事，刻意没提有狐曦可能是害了风林老家主的幕后之人的事。

丹儿冷哼道：“如果是那样，那为了权势对好友下手，更让人不耻。”

卫斐听她如此说，也有点恼：“我都说了，可能另有隐情，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丹儿也恼了，冷硬着说道：“如果今日你寻我就是为帮你家家主说情，便请回吧。”

两人不欢而散后，卫斐便直接回了府。

“主子。”卫斐对着倚靠在软榻上看书的风林隐说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风林隐神色恹恹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看着他神色冷淡，卫斐知道他这回受伤倒是其次，被阿涂女郎伤了心倒是真的。那天，风林隐回府后，便严令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可是风林隐的祖父还是知道了他是被阿涂捅伤了，于是在家中骂了阿涂女郎三日之久。要不是端阳郡主拦了，恐怕老爷子都要告到宫里去了。

端阳郡主虽然之前很喜欢阿涂女郎，但是出了这种事，总是更心疼儿子一些，心里也难免起了怨怼之心。所以这几日便勒令风林隐好好在家养伤，不可再见那女郎，族中之事，也都交给了管家处理。

风林隐伤好一些后，略问了几句，便问出来时卫斐这个大嘴巴给说出去的。所以这几日他对卫斐都是没什么好脸色。

卫斐也知道自己大嘴巴惹了主子不满，所以今日才特意约了丹儿打探消息。

卫斐：“有个关于阿涂女郎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风林隐：“不想。”

卫斐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被风林隐冷淡地直接拒绝了。

卫斐讪讪地坐在了他对面，拿起桌上的一枚果子，咬了一口后叹息道：“自你们两个翻脸后，我是好久没吃到阿涂女郎的点心了......”

见风林隐眼睛都没从书上移开，卫斐继续说道：“哎，不过也对，反正现在她也做不了点心了.....”

风林隐的声音依旧平淡，“为何？”

卫斐嘲笑道：“你不是不想听么？”

风林隐：“你爱说不说。”

卫斐：“我也确实不想说了，反正她就算死了也与我不相干。”他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一枚暗器从身后袭来，卫斐赶紧伸手一接，是一枚核桃。

卫斐：“诶？这打到会很疼的诶？”

风林隐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他冷声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卫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主子，你知道么？你这叫死鸭子........”他正准备再嘲讽几句，便被一枚果子堵住了口。

风林隐：“快说。”

卫斐见他急了，赶忙一口咽下果子，然后说道：“阿涂女郎病了，听说病得很重，已经三天没醒了。”

“什么？！” 风林隐猛地提高了音量，“怎么回事？”

卫斐：“丹儿没细说，只含糊着说了从宫里回来就这样了。现在每日不吃不喝，只沉睡着。”

风林隐：“从宫里回来？”

卫斐：“是。”

风林隐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捻了下，“让咱们的人去查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斐立刻应道：“好嘞！不过，主子你可想好了？”

风林隐不解：“什么？”

卫斐提醒道：“阿涂女郎可是说过了，她下一步要向风林氏和您动手了。”

风林隐冷哼一声：“杀我是她的事，救她是我的事，有什么相干？”

听到自家主子这么没有道理的偏袒，卫斐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快跟不上了。他苦笑着说道：“姜氏女郎真是太凶悍，不该招惹....”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位姜氏女郎。

随着阿涂的病倒，外头的流言也是愈发汹涌。一改阿涂继任家主时的各种艳羡恭维之语，现在满城都在说她祸国妖孽。

“你看她长得那模样，如果不是妖孽转世谁信？”

“听说她之所以长得那么好看，是因为她每晚都要吸食男子精气。”

“这样的人还能当家主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当家的说，姜氏的那些男人都是被她的妖术所迷惑，要不哪里有女郎当家主的呀，你说是不是？”

“在理，我早就说过，女郎当家主前所未有，原来是竟然是背后用了妖术。”

“你们知道的这算什么呀？听说在陵国的时候她便迷惑了白二公子，还有.....”

“还有谁？”

“风林家主。”

“嘘，你不要命了，敢背后议论风林家主？！”

“什么？！连风林家主也？”

“你们真是不要命了，是不是忘了她还是离公子的未来王妃呢？”

“切~ 现在谁还管离王妃啊，别说她，就算是离公子，嘿嘿~”

“瞎说什么呢，小心被离公子的人听到.....”

“不用怕，我可听说司命大人为王后娘娘看过了，她这一胎可是个小郎君呢.....”

“那离公子岂不是？”

“可不是嘛......”

“嘘~”

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坐在茶楼一角，听着大堂内人们的八卦，兜帽之下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身旁的侍卫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低声问道：“公子，要不要我去.....”

“嗯，事后把他们的舌头都给我挂在这茶楼上，既然多舌，留着也没用了。”兜帽之下，左离的脸依旧白嫩，可是眼神却不同平日的单纯，充满了戾气。

“是。”一个侍卫领命而去。

另一个一身黑衣男装的女郎拱手说道：“公子，现在城内都是这种谣言，这么下去恐会对公子有损。”

左离盯着她冷冷地说道：“你是怕王上废了我么？”

黑衣女郎：“属下不敢，只是这种谣言现在看似目标是姜家主，实际上却是剑指公子。他们恐怕是想通过谣言让王上废了对您和姜氏家主的指婚。”

左离冷哼一声：“向氏这十几年真是顺风顺水，而且他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居然用上了这种招数。”

黑衣女郎迟疑道：“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他们如此急着动手。王后的孩子还没出生不是么？”

左离冷笑道：“他们听了师傅的话，笃定王后肚子里怀的是天命之子，所以她才等不及动手了。”

黑衣女郎：“属下还是不懂，司命大人为何帮着王后娘娘？”

左离嗤笑一声：“连你都觉得他是要帮王后么？”

黑衣女郎一噎：“难道不是？”

左离：“咱们的这位司命大人，虽然我也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黑衣女郎：“何事？”

左离残忍一笑：“那便是，他虽不喜我，但是他更加厌恶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