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阿涂（折明月） 第146章 如葵的秘密

傍晚时分，姜府后门。

小厮看了看天也快黑了，便准备把后门关了。忽见姜如葵头戴兜帽在婢女的陪伴下地走了出来。

小厮恭敬地站到一旁问道：“女郎这是要出门么？要不要准备马车？”

姜如葵温和地说道：“不必了，我只是想去随便走走。”说完便带着婢女从后门走了出去。

小厮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道：“这后门一向都是下人们出入，怎么女郎也从这里进出了？”不过他也知道主子的事儿哪里是他能插手的，所以疑惑过后便把这事儿丢一边去了，仍旧把门关好了。

“反正只要守好了这道门，旁的可就不干我的事儿喽。”

关好门的小厮高兴地跑到了门房内，门房内早就围了好几个小厮了，正中间的是一个名唤小五的小哥，此刻他正守着一个小炉子烤家雀。

家雀烤了有一会儿了，翅膀尖尖都有些焦了。闻着肉香味儿，小厮咽了咽口水，和他套着近乎：“小五哥，今天我看大管家都对你客气得很，为啥对你这么好啊？”

其他小厮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大管家平时可严肃了，可是我见他每次见小五哥都笑脸相迎的。”

小五就是阿涂从陵国带过来的门房小厮，不过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可不算多，除了主子们也就大管家知道的多一些了。

小五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便笑了笑应付道：“哎，我跟大管家同乡，所以他照顾我呗。”

守门小厮羡慕地说道：“哦，那你运气可真好，有大管家罩着你在这府中可是自在的很了。以后小弟也要承蒙你照顾啦？”

小五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小厮，爽快地答应：“好说好说。”他把家雀翻了个面，撒了点儿盐巴。这家雀肉少但是极有嚼劲，也不用其他的调料，有点薄盐就够了，加多了反而不美。

撒完盐，小五把家雀拿到小厮鼻子前给他闻了闻，焦香，油香，肉香！小厮馋得几乎流口水，他抬起手正要接过。

就在这时小五忽然又收回了手，貌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刚才恍惚听到谁从后门出去了，是谁啊？”

守门小厮深吸口气，咽下口水说道：“是如葵女郎，说是出门溜达溜达。”

小五疑惑道：“怎么从后门走？主子们不都是从前门走么？”

小厮：“那我哪儿知道？我也不敢问啊。“

小五笑着点头：“也对。”然后递过来已经烤好的家雀，说道：“说起来，我也想出门透透气了，这个就给你吧。”

守门小厮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你放心去，我保证不和任何说。“他们这些小厮没有主子的出门令牌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所以听说小五要偷溜出门，小厮连忙表忠心。

小五点头：“好，有劳了。”

目送小五离去的背影，守门小厮喃喃地说道：“看看人家这话说的，有劳，这词说得像大管家似的。”不过很快他就把自己疑惑抛一边去儿了。

“诶，这家雀考得可真香！”

那边小五小跑着出了门，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姜如葵的影子，不由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就没人了？”

他不知道，此刻姜如葵早已经坐上马车来了一处荒僻的院子。

“怎么才来？”崔明月不满地说道。

姜如葵不理会她，径直坐下喝了口茶才慢慢说道：“看好你是在和谁说话，注意下你说话的态度，我们只是合作。如果你不收敛下你这大小姐的脾气，我想我们的合作也不必继续。”

崔明月盯着姜如葵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如葵冷淡地答道：“字面意思。”

崔明月白了姜如葵一眼，愤恨地说道：“不合作便不合作，你以为没了你，我们就不能成事了么？”

“好了！都别吵了。”主座上头戴兜帽的女郎止住她们的争吵，冷冷地说道：“咱们聚在一起，都是为了王后，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如今敌人还没除掉，怎么咱们自己反而先吵起来了？！”

姜如葵神色依旧淡淡地，她缓缓说道：“我时间不多，你们快说吧，如今叫我来是想干嘛？”

兜帽女郎正色道：“上次公子漾成婚礼上，我们的计策失败了，如今恐怕阿涂那个贱人也起了提防。尤其这阵子她以养病为借口深居简出，我们更是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我们想让你设计把她引出来，然后我们再一举杀了她。”

姜如葵嘲讽地说道：“也不止上次吧，据我所知，你们暗杀她多次了，哪次不是被她躲了过去？你们的能力，着实是让我忧心。此事还是作罢吧，以后你们也不必寻我了。”

崔明月喝道：“姜如葵？！你就不怕我们将你算计她的事告知于她么？”

姜如葵笑道：“你觉得她是会信我这个姐姐，还是信你们呢？”

崔明月哑然。

兜帽女郎见状缓缓开口：“她自然会信你，所以我们才会找你合作。当然你不想合作也可以，但是你这辈子可就要被她压在头上了。你心悦的郎君，你姜氏的财富，你父亲的信赖，兄长的疼爱都将会属于她。人们只会记得姜氏家主阿涂，而你，这个曾经才情满离晋的女郎，将不再会被任何人想起。你，真的愿意么？！”

本已起身的姜如葵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听到这最后一句，她终是转身回了座位，缓缓说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

养了半个多月，阿涂的腿脚终于见好了，已经可以不靠别人的搀扶独自走路了。

今日天气不错，她刚起床便去了隔壁寻白泽。

“师兄？！”

书案前白泽正在读着从陵国快马送来的信，因为信上所书内容，他的神色预发冷峻。听到声音，他抬起了头，刚好看到阿涂趴在窗子上，嘴角噙着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白泽眼中的冰雪立时消退了，也笑着说道：“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阿涂手拖着雪腮，乐呵呵地说道：“我的腿终于好了嘛，所以四处走走透透气。”

白泽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走到她面前说道：“医正可说了你这个伤还得再养个半月才会彻底恢复。别胡闹了，快回去休养。”

阿涂装傻道：“定是你记错了，医正说了半个月就可以了。”

看到白泽带着嘲笑的表情，她又心虚地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可是有三叉戟的线索了？”

提到三叉戟，白泽脸上又覆上了冷意：“廷尉是查到些线索，正准备详查。现在能确定的是，此事牵扯甚广！“

阿涂也正了神色，问道：“那咱们需不需要尽快赶回南川？”

白泽指了指她的腿说道：“你现在这样不适宜挪动。再说，你现在的筹划好不容易到了这步，现在离开可就前功尽弃了。之前兄长中毒的事也得要赖你查找真相。” 望着假山前的瀑布，他继续说道：“你留在丹阳完成你想做的事，明日我先带无影回去。“

以阿涂对白泽的了解，对于幕后之人，他恐怕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眼看君盈之前中毒之事已经有了线索，能令他此时离去，恐怕那人十分不好对付。她心里隐隐有些有些担心，新研制的兵器都能泄露给敌国，这可不是小小兵器司能做到的。通敌可是灭族之罪，对方肯定也会拼尽全力反抗。此次回南川，师兄注定是凶多吉少了。

她望着白泽的侧脸，轻轻说道：“师兄，你把京墨也带上吧，回程需多注意安全。“

白泽回头看她，神色莫名地问道：“你在担心我？“

阿涂不解地说道：“自然。”

白泽眸光一闪，假装镇静地问道：“为何？”

阿涂笑着答道：“因为你是我的主公啊，还是我的师兄。”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白泽又把头扭了回去。好半晌，他才轻声说道：“在苗寨之时，我曾经很讨厌风林隐。”

阿涂听到他提到风林隐，神色黯然了一下。

见阿涂不作声，白泽继续说道：“我后来想了很久，我当时大约是羡慕，羡慕他出现的比我早一步。只一步，结局便天差地别！“

要是早点儿明白自己的心意，要是早点儿告诉她，是不是自己也不必总是在羡慕那人？直到今日，他才敢承认，他对于风林隐的厌恶，多一半是嫉妒，嫉妒他得到了阿涂。

瀑布的溅起一片水雾，透过水雾看他的侧颜，他的神色模糊地看不清。。

可阿涂却是心里一震。这几年她不是没想过他对自己的心意，可是每次不是被他否认，便是被自己否认。明明天天在一起的两人却总是阴差阳错。

如今那颗被压抑的，被冰藏着的真心，裂了一条缝，让人窥见了真容，阿涂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她不说话，白泽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别瞎琢磨了，你不是说要治那个从向氏别院带出来的丑八怪么？我陪你去吧。”

阿涂低声答道：“哦，好。”

两人并排着朝客房走去，并没注意到，前来寻阿涂的姜如葵望着他们的身影，久久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