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梦殇 第68章 第 68 章

待李世民一行人奔至李翊府上时，段志玄已在门口候着，见李世民下马，忙上前施礼，李世民冷冷的吩咐道“你前前后后派人守着，不准任何一人出府”“是”段志玄放慢脚步，不解的看向李靖，无声的问道“怎么了”

李靖瞥了一眼李世民，无奈的摇摇头。

李翊听闻声响，忙不迭的跑到门口施礼道“不知陛下驾临，臣惶恐”李世民平静的回道“平身”话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翊，沉声问道“李翊难道你不好奇朕为何将你的府邸围起来吗”

李翊闻言故而诚惶诚恐回道“回陛下，臣不知，臣不知犯了何罪，还望陛下明示”

李世民冷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府内行去，刚走几步头也不回的说道“将你府上的所有人集中到正堂，朕要找人”

刚行了几步，李世民转头，道“朕初次到你府上，你不给朕引路吗”李翊与李靖相视一眼，便跑上前指引李世民到正堂。

李世民巍坐在那里，严肃的看着堂下的人，待环视一圈后，不耐烦的挥挥手，堂下的人不敢出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世民抿了一口水，状是漫不经心的问道“李翊你今日可曾出府”李翊恭敬回着“回陛下，今儿是上元节，臣便与拙荆去西市赏灯”

李世民指腹轻轻摩挲着杯盏，抬眼冷冷的问道“是吗？今朕也去了西市”说完便重重的将杯盏搁置案上，沉声道“碰巧朕在西市看见你了”

李世民不等其回话，抬眼看向段志玄，沉声命令道“樊国公，你亲自将府中的每一个房间细细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段志玄起身行至堂中，迟疑一下，疑问道“不知陛下所寻何人”李世民沉默须臾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李---六------娘”

段志玄闻言，诧异的抬头，震惊的看着李世民，段志玄见李世民一脸不悦，忙低头领命而去。

李翊正要说话，李靖轻咳一声，道“陛下，蕴儿失踪许久，臣寻了许久都未寻到，陛下为何断定蕴儿在三郎府中”

李世民听后并未言语，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某处，堂内顿时凝重，须臾后李世民转回目光，沉稳的说道“今日朕在西市所见之人，朕确信是芸熙”说完李世民挺拔的身子往后挪了挪，冷冷的说道“你们可知欺君是何罪”

话音一落，李靖与李翊慌忙起身，急步至堂中跪道“臣惶恐，臣等不敢欺君”

李世民仿若没有听到，只是茫然的坐着，喃喃自语道“她为何不想见朕，她为何不想见朕”李靖李翊闻言，亦不敢抬头，一声不吭的跪着，段志玄进来，见此情景，忙跪着恭敬的回道“禀陛下，臣翻遍李府上下，并未发现李六娘身影”

李世民闻言，愕然抬头，看着堂下的众人，不发一言只是静坐。

须臾后猛然将案上的茶盏扫落，右手握拳猛击案桌，悲切的吼道“明明在京城，为何如此狠心，不愿意见朕”跪着的三人忙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李世民猛然起身，踱至厅中，看着匍匐的三人，肃声道“李翊，朕罚你五日不得出府，你府中的任何一人皆不得出府”李翊听后匍匐回道“臣遵命”

李世民看了李靖一眼，沉声道“李尚书若是看到令妹，告诉令妹，她若是不考虑兄长的安危，大可继续躲着”

李靖轻呼一口气，恭敬的回着“臣遵命”

李世民负手立着，声音略带着沙哑，吩咐道“樊国公，这几日你继续看着李府，不准任何人进出”

段志玄洪亮的回着“臣领旨”话毕，李世民看了一圈三人后，长叹一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府外行去。

三人直至听不到脚步声，这才起身，段志玄看了看厅外，看向李靖李翊二人，着急的问道“李尚书，六娘真的回来了吗？”李靖默默的点点头，沉声道“元正日回来的”

李靖说完愤然的看着李翊，怒声质问道“今日你为何要带蕴儿出府”

李翊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低声道“谁知这么巧会碰到圣上，今天是上元节，不闭坊门，我只是想哄蕴儿开心，我怎知会遇上-------”话未说完，便被李靖打断其话，李靖依旧怒声问道“蕴儿现在在哪里”

李翊抬眼看了看段志玄一眼，低声道“这么晚了，兄长别去打扰蕴儿，待会再把她吓坏了，不如明天兄长再去找蕴儿”

李靖愤怒的看了看李翊，随后拂袖而去。

段志玄深深的望着堂外，转回视线，对着李翊淡淡的问“六娘现在何处”

李翊闻言伸了个懒腰，懒懒的回道“待会让仆人给樊国公收拾一客房，天色已晚，樊国公还是早些歇息吧”段志玄闻言，缓慢回身，盯着李翊徐徐道“三郎怕我将蕴儿的住处告诉陛下”

李翊慵懒的神色转瞬消失，面容一肃挺直了身体道“是，蕴儿暂时不想见陛下，身为兄长，理应为其遮风挡雨，还望樊国公见谅”段志玄嘴角无奈一扬道“三郎尚记得草堂寺吗”

李翊略一迟疑后点点头。

段志玄不再言语，复又叹了一口气，朝着厅外行去，身后传来李翊慵懒的声音“蕴儿在靖恭坊宣毅街”段志玄停住脚步，转身双手一拱道“多谢三郎信任”李翊双手在脸上搓了搓，开口笑道“这几日的膳食可不能苛刻我”

段志玄点点头，转身飞奔而出。

刚踏出李翊府邸大门，段志玄便看见李靖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那里，不假思索的走了过去，低声道“李尚书，六娘在靖恭坊宣毅街”李靖转身拍了拍其臂膀，没有过多的解释，跨上身旁的一匹马，扬鞭驰上大街。

当李靖抵达靖恭坊时，我正在街口眺望星空，因是上元节，三天入夜不闭坊门，大家都去东西市赏花灯了，街面上格外的寂静，忽然，听到马蹄声响，这街上车马行人寥寥无几，视线望向远处，李靖正骑着马朝这儿驰来。

见是李靖，我忙上前几步，待其勒住缰绳，我仰头笑问道“阿兄怎么来了”李靖手握缰绳，一言不发的四目相对，看的我直发怵，后退了一步，李靖愣了一下，跃下马背，将缰绳递于一旁的张锦，待其牵马远离了几步，这才肃声道“今日你为何去西市？”

我嘴角紧绷，低头回道“今日上元节，我与阿兄拿了一些毕罗与冬衣送给街角衣无蔽体之人”李靖听后保持沉默，我悄悄抬眼瞥一眼，见其面色及其平静，这才伸手扯了扯李靖的衣袖，“阿兄，蕴儿知道错了，不应该今日去西市的，阿兄莫要生气了”

李靖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道“你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环视一圈后道“圣上断定西市看到之人就是你”我扯了扯其衣袖，拉着他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好奇的问道“那翊阿兄呢”

“圣上罚他五日不得出府，让樊国公看守，圣上让我转告，你若是不考虑兄长的安危，大可继续躲着”

我闻言不发一语，默默的低着头，李靖刚想开口，我好奇的问道“樊国公是何许人也”“樊国公是段志玄”李靖说完忽然一笑，食指敲敲我的脑袋道“你倒是关心起樊国公是何许人也，你怎么不想想你的翊兄长”

我揉揉疼痛的脑袋回道“有何可想的，当今的圣上是个明君，又不是暴君，翊阿兄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又何须担忧”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段郎如今是何职位”

“圣上登基后，段志玄迁任左骁卫大将军，封樊国公”

“段郎为人正直，理应加封”

“你真的不管你的翊阿兄了”

“不管”

“那为兄应该如何回复圣上”

“阿兄身为刑部尚书，如何回复圣上不需要我这个女郎来指点吧”

“你是哪家女郎，如此伶牙利嘴”

“回大郎，我乃雍州三原李家女郎也”

翌日朝会后，待众位臣子散去，李世民留下李靖，殿内气氛凝重，李靖抬眼瞥了一眼其面色，迅速低头，李世民铁青着脸，低声问道“李尚书，可把朕的话带给令妹”

听到李世民威严的声音，李靖略一紧张，恭敬的回着“回禀陛下，臣已将话带到”

李世民闻言，局促的踱了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她可有回话”面对李世民的询问，李靖思虑再三，不敢隐瞒，只能将原话一一复述出来，尔后忐忑的站着，怎奈李世民却没有发怒，只是沉默的站着，片刻后李世民只是叹了叹口气，无力的挥挥手，李靖见此神情顿时轻松，恭敬的施礼后便退到了殿外。

刚出宫门，便见房玄龄侯在一旁，房玄龄犹豫了一下，对着李靖招招手，李靖上前一拱手道“房公万福”“李尚书万福”房玄龄眼神一咪，笑问道“今晨怎么听说陛下将李翊禁足于府邸，为何”

李靖一听此言环顾四周，轻声道“李某不瞒房公，蕴儿回来了”房玄龄一听，惊喜的问道“李六娘回来了”

李靖点点头，房玄龄继续说着“李六娘回来是好事，为何会将李翊禁足在府中”李靖道“只是蕴儿不想见陛下”

房玄龄“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今日朝会陛下脸色铁青，原为这事”房玄龄略感诧异，接着问道“六娘可好”

“蕴儿在逃跑时摔伤了腿，修养至今，已经痊愈”

“无事便好，那六娘如今在何处”

李靖眉头一皱，略微迟疑，房玄龄见状，忙解释道“若是李尚书为难，不说便是，只是许久未见六娘，想去看看她罢了”李靖愣了一下道“多谢房公体恤”

房玄龄踌躇一下，道“六娘为何不见陛下，六娘可知陛下册封她为郑昭仪”李靖点点头，道“李某亦不知蕴儿为何不见陛下”

“回来便好，房某亦能安心了”

“多谢房公”俩人复又寒暄几句，这才告辞。

段志玄静静的立在靖恭坊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正低头走入坊门，忽被一人拽住胳膊，身后的张锦立马上前想要阻止，我抬眼一望，见是段志玄，冲着张锦笑道“无事，熟人”张锦这才放下戒备，静静的走到一旁。

段志玄将张锦上下打量一番后方才问道“这位可曾是天策府的护卫”我点点头，率先走入坊门，段志玄紧跟在身后“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你在这里的”段志玄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我头也不回的回道“如今樊国公将我兄长看于府内，我又何须讶异你如何得知的”段志玄加快步速，与我同行，解释道“六娘，那是陛下的旨意，我只能遵命”

“我又没说你什么，何须解释”

“我不是怕因这事你与我生分吗”

“身为左骁卫大将军，还怕一介女郎与你生分”段志玄上前一步拦住我，我猛地收住脚步，段志玄低声询问道“真的没有生气”我摇摇头，绕开他径直超前行去，询问道“樊国公今儿来寻我可有要事”

段志玄跟了上来，道“无事，只是来看看你，本想昨晚来看你，又不想打扰你们兄妹说话”说话间便走到了宣毅街，我在一院落停住脚步，段志玄打量道“你们住在这里”我轻轻“嗯”了一声，上前打开大门，伸手一福道“樊国公请”

段志玄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边走边看道“你这落脚点挺清静的”环视一圈后，慢条斯理的在院中落座嚷道“这位娘子，快快斟茶”我学着其声音回道“这位郎君，无茶可斟”话完走上前，慢条斯理在其对面落座。

段志玄看了一眼门外道“你那护卫怎么不进来”

“他在隔壁的院子，出门时才会随我出去”

“刚才怎么没有听见他说话”

我一听，声音低了下来，道“在逃离玉山时，大火中伤了喉咙，无法说话”我抬眼望了望天空，又补充道“多亏张锦，我才活了下来，只是伤了腿，养了半年，伤好了便回来了”

段志玄闻此，直了直身体，关切的问道“那身体可有痊愈”我点点头回道“自是痊愈了，要不然也不会回来了”

段志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双手不自然的抱着，悄然扫了一眼，我顿时笑了笑，摇摇头道“有话就问，何必这么吞吞吐吐”

段志玄尴尬一笑，踌躇再三终是开口道“陛下寻了你好久，如今既已回长安，为何不肯见面”

“见与不见有何区别”

“昨晚陛下龙颜大怒，吓得我都不敢出声，你就不管你的兄长了”

“当今圣上乃一代明君，阿兄尚未触犯大唐律例，有何担心”

“你是没见陛下的怒气，不如去见见陛下”

“段郎今日是来当陛下的说客的”

“不是，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前来探望”

“既是朋友，我自会坦诚相待”

段志玄见我眉头一皱，自是知道不愿意多谈，遂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还未恭喜我迁任左骁卫大将军” 听他如此一言，我有模有样的起身，莞尔一笑施礼道“六娘在此恭贺段郎升迁之喜”正嬉笑间，张锦从隔壁端来午膳，我起身帮着一一摆在案上，道“要屈尊堂堂左骁卫大将军在寒舍用膳”

“怪不得方才我肚子直叫，原是好吃的来了”段志玄说完夹起一道菜尝了一口，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张锦赞道“好吃，这是你做的”张锦点点头，段志玄将筷子放置案上，伸手道“既是你的手艺，一起吃吧”张锦闻言，挠了挠头望向一旁，我回过头一看道“坐吧，樊国公与我乃朋友，无须多礼”

张锦快步上前，拘谨的落座，待段志玄夹菜后这才动筷子。用完午膳后段志玄这才回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