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混乱情境我已不想再回忆。
按照我的不负责人设,我本应该丢下他们不管,一走了之。
可惜我总是心存一些该死的善良。
最后还是开车把二位醉鬼都送回家了。
...好吧。
既然我的个人日记只有本尊能阅读。
那么我可以记录实话。
事实上完全是因为被顾今朝缠得没办法。
天知道我多想甩头就走!
一边拉扯这俩大个子,一边听他翻来覆去讲自己有多想回到过去,讲到动情处他还手舞足蹈、眼泪乱飞。
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合理怀疑顾同学这些年每天默写高中时光回忆录。
怎么会把我送过他几个破网球都记这么清楚?
虽然我确实说过那些破球是我挥洒汗水、骁勇光荣的见证,还有什么把我珍视的热爱交于你保管之类的...
但他还真的敢相信啊...
分明就是打烂了的球我又懒得扔...
真相是把起毛的烂球一股脑丢给他之后,我会再去买几桶新球拿给秦宣,真正宝贝的新球当然要交给信任的人保管...
我猜测他的话唠属性开关在脸上。
于是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果然沉默了。
啊,世界清净。
我扇他可不是因为私心啊。
主要是他皮肤这么白皙,留个巴掌印多好看。
忍不住欣赏了一下我的杰作,又感觉还不是很过瘾。
他呆呆地望着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握起我的手按在他脸上:“你觉得好玩吗?要不右脸也来一下?”
...有点不妙。
他到底喝没喝醉!?
能不能学一下华平之...看看人家多安静。
额,还是别学了。
花瓶子君,你神游的时候能不能偶尔变个视野区?
老盯着我这张脸真的让我感到很瘆人。
连拖带拽终于抵达停车场。
命令半清醒的顾某人给我指认他的车。
...天杀的。
他竟然敢开宾利。
我上个月才刚提了卡宴。
他何德何能居然买比卡宴更贵的车!
我怒火三丈,怒气冲天,怒不可遏!
把他狠狠甩进车里。
那么就让我来试试这丑兮兮的宾利是什么手感。
一转身差点跌进华平之的怀里。
什么时候贴到我身后的!?
说真的,这位是不是魂魄不全啊?
“你懂什么叫社交距离吗?”我捶他一拳,嗯,这胸肌还挺有水平的。
他没回答,只是低声笑了一下,双手撑在车顶,整个人如同阴影一般笼罩过来。
差点没忍住出拳从他下巴底下打上去。
乖乖,我这些年的拳击可没白练。
真条件反射打过去,他指定要昏迷了。
幸好克制住了。
否则岂不是还要我来出救护车的费用。
他靠过来之后再无动作,似乎是睡着了。
无奈又给了他后背一拳。
看在你颇有姿色的份儿上,我也送你上西天。
啊手滑了,是送你回家。
想不通。
一个个都白长这身高,怎么连进化的第一课---直立行走都没学好呢?
越想越气。
凭什么人人都能长185,就我不能长!
网球场边木质长椅上,我握紧保温杯,向身旁的时青扬讲述着我对于身高的无尽不甘心。
她懒散舒展着身体,时不时轻抚我的背表示安慰。
作为闺蜜三人组中最没有精气神的人,她从学生时代就坚定了要躺平摆烂的理想。
可惜事与愿违,一不小心混进咨询行业,她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出差熬大夜。
终于过上了与理想背道而驰的生活,还进化成疯狂加班的模样,时青扬从此封心锁爱,彻底对人生失去希望。
具体表现为她坚持每周日给自己算卦,来预测下周有没有时青扬死亡事件发生。
出于对挚友的爱护,我没有表达过对她算卦技术的质疑。
“扬子,实不相瞒,我最近总有一些不详的预感。”我捧起她的双手,“你说,我努力经营的平静生活是不是要碎掉了。”
她没有改变姿势,还是懒洋洋地靠着,“把你手机拿来看看。”
“手机也是重要的观测物吗?”我虔诚地奉上手机。
“啊,手机桌面换回陈朗了啊,”她打了个哈欠,“做得不错。”
是的,在英国时用狐狸精高连的照片,回国时就在飞机上把桌面换回陈朗的照片。
这样可以皆大欢喜。
因为两方都是难缠的角色,我实在是应付不来他们呜呜喳喳的闹腾。
迟舒学姐老说我是什么无知觉渣女。
对此我始终报有异议。
首先,我又没有谈两个男友。
高连是我的官方认证唯一正牌男友。
陈朗,额,他是什么身份,这个目前没有定论。总之不是男友,所以我确信自己道德圆满。
其次,我从不评判他们之间的斗争。
面对紧张的局势,我能做到装傻充愣、保持缄默,所以可以说本人是绝对的客观公正。
最后,我不会随意干涉他人决定。
陈朗知道高连是我的男友,他多次发飙,但从没有提过绝交。
高连知道陈朗是我的发小,他多次抗议,但从没有提过分手。
总结陈词,事情发展成如今不尴不尬的局面,我有功劳,也有苦劳,万般烦恼,实属不易。
心疼自己一秒钟。
不过我对女人一向宽容。
迟舒学姐的评价我会一笑而过。
希望她能投桃报李,将来对迟言给我做小三的事情也一笑而过...
呃,你问迟言是谁。
哦,是迟舒学姐以前很厌恶的弟弟。
哎呀豪门啦,很多勾心斗角的。
要是放在以前,学姐估计巴不得我去祸祸迟言。
但是学姐在夺权成功之后愈发道貌岸然了起来,目前二人的姐弟关系似乎很和谐,我上星期还被学姐警告不要再招惹迟言。
真是难办,明明都是迟言在勾引我好吧!
...强调一下,我可没有出轨啊,不要把我当成三心二意的恶人。
...都说了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仅仅是二意的状态,还没有想好发展到三心的理由。
审视我的手机片刻,玄学扬子发话了。
“置顶的是家庭群,再抛开杂七杂八的工作群、同学群、剑桥二手群不谈,其它个人聊天的未读消息很多嘛。”时青扬随手划拉着我零零散散的聊天框,“领帆,好多鱼啊。”
“什么?谁好多余?”我凑近询问,“多余不认识的人得删了。”
她轻笑一声,把手机还给我,伸了个懒腰。
“看起来风平浪静呢,没什么好担心的。”玄学扬子得出结论。
安心了。
我一向很推崇扬子老师的判定。
如果说秦宣是绝对理智的代表,时青扬则是能一眼看穿人心的存在。
额,虽然她经常头顶一些阴暗的乌云。
但是我完全理解,毕竟是从事咨询顾问这个工种。
我的评价是,嗯,这是一份很充实的工作。
我们的约球频率已经从大学时每周两次下降到如今的每月一次了。
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诶,听秦宣说小叶现在当编剧了,就写那种烂俗的八点档。你之前提过你有个演员朋友没戏拍?”
时青扬将胳膊挡在眼前,漫不经心地答道:“随便说说而已,没有想提携他的意思,不用为此费心。”
“可是秦宣担心你被软饭男赖上。”
“不要紧,他饭量小。更何况男人有钱就变坏。”时青扬继续闭目养神,“不聊这些无趣的话题了,你上次提的审批手续办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我也放松身体,抬头望天,“秦宣最近一直在忙这个事,估计下个星期就尘埃落定了。”
“所以下周我大概会回英国一趟,有些数据要回合作实验室确认一下。”我补充道。
“喔这样,那给我带点黄油饼干。”
“行,我买大盒的。”
手机好像在振动。
看了一眼屏幕,我点击挂断。
还是此时此刻的宁静更值得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