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的幕后主使?!”
“没错,张大人审他们审了好久,硬是问不出什么来,那些黑衣人嘴巴严得很,肯定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加上长明殿那具行刺不得的尸体,才决定要抓人的。”
“那和围猎有什么关系?”徐穆白一哽,“该不会是,他要以身诱敌?”
贺逢己点点头。
“这也太危险了。”徐穆白蹙眉,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按照小说中的普遍规律,此行必定要出事。
“你担心他?”
徐穆白回过神,停顿片刻,下意识反驳,“我只是…觉得他死了会很麻烦。”
“你也要去吗?”他快速转移了话题,反问道。
贺逢己不轻不重点了下头,“嗯,随行医师。”
“那你知不知道皇上具体什么计划?”
空气安静了好久,徐穆白差点以为他没听见,刚想重复一遍问题,就看见他皱着眉双手抱臂,沉下嗓音回答:
“我只是个看病的,公子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要张大人干什么,我要是这么受皇上信任,也不会被关进牢中,连命都差点丢掉。”
他闷声重复着,咬着“丢掉性命”几个字不放。
这一问一答真是驴头不对马嘴。
接触这么长时间,贺逢己此人一直言行举止得体,毕竟是经历过“世界”的折磨的,说话也温柔和气,徐穆白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总在奇怪的地方冒脾气。
他不敢再多问什么,脑子里想的是:完了,看来这哥们确实一直记着仇呢。
屋内又诡异地安静了好久。
贺逢己一直等着人开口,等了半天不见回复,他轻咳一声,“你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皇上,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肯定会很开心的,到时候,徐公子也不必像当初那样,刚侍寝完就向我讨避孕药了。”
一句话被他说的阴阳怪气,徐穆白被戳中了囧事,顿时满脸通红,他也不明白这人哪来的这么大的火,不过自己要是现在附和他,估计他能当场掀桌子走人。
长得漂漂亮亮的一个人,不但记仇还小气,徐穆白没有生气,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可怜人计较,于是只能岔开话题。
“你功夫好,想必骑射功夫也了得,自然不用人操心。”
徐穆白很给面子地递了个台阶,怕他看不清,专门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一张笑脸,恨不得贴贺逢己脸上。
贺逢己很不自然地嗯了一声,顺着台阶下去了,他其实也后悔,觉得自己生气的点真的莫名其妙。
他又意味不明地瞥了桌上的徐穆白一眼,心想这人真是,夸人都夸的这么假。
他眼睛本就看不清,现在离得近了,瞧着凑到跟前的毛茸茸的一颗脑袋,更是容易把他幻视成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看了半晌,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别扭,“其实……我也不是一直孤身一人,我前些年曾经养过一只黄毛小狗,后来他走丢了,一直没再找到过。”
“哎?”
这是干嘛?叙旧么,徐穆白不解,但他下一秒就明白了。
猝不及防,贺逢己突然伸手在这人的头顶摸了摸……是撸狗的手法。
又在他脸颊上蹭了蹭……神似对某种等待主人归家的小动物的嘉奖。
徐穆白:……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贺逢己控制不止的抖了抖身体,像是抑制不住那样笑了出声,用一种试探以及憋笑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小白。”
徐穆白:“?”
这个叫法好熟悉。
贺逢己缓慢悠长地嗯了一声,对这个称呼极为满意,这个叫法很独特,是他们之间独有的称呼,同时也很亲密,不至于像陌生人那样。
真的是越想越满意。
他脑子里的某处想要捉弄别人的想法越加浓烈起来,贺逢己捋捋衣袖,稳稳站起身,冲着下方那颗黄脑袋示意,“我走了。”
怎么突然要走?徐穆白不懂,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
于是,视线中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下飞快点了点头,胳膊搭在桌上没动。
贺逢己绷着嘴,压下嘴角,走了几步又转过头。
徐穆白依旧半趴在那安静地注视着他。
贺逢己笑了出声,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徐穆白一脸莫名其妙。
-
围猎的地点选在离皇宫不远的皇家密林,早在一行人到达之前,侍女太监们就将住处打扫好了供这些大人们享用。
春意渐暖,光秃秃的树枝开始发新芽了,天气一好,就连徐穆白都觉得自己的饭量大了不少。
他正专心致志啃着点心。
因为没有手机,行程显得无比无聊,偏偏他这个“受宠”的人还被安排在傅长祁的马车中,不能太放肆,又没有娱乐产品,所以只能吃东西解闷。
除此之外,自从启程后,傅长祁对他的态度貌似也变了一些。
变得更加……温柔了些?
到地方后,徐穆白想跳下去,被人从后方捞着手腕扶了一下,他一分心,侧身让傅长祁先行下了车,徐穆白站在车台上,瞧见这人笑着对自己伸出双手。
抱,抱下去?这是恐怖故事吧。
徐穆白受宠若惊。
傅长祁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指了指帐篷,“累了先去休息,孤还有事要处理,不能时刻都陪你。”
那可太好了!
徐穆白撇嘴皱眉,佯装委屈的点头。
不得不说,这皇上住的帐篷就是大气,徐穆白带着小翠,兴冲冲地绕了一圈,展开屏风,脱衣拖鞋,即刻就要躺到那张大床上休息。
小翠吃惊于徐穆白的动作,一时有些着急,“公子真睡啊?”
徐穆白面无表情地看她,意思是:你说什么废话。
小翠忙劝他,“公子,围猎可是一年一次的大场面,不管是臣子还是娘娘们,都指望着能展示一番,借此争宠呢!”
徐穆白掀开衣袖,露出白嫩的手臂,“你家公子身娇体弱不懂骑射,我去那儿不是找死么,不被仇人趁乱射死就好了。”
“不会可以学呀公子,你去求求皇上,近距离接触可以增进感情,到时候赶紧生一个小皇子……”
“啊呀呀呀呀!”徐穆白乱叫几声打断她。
这姑娘怎么回事,催生是各个世界的通病吗?徐穆白接受不了,用被子蒙着头拒绝交流。
车马劳顿,他实在是累得很,蒙头蒙了会儿,外面就没了声音,徐穆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穿越前的徐穆白睡眠很死,毕竟是没心没肺的大学生,任凭室友呼噜声震天响他也能纹丝不动。
但今时不同往日,陌生的世界在某种程度是会影响睡眠,就像现在。
徐穆白闭着眼,总能听到哗啦哗啦翻找东西的声音。
估计是进小偷了吧,徐穆白懒得睁眼,跟他又没有关系。
过了好久,那声音不但没减轻,反而愈发强烈起来,徐穆白被吵的心烦意乱,眯起一只眼。
透过屏风,他看见来人是一个穿着宫服的小太监,此人弓着腰,看样子万分紧张,双手双腿不停地颤抖,碰着壁橱上的瓶瓶罐罐叮当乱响。
徐穆白有些无语,心说这要是皇上本人睡在这估计这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如果是偷什么值钱的东西,徐穆白的确是懒得管,但余光中,对方挪动着步子,走向中央的桌案。
皇上的营帐,巡查的侍卫多的数不胜数,这小太监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翻东西,一定是受了谁的委托,说不定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人接应他。
想到这,徐穆白翻了个身,弄出点动静,咳嗽了一声……
小太监身体僵了片刻,很快恢复过来,翻找的动作没停。
这真是……胆大包天,当他不存在吗!
被轻视的感觉很让人恼火,徐穆白直接佯装睡醒坐了起来,巨大的水秀屏风挡在中间,里外的人都只能瞧见对方的影子。
徐穆白盯着他不放,小太监也没轻举妄动。
两人僵持着,又过了好久,徐穆白正对着前方,躺了下来。
屏风前的小贼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掂着步子走了。
徐穆白睁开眼,起身跟在了他的后面。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光天化日之下敢指使人来皇上的帐篷偷东西。
帐篷四周陆续有巡查的侍卫,徐穆白一直跟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营帐,小太监走了进去,被出入的侍女们挡住,徐穆白有些着急,左顾右盼,紧急上前几步,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上。
“对不起!”他说完就要走,被人拉住手腕,掉了个头。
“小白,又是你啊。”面前笑眯眯的人不是贺逢己还能是谁,他感慨道,“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用往我身上撞的打招呼方式呢,下次见面或许可以更体面一些。”
徐穆白被他挡住视线,急得啧了一声,扶着他的肩膀跳了一下。
小太监已经不见了踪迹。
“哎呦都怨你。”徐穆白眼神幽怨起来。
贺逢己若有所思,“这是转行当小贼了,皇上克扣你的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