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凌青岁挑完一圈,走回来的时候听到长和的话,惊讶道:“长和你的意思是刘洲已经吃了你下了毒的东西,但没出事?”
长和点头,“正是。”
白锦儿疑惑:“怎会如此?”
长和摇头,“我也觉着奇怪,但为了不惊动刘洲,我取走碗碟就出去了。之后也没敢耽误时间,立马就跑来同你们说事了。故而如今我也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就先将这件事放一放吧,这也不是当务之急。刘洲没死,对我们来说倒还是一件好事,待我完成我的计划,将刘洲的老巢一锅端了,再抓他来拷问他为何中毒不死也不迟。”凌青岁说道。
“所以公子你的计划是什么?”长和问。
凌青岁往身后指了指。
凌青岁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要了最开始那条百蝶裙。
如今百蝶裙平放在桌上,老板刚刚挑好布料,又准备选颜色相近的线替他改大。
凌青岁勾勾唇,“男扮女装,深入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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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客栈里,刘洲和那个长得与长和有几分相似的店小二离去后,凌青岁一行人重回客栈,住到凌青岁危宥年昨夜住的那间客房。
铜镜前,长和看着梳妆完毕的凌青岁,忐忑问道,“那可是刘洲啊,公子,我担心……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凌青岁扭头看长和,头上的步摇因为他的动作甩飞到脸上,激得凌青岁闭上眼,脸也皱了皱。
倒不是太疼,凌青岁缓了一会睁开眼睛,“你都已经被逼到装神弄鬼来吓唬刘洲,以此来引起他心中的愧疚让他停手的地步了,我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长和叹口气。
凌青岁见状,安慰他道:“无事,你别害怕,我应付得来的。我虽然没什么身手,但阿年有,我叫他从我们原来住的地方取了特殊的桂花来了,那桂花香气有异,格外香甜,若是有一粒桂花,十步以内必定能闻到寻到。”
“所以我们串通起来,你去同刘洲说今日客栈要住女子了,再配合他们,给我下假的迷药,我假作晕倒。我一路上找机会往外头扔桂花,你们一定能寻到我。等到了他们的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便什么都好说了。”
“其实……”长和看着面前的凌青岁,弱弱出声:“我晓得一些事情,还没同你们说。”
白锦儿一直在一旁端详自己给凌青岁梳好的发髻,闻言她催促,“那你快说啊,长和!”
“其实……”长和慢吞吞地道,“我晓得那些女子被带出客栈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哪。”
众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向长和。
白锦儿急了,第一个跑到长和跟前质问他,“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姐姐在哪?”
“那你先前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同我说?还一直叫我配合你的计划,你是拿我当傻子么?”
看着咄咄逼人的白锦儿,长和后退一小步,跟白锦儿拉开距离,“白姑娘,你先冷静一下。”
“我如何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白锦儿看着长和,眼里失望又愤怒,“你骗我这样久,你叫我如何冷静?”
“你们这个客栈里果真没有好人,什么花冠客栈?你改的还真对,就是个吃人杀人埋人的花棺!”
凌青岁眉头也紧了紧,看向长和的时候,眼里多了一分似有似无的戒备,心里揣着提防,他走上前,格开白锦儿和长和。
凌青岁问长和道:“那你说说,第一个地方在哪?”
长和不安地看了凌青岁一眼,面上有愧疚,“醉花楼。”
凌青岁觉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白锦儿听了也觉得如是,只是她怒气上冲,脑子一时间转圜不过来,只嘴巴动了动,重复长和的话,“醉花楼?”
“是那个青楼吗?”危宥年出声问。
长和:“是。”
这么一提醒,白锦儿想起来了,“便是因为青花鸡出名的那个青楼?”
长和:“是。”
白锦儿:“那你之前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
长和小心望向白锦儿,“你与你姐姐长得有**分相似,我记得她的样貌。只是你来寻你姐姐时,你的姐姐已经被抓走有些时日了。”
“我知道醉花楼只是被抓走的女子停留的地方,时间一久,她们便会被再次转移。而第二处地方,或者是第三处第四处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不告诉你,是怕你鲁莽,你的目光若是单纯的停留在花冠客栈,我能护住你,让你不至于落到跟你姐姐一样的境地。”
白锦儿眉毛依旧紧紧锁住,只是眼睛里的愤怒渐渐地淡下去了。她一愣一愣地消化着从长和的话,暗自念叨:“只是停留……”
凌青岁看了一眼白锦儿,确认过她的情况,将头扭回去,看向长和,“那你知道什么?”
长和:“我还知道……”
“你快说,你还知道什么?”白锦儿叫唤起来。
听到白锦儿的声音,长和垂下眼,嘴唇紧闭,背佝偻得更低了些,他有些不敢说了。
凌青岁看出来了,缓声道:“长和,你只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才好完善我们的计划,这样才能要到公道。”
长和小心抬眼看向凌青岁,心一横,眼睛看向地面说,“我还知道,那些女子被抓去醉花楼,是去做一夜魁的。”
“一夜魁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害怕白锦儿又抢话问出声,惊动长和,叫长和又支吾着不敢说话了,这回凌青岁逮住长和话音刚落的时机,立即问出来。
长和:“一夜魁与青花鸡,是醉花楼里顶顶赚钱的两个花样。只是一夜魁不同于青花鸡,青花鸡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只要有几两碎银便可买到,无关身份地位。”
“可一夜魁,只有玉京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享用。还有就是我们这些打造一夜魁的人知晓了,普通的人,怕是连听都没听过。”
“一夜魁说白了,就是那些被抓走的女子。她们大多貌美,加上玉京里如今有一个未出嫁女子都戴头纱的习俗,便很好的标记出此一类人群。刘洲挑选出客栈里戴头纱的女子,送往醉花楼。一番打扮之后,将她们送到贵人们的花酒场上,拍卖她们的第一夜,这便是一夜魁。”
“不过一夜魁还有个说法,一夜魁只金贵一夜。她们盛装浓抹坐于拍卖台的那一夜,就是她们这辈子最值钱最金贵的一夜。此一夜一过,她们的遭遇,便……”长和说道这停了。
“便如何?”凌青岁急吼吼问。
白锦儿的话被堵住,一团气堵在胸口,有些不上不下,她紧盯着长和,等他的答案。
“这我便不知了。”长和顿了顿,看了眼凌青岁白锦儿的表情,急忙补充,“是真的不知了,我只是知道她们金贵一夜,便猜想她们往后的遭遇,应该不会再好到哪里去了。”
长和双手摊开置于身前,朝着白锦儿,连连又说了几声:“只是猜想只是猜想,这都只是我的猜想,你只当我是胡说罢了。说不定你的姐姐没有去到第二处第三处地方,早就被放走了也说不准。”
“如此一来,我们先前的计划就得变了。”在一旁一直没什么声响的危宥年出声了,“若是知道公子会被送去醉花楼,那桂花倒是可以省着点,留到从醉花楼出去以后再用。”
“不过如今最棘手的是,碍于身份,我们进不了花酒场,若是公子被……”说到这里危宥年顿了顿,“若是公子被别人买了去,身份恐怕会暴露,到时候就危险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咱们要查事情,得先安全过了一夜魁这一关。”凌青岁点点头,手抬起来撑着下巴,他问一旁的长和道:“长和,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进花酒场?”
“还能有什么办法,他都说了,单有钱不够,得有身份有地位。”白锦儿自打听到一夜魁之后,脸上的忧愁就散不掉了,就算听了长和后来找补的那几句也没有任何缓解,眼睛逐渐的红了起来,她跑到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凌青岁一直注意着长和的表情,看他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模样,他问他道:“长和,你还有法子的,对不对?”
长和慢慢抬眼看向凌青岁,看了一眼便又垂下去落到地上。
……
“算了。”
“同你们说吧,说了你们也不一定能办得到,这法子,普通人轻易做不到,从立规矩以来,一共就两个人通过这条规矩进了花酒场。那两个人都是有名的富商,近几年发了家,却无甚背景,为了能攀上关系,得到靠山,这才散财得此机会。”
“谁要听你介绍这么些东西了,管他富商不富商,管他今年发家明年发家后年发家,我们如今要知道的,是如何进花酒场,不是知道有几个人进了花酒场。”白锦儿没好气地道。
长和知道白锦儿为什么气,当下也不与她置气,他立即就回答了,“醉花楼的对街就是个赌坊,在里头押上十万两黄金的赌注,便可拿到进入花酒场的身份牌。”
“不看输赢吗?”凌青岁问。
长和轻笑一声,抬眼,眼里是了然的戏谑,“十万两黄金做赌注押出去,怎么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