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派出一批人调查,城外和城内各个街道在十七日出现过的可疑车辆,而天水湖这一小片住户就由顾羡之负责调查。
林灿把最后一个菜包一个吃掉后,对着几人道,“天水湖这边一共有二十二家住户,我们今天分开两组去问话,小七和我一组,从这边的第一家开始,顾存礼和大小姐一组,你们从最尾端张三家那边开始。”
说完两组人就各自分头行动了。
明珠和顾羡之一左一右并排走着,连着好几天明珠都在想那天在酒馆发生之事。
她心想,这顾羡之和林灿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有些奇怪,她赵家虽无人在京中当官,但不少达官贵人都和他爹有往来,她从来没听说过有代替皇上巡视天下刑案的这一官职。
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两人过于贫穷,虽说大明官员的俸禄是几乎创了前面朝代的新低,就顾羡之和林灿六品的等级,每月俸禄约有一百二十石,养活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在没有娶妻生子的情况下,可他们两人连吃碗面都要思来想去,很明显是得罪那位姓袁的无赖了。
此番他们来忠和县怕是被贬官过来的,想想也是可怜,毕竟他们两人都只是六品小官员,哪里斗得过一个有军功的爹呢。可转念又一想,又觉得自己才是这天下最可怜的人,爹娘入狱亲哥失踪,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明珠故意走慢了几步,从并排的位置换到了顾羡之身后。
顾羡之听到明珠抽鼻子的声音,转过身一看,只见明珠正用自己的手在擦拭眼周的泪。
但他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因为自遇到明珠以来,明里暗里已经看她哭过无数次了,他已经习惯了。
忽然一位大娘从两人身旁走过,大娘看了看明珠,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顾羡之。“欺负自己媳妇算什么本事!”
顾羡之......
见明珠还在低头抽泣,顾羡之问,“你......还好吗。”
明珠擦了擦眼泪道,“一般。”
顾羡之道,“那回去再哭吧,或者你先回西院。”
明珠哭的更大声了,“难不成我哭是犯法了还是得罪你了,你竟然叫我去别处哭,这条路又不是你的。”
这时又有一个挑着担子的大叔从这边路过,顾羡之看着大叔那看戏似的眼神和明珠泉水般的眼泪,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顾羡之满脸歉意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就在这里哭吧,等哭完我们再去访问那些人。”
明珠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哭的出来。”,说完又擦了擦脸颊两边的泪水大步往前面走去了。
紧接着两人便家家户户敲门去问,在本月十七号晚有无在天水湖这附近看到一辆可疑的马车或者可疑的人。
两人一共问了十一户,要么说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马车,要么说这边靠近出城口每天都有马车经过,没特别去注意过。
倒是有一个小姑娘说十七那日,约在傍晚时分曾经看到过两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在天水湖这边路过。
林灿那边调查的情况和这边差不多一致,也有人说曾在十七日约傍晚时分,看到过好几个书生打扮模样之人在天水湖这边路过。
不过这书生模样打扮的人在和忠和县多的去了,也不能确定那几人就是谢清舟和柳思苑。
但按照张三的说法,谢清舟和柳思苑两人很有可能是在天水湖这边路过时,就被绑匪强行绑上马车的。
几人刚相互汇报完调查的情况,忽然天空就打起了巨雷,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四人赶紧赶回西院。
到了西院时四人已成了落汤鸡,这时几人发现大门边蹲着一个人同样也淋成了落汤鸡。
顾羡之走上前看了看,发现竟然是柳正,他似乎蹲在一边睡着了。
顾羡之轻轻唤了他几声,“柳先生,柳先生。”
柳正猛然起身,在看清顾羡之的模样后他腼腆着道,“大人,我,我来给你送猪肉,这是猪身上最好吃的肉梅花肉。”,说完把猪肉递给了顾羡之,“还有我想问下......有查到什么嘛。”
明珠也认出了柳正,她一脸疑惑地问,“柳大叔你怎么不去其他地方躲躲雨,要是我们晚上才回来可怎么好?”
柳正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顾羡之接过猪肉,随后请柳正进了屋内。
顾羡之道,“案情其实已经有了进展,但办案期间的信息是禁止对外公布,所以恕我不能对你说太多。”
柳正听到案子有了进展,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他连连说了好几次的谢谢。
外面依旧下着磅礴大雨,柳正起身向顾羡之鞠了一躬道,“今天打扰大人你了,大人你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换洗一下吧,别感冒了。”
顾羡之道,“等雨停了再走吧。”
柳正拘谨地笑了笑,“我家里还有活没干完。大人快去换洗衣物吧,别感冒了。”
顾羡之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把油纸扇递给柳正,柳正接过后便走出屋子。
下了很久的暴雨停后,柳正给的那一大块梅花肉也被小七精心烹饪成了几道美味佳肴。
由于今日淋了不少雨,饭桌上明珠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七见状道,“小姐我给你煮姜汤去。”,说完就放下碗筷就准备起身了。
明珠按着小七的肩膀道,“吃完饭再说煮吧。”
这时林灿看着明珠道,“你看你,感冒了吧,这次要换你去扎针了。”
明珠哼的一声,“你这个促狭鬼,看来我出钱给你去扎针还错了,早知道扎针的钱不如给小七买猪肉算了,大家还能饱餐一顿。”
林灿笑了笑,“大小姐我可不是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毕竟你是女流之辈,有个感冒发烧的多不得劲,再说......”
林灿后面那句话还未说完,明珠又道,“再说我生病了也没钱给我治是吧。”
“喔?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哦。”,林灿望了望顾羡之,又看着明珠道,“你要是生病了我上街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也要凑够银子。”
顾羡之道,“就你现在这样,怕是那个锤子还没打下来你就断气了。”
听到此话明珠和小七笑的饭都快喷出来了,林灿语气一变可怜兮兮地道,“好啊,你们三个合起伙来笑我是吧。”
明珠对林灿道,“我爹娘从小就和我说,好的身体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本钱,做大事做小事没有这个为前提都是白搞,所以你该去扎针还是得去。”
顾羡之也道,“大小姐说的没错,我看你今晚就收拾一下,明天就回京师去。”
林灿一脸不在意地道,“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又不是为了你!”
明珠道,“好!就冲你这句话,等我回京师了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算是雇佣费。”
吃完晚膳,小七又煮了姜汤端给明珠,明珠喝下一碗后又让小七给顾羡之和林灿端了过去。
今日虽下了好长时间的暴雨,但今晚月色还算清明,自从离开京师明珠的睡眠就时好时不好,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失眠的原因是因为心病。
这会儿她坐在窗边对着月亮祈祷了起来,明珠道,“月亮娘娘请你一定要保佑我大哥平安无事,如若此事能成,我愿折寿十年,又或者一命换一命,让我大哥活着,我来下地狱。”
她以前从不相信神佛这些东西,可自从家中出事之后,她是逢庙必拜,见神必求。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明珠打开窗户探出头一看,见其他三人屋内的烛光已经熄灭,就走到院子中来了,谁知顾羡之也在院中。
“怎么不去睡觉。”,顾羡之问明珠。
明珠道,“屋里有些热,我出来透透风,你呢?”
顾羡之道,“睡不着。”
明珠问,“是因为想案子的事情想的睡不着吗?”
顾羡之轻微地叹了一口气道,“应该是吧。”
明珠让顾羡之在一旁的石凳坐下,让他把手放在桌面,明珠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顾羡之问,“你这是干嘛?”
明珠道,“看看你为什么失眠。”
顾羡之惊讶地问,“把脉还能把出我失眠的原因?”
明珠道,“当然不行,把脉又不是算命的。”
“那你这是在干嘛?”,顾羡之不解地问。
明珠道,“看看你有没什么病。”
顾羡之问,“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明珠笑了笑道,“那倒是也没看出来,不过我看病不行但看面相还是有几下子的。”
顾羡之道,“愿听其详。”
明珠清了清嗓子道,“我看你面部虽丰神俊朗,但双眼细看总是暗淡无光,想必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事,比如说......”
顾羡之问,“比如什么?”
明珠又觉得直接戳破他被贬官之事很不好,又思索了一会道,“哎,反正意思就是说你失眠和你的事业有关就是了。”
顾羡之淡淡地道,“嗯,你算的还挺准的。”
明珠在心中暗暗发笑,这还用算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个被贬之人,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戳破的。
喝了小七煮的姜汤后,气血充沛身强体壮的明珠第二日一早就恢复了气血,不咳嗽也不打喷嚏了,倒是林灿昨天淋了雨之后,今日一起身就开始浑身发热,头晕脑胀。
明珠先是关心了他几句,随即又笑着道,“可怜哦,某人又要去扎针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