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那边派人来通报,说是有几个商贩有发现和案情有关的线索,让顾羡之去一趟衙门。
审问是需要一个人在旁记录的,林灿这身子现在又垮了,就只能明珠跟着顾羡之一起去了,两人前脚刚走出大门,忽然有个手抱着女童的老奶奶叫住了明珠和顾羡之,问他们是否是那日上门调查凶杀案的的官府人员,两人点了点头。
那老奶奶大声地道,“那天俺带俺孙女出去看郎中了,是俺老伴在家的,俺想和你说那天俺的确看到了一个人。”
原来这奶奶也是住在天水湖那一片的,那日明珠和顾羡之去逐家逐户调查时她恰好不在家。
顾羡之听出了这奶奶有些耳背,于是走到她耳侧大声地问,“那你说说,你那天看到什么人了。”
老奶奶道,“那天俺打算去院子外边搬柴做饭,看到一个男子在跑,嘴里还在叫人。后面俺孙女大哭着跑出院子来了,俺以为她摔着了就抱着她先屋了,等俺安抚孙女再出去时,那男子已经走了。”
顾羡之问,“他叫的是什么名字可还记得吗?”
老奶奶皱着眉想了想道,“这个俺倒是听的不太清楚,好像是......”,她顿了顿,“不太记得了。”
这时明珠开口道,“是不是叫.....”
可她一字还未说出就被顾羡之阻止了,顾羡之又问老奶奶,“那天可有看到一辆可疑的马车?”
老奶奶道,“俺没看到。”
顾羡之和老奶奶道了谢,又和她交代,要是想起那男子叫的名字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等老奶奶走后,明珠问,“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
顾羡之道,“那位奶奶本身就耳背和记不得了,此时你要是把谢清舟或柳思苑的名字告诉他,那她往后无意间就会在脑中浮现这两名字,久而久之那天真实听的名字就会被彻底遗忘了。”
听顾羡之这么一说,明珠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两人就继续往衙门那边走去了。
到了衙门后,只见大门口这边围观了很多百姓,明珠和顾羡之挤到人群中一看,只见一个约三十来岁,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子和刘县丞正在争论。
经围观百姓一说才知道,这女子名叫绿芜,是谢仁杰的外室。
绿芜大声质问,“我说那朱彩凤怎么敢如此嚣张跋扈!竟不让我见老爷,原来是有你在背后撑腰呢。”
刘县丞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夫人不让你见谢老爷这是他们的家事,关我毛事!你要是还待在这里不走我就叫衙役抓你进去蹲几天。”,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绿芜拉着刘县丞的衣服不让他走,“我夫君已经中风多日,我却因为奸人从中作梗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你作为本县的父母官我多次来这边报案你都无动于衷,你还做什么官啊!。”
刘县丞大笑一声,“笑话,你一个连妾都不算的外室!人家不让你进门也是情理之中。”
绿芜也毫不示弱地道,“刘县丞你就把我今天这话传给那姓朱的,她不让我见老爷可以,可我儿子流的是谢家的血脉!她这般罔顾人伦,天迟早也会收了她!”
紧接着围观的百姓,有些也都在纷纷议论。
“一个没过门的妾室也敢和正房夫人叫嚣,真不要脸。”
“没过门又咋样,人家毕竟替他生了一个儿子,想去看几眼也是正常的吧。”
“也是哦,姓谢的儿子才刚死,他要是还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的财产岂不是都归这个小儿子了,毕竟是谢老爷的亲生骨肉,就算不给估计也得来争一份家产吧。”
刘县丞将绿芜一把推倒在地,随后就大摇大摆回到衙内去,绿芜爬起身后愤愤地离开了,紧接着围观的百姓也慢慢散去了。
顾羡之来到衙内问了刘县丞有关绿芜的一些事,原来这绿芜之前是扬州那边的一名歌妓,六年前谢仁杰到扬州谈生意,在酒楼中他一眼就看上了天生丽质的绿芜,之后就把他带回了这边,两人还孕有一子今年三岁。
聊完绿芜之事刘县丞又把两个商贩从门外叫了进来,说是他们两人曾在十七日发现了异常的马车。说完刘县丞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把他们两人交给顾羡之审。
于是顾羡之就一个个进行审问,明珠则在一旁记录。
一个六十来岁身材肥胖的大爷一脸认真地道,“那天我在东市菜园那边摆摊卖菜,看到一小伙架着辆马车从街头到街尾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是一根菜也没买,我怀疑有问题。”
顾羡之问,“然后呢?”
那大叔答,“你们官差最近不是在调查有问题的马车吗?我这不是发现问题了来和你们说来了嘛。”
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那个大爷,“你是不是听到那些官差说提供信息可以得赏钱?”
那大爷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是啊,不知道这位大人问完没有,去哪里领钱啊?”
明珠忍着笑道,“大爷你赶紧回家去吧。”,紧接着让外面的捕快带走了他。
紧接着又上来一个大娘,她绘声绘色地道,“那天我刚出城没多久,就在一山路上遇到一驴车,那车跑的飞快,差点把我撞下山,我就气不过和那驾驴之人吵了起来,谁知那汉子吵不过我,之后就叫车厢内她夫人和我一起吵,她夫人还说要撕烂我的嘴,你说可怕不。”
顾羡之问,“然后呢?”
那大娘激动地道,“然后你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啊!”
顾羡之......
顾羡之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明珠见状又问那大娘,“大娘你有没记错啊,我们要找的马车里面坐的是三个人呦。”
那大娘眼睛一转立刻笑道,“对对对有三个人,后面他们儿子也下车了。”
明珠道,“大娘你也赶紧回家去吧。”
那大娘不悦地道,“为啥?”
明珠道,“大娘你方才说在一条山间小道上,一驴车跑的飞快?还差点把你撞飞了?”
那大娘答,“对啊!”
明珠放了手里的笔,“一头驴就算它能驮二百斤的东西好了,如你所说驴车上有三个人,就光是那对夫妻加起来也至少有二百斤了吧?还得加上车厢和他们孩子早就超了两百斤了,而且就算那驴子能驮三百斤,你确定驮着那么多东西可以跑的起来吗?”
明珠心想,自己前段时日都是坐的驴车,驴能承受能力和习性她是最清楚不过了,想来骗钱门儿都没有!于是又叫捕快把这位大娘也请出去了。
明珠看了眼顾羡之道,“这一看就是刘县丞随便找了两个人来应付你。”
这时顾羡之按了按眉心道,“看出来了......”
原来这几日刘县丞有安排一队人马在调查马车之事,但问来问去始终没有一点线索,恰好顾羡之昨日有去找他问这个事情,他为了交差于是就找了今日这两人来衙门。
绿芜离开衙门后,又坐着轿子来到了谢府。
谢府这边好像事先有准备似的,足足安排了八个小厮拦在大门口不让绿芜进屋,绿芜见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这八人都无动于衷,最后只得从袖口那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她拔出刀鞘把刀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了,那你们就是杀人凶手!先不说官府这边会如何处置你们,哪天要是老爷病好了,以他对我的宠爱,你说我去告一状你们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呢?。”
那八人见绿芜拿出了刀,瞬间慌了神,其中一人见此情况怕惹祸上身,急忙回屋叫谢夫人去了。
没过多久,谢夫人就在几个拿着木棍的小厮的保护下走了出来。
绿芜讽刺她道,“朱彩凤我以为你没脸见人呢,还以为你能躲家里一辈子呢。”
谢夫人一脸鄙视地道,“你用不着来激我,老爷你是见不到了,我谢家的门从来没有给歌妓走过。”
“哈哈哈哈哈哈。”,绿芜大笑,“歌妓又如何?偏偏就是我这个歌姬得到了老爷的爱,你和老爷除了明面上的夫妻关系你们还有什么?”
谢夫人嘴唇微微颤抖,强忍着心痛,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是啊,老爷那么爱你怎么不娶你进门?既然那么爱你怎么还让你被人风言风语了六年,既然那么爱你怎么不让你的儿子来祠堂祭祖呢?”
谢夫人此话一出绿芜立即呆在了原地。
“你要是还有一丝自尊心就赶紧给我走,别来玷污了我谢家的大门。”,说完谢夫人转身就要离去。
绿芜呵呵一笑大声地道,“可惜了,你儿子也不能去祠堂祭祖了。”
此时谢夫人一转身恰好对上绿芜那得意的眼神,她大声怒道,“你说什么。”
绿芜道,“我说,你那死鬼儿子也不能去祠堂祭祖了。”
此话一出谢夫人怒气冲冲地走到绿芜身前,把她一把推倒。
摔倒在地的绿芜大叫了一声,随即她的贴身丫鬟立即把她扶了起来,神态担忧地拿起她的左手看了看,“夫人你的手摔到了没有,本来就骨折就没好。”
谢夫人把那丫鬟推开,又抓着绿芜的衣领伸手就要打下去。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之见一男一女站在屋外的石狮处,谢夫人见来者是明珠和顾羡之便放开了绿芜。
“顾大人怎么来此?”,谢夫人问。
“路过!”,顾羡之回。
谢夫人只得把那高高抬起的右边放下,此时脸上像覆了一层白霜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今日之事让顾大人见笑了,那就不打扰顾大人了忙自己的事了。”,说完转身就回屋去了。
谢府的大门又被关的严严实实了,绿芜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神色瞬间从方才的咄咄逼人变成了哀伤绝望......她心如死灰地转身往轿子处走去。
这时明珠道,“跟上她!”